萬物都有兩麵性。
    之所以北境的人們將這座城市視為珍寶，是因為無論對人還是對物，一切在明麵上都是那麽生機勃勃。霍特諾火山在幾年前剛剛對這座城市帶來了毀滅般的打擊，但無冬城的人民心裏都明白，如果沒有這座火山，無冬城就更將是一片四季冰寒的貧瘠之地。
    被火山加熱的無冬河水讓這座城市四季都溫暖如春，加之這裏的花匠傑出的手藝和特殊的魔法技巧，無冬城的街道上，似乎隨處可見那些豔麗的花卉爭奇鬥豔。
    無冬河同時也讓這座城市的港口變成了不凍港，在冬日裏進出的商船比深水港更加壯觀。
    “你倒是睡得安穩。”
    卡爾正在桌邊打著盹兒，黃昏最後一抹餘暉懶散地照在他臉上。
    此時，房門終於被打開，莉莉安和芙蘭莎拽著一個身披盔甲的男人站在門口。
    “您最好有事兒。卡爾·德林格爾伯爵。”米利安強忍著怒火，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從牙縫中蹦出了這些詞匯，“我在軍營真的、真的很忙！而且你讓兩個女人，用那種手段將我當著士兵們的麵綁出了營地，你讓我以後還怎麽指揮這支軍隊？”
    “我本來隻是想跟你聊聊天的。”卡爾伸了個懶腰，滿臉抱歉地說道，“其實事情沒有那麽麻煩。我隻是想找你打聽一個人而已。”
    他暫時並不想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告訴這個無冬城的高級軍官，便就裝出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打聽一個人？”米利安幾乎有拔出武器的衝動，“一封信或者幹脆直接讓人帶句話就行。你他媽！”
    “誒誒誒，別激動。”卡爾將米利安扶到沙發椅上坐下，“這個人很特殊，而且我對吳東城並不熟悉，不知道向你打聽這個人，會帶來怎樣的影響。”
    米利安深深的吸了兩口氣：“說！”
    “一個叫【月蝕】的煉金術師。”
    “你找他幹什麽？”米利安瞬間就警覺了起來，而且看向卡爾的眼神相當不善。
    “你別誤會，嗯，隻是我最近意外找到了一批貨。但他需要一個優秀的煉金術士來加工。我隻是打聽到了這個名字而已。至於這個月蝕與你們無冬城之間有什麽恩怨，我可並不了解。”
    “那就別打聽。”米利安狐疑地掃了兩眼卡爾，“這個人對無冬城來說是現在最重要的囚犯，任何人都沒有接觸到他的可能。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但是她現在就被關在城市的地牢之中。”
    “是無冬城的灰燼地牢嗎？我略有耳聞。”卡爾點了點頭，“似乎說是從來沒有囚犯能從那個地牢裏活著離開？”
    “是的。這個【月蝕】，明天日出時分，就將被當眾斬首，以告慰那場瘟疫之中死去的無冬城百姓。”米利安的表情略顯悲痛，似乎被喚起了什麽悲傷的回憶，“總之你不要多問了，你是不可能接觸到她的。如果你隻是打著這個目的來無冬城的話，我現在可以勸你離開。”
    “日出時分？”
    卡爾忽然警惕了起來。
    經過了一個白天，克魯托丟失鑰匙的事情似乎並沒有傳播開，而那個月石麵具的老板娘卻約自己在今晚見麵……結合她之前在卡爾提到那個煉金術師前後怪異的表現，他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這個女人絕對跟那個煉金術師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所謂的“阿拉貢達之子”的目的是推翻達格特的統治，那麽月蝕投毒殺害大量居民，對這個組織而言應該不算是壞事。
    難道月蝕也是阿拉貢達之子的成員？也想要推翻達格特？
    那麽在卡爾的視角下，達格特真的相當孤立無援。鑒於深水城目前在領主聯盟中還處於領導地位，那麽與深水城有恩怨的達格特恐怕很難得到萊拉的直接幫助，無冬城內的那些師明麵上又不支持達格特的統治。
    隻要最近幾年的種種反麵事件蓋過了到了達格特·無燼曾經在無冬城中積累出來的聲望，坐在無冬要塞王座中的人恐怕真的要易主了。
    “怎麽了？”見卡爾發呆，米利安問道。
    “不，沒什麽。既然你這個貴族精英不建議我去找那個煉金術師，那我也不自討沒趣了。”卡爾打了個哈哈，“很抱歉今天讓你在你的士兵麵前出了洋相，那麽改天如果你再回到浮石鎮的話，我一定會好好招待你的。”
    “下次找我的時候先寫信。”米利安惡狠狠地瞪了卡爾一眼，但鑒於他實在是拿莉莉安和弗蘭莎沒什麽辦法，也隻能邁著大步離開了酒館房間。
    “就這麽放棄了？”
    芙蘭莎很自然地坐到了卡爾的身邊，然後在他脖子上咬出了個口子。
    一般來說，半血裔為了融入社會，通常會克製對於智慧生物的鮮血的渴望，但有卡爾這台“飲血機”，芙蘭莎可以說是被養得相當滋潤。
    “人家本地的地頭蛇說話了，我哪好意思拂了他的麵子？”卡爾裝出了一副弱勢的表情。
    “見了鬼了，現在紅龍也是這副樣子？”芙蘭莎抽出了牙齒，“要知道我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米利安從軍營裏拖出來的。”
    半血裔的唾液和他們的身體一樣，擁有著極強的再生效果。卡爾脖子上的兩條牙齒印沒過幾秒鍾就消失不見了，連點兒疤痕都看不著。
    “憑你們兩個人，恐怕十分鍾就完事兒了吧。”卡爾沒好氣地說道，“昨天是蘇倫月光節，還不知道你們兩個在城裏瘋玩成了什麽樣子？”
    “亂……亂說……”莉莉安相當沒有說服力地反駁。
    “啊，真好，你也會幫著芙蘭莎說話了？”卡爾打趣道。
    “呸！算了……”莉莉安趕忙岔開話題，“那你在月石麵具的舞會上打聽到什麽消息了嗎？你不會跟著這兒的美女服務員也‘瘋玩’了一晚上吧？！”
    芙蘭莎聽了這話，眼神也突然變得充滿了攻擊性。
    見局勢即將陷入被動，卡爾立刻不打自招：“我全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