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厲害！”莉莉安把兩隻手從耳朵邊上放了下來，對夏彌娜驚歎了一聲，“這是靜默施法嗎？連魔法靈光的波動都沒有？心靈法術？還是律令的真言？”
    “什麽施法？什麽真言？”夏彌娜勾了勾嘴角，“我隻是釋放了遠古龍威的全部力量而已。”
    “遠古龍威的……全部？”
    除了泰婭和梅倫，其他人光是聽到這幾個詞組合起來，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磣。不過轉念一想，這可能也是夏彌娜所能施展的手段之中少有的可以不禍及敵人性命還能解除威脅的技巧了。
    “深水軍既然大部分都是從深水城的底層民眾裏招募，步步訓練提拔上來的人，對待他們肯定不能和對付地精一樣。哪怕曼德裏希有天大的嫌疑，也等他露頭了再說。”夏彌娜也是解釋道。
    她說話的聲音控製的剛剛好，幾乎剛出口，就已經解除了大部分駐守在這兒的深水軍的抵抗的，深水軍中的精銳可以替他們對付魔法學院的教授，他們自己也能宰了那些魔法學徒和地精試驗品，但遠古龍？
    那是隻出現在神話史詩之中的生物，費倫有限的文字記載中那些遠古龍哪一位不是掀起過驚濤駭浪的？
    “那真的……是遠古龍嗎？”
    “那個藍皮的精靈是龍變的？”
    “怎麽可能？不是說劍灣早就已經沒有遠古龍存在了嗎”
    ……
    悉悉索索的低語聲漸漸轉化成了一種更深層次的恐懼，根直入那些普通的士兵深處。
    “幹什麽？拿起你們的武器！我們收到的是曼德裏希元帥的直接命令，守住你們的戰線！”
    整個廣場之中，忽然回蕩著一個女性的怒吼聲。
    在那座祭壇的最頂端，一個紅色皮膚、手握著一柄造型獨特的劍刃的女人朝著台下的人群咆哮道。她的聲音頓挫有力，而且看起來，她在那些士兵中也很有威望。當她的聲音響起時，廣場上的躁動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嘶——麻煩。”杜爾南抬頭看了一眼那個女人，“是那個提夫林嗎？”
    夏彌娜瞥了他一眼：“你認識？”
    “認識。”杜爾南聳了聳肩，“之前經常來酒館喝酒。算是麵熟。好像是個貴族來著。”
    “豪斯家族。霍普妮·豪斯。”莉莉安在最後麵說道，“在解決魔鬼的危機之後，跟導師談過這件事，豪斯家族的命運……和卡薩蘭特其實差不多。”
    她麵色複雜地看著站在高台上的霍普妮。
    “豪斯家族的起家與其他商業家族完全不同。這個家族從創立至今，每一代都是偉大的聖武士和戰士。每一位家主都為了深水城的存亡鞠躬盡瘁，可以說是滿門忠烈……”莉莉安歎了一口氣，“但是豪斯家族出於情誼，在魔鬼災難之中援助了卡薩蘭特，導致自身沾染上了阿斯蒙蒂斯的詛咒……就這樣，侍奉神明和城市榮耀的戰士們，最後卻成為了魔鬼的仆從……當然，大魔被解決了。豪斯家族也沒有完全隕落。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霍普妮最後選擇加入了深水軍、”
    “上次她來吧台喝酒的時候聽她聊起過。我雖然沒認真聽，但是從隻言片語裏也能明白，她認為，曼德裏希代表人民，萊拉隻是為了貴族和商人的利益在奔波。”杜爾南又重新扛起了雙劍，“我完全能理解他加入曼德裏希的理由，合理。”
    “那你支持誰？”夏彌娜半開玩笑道。
    “我？我支持深水城。”杜爾南向後退了一步，“如果這裏站著的都是地精，那他們現在就已經死了，我聊那麽多幹什麽？但他們其中絕大部分人，甚至是深水城的公民。你們的主子……或者說追隨的人，德林格爾，現在就是打著為深水城公民而戰的旗號在奪回城市吧？你們打算要動手？”
    “你這是在給我們上枷鎖啊。”莉莉安也有些無可奈何，“事分輕重緩急，如果他們非要阻攔，也得等修複完魔網不是嗎？如果不讓我們重新加固封印，那他們不是要害死更多深水城的公民？”
    遠處的深水軍士兵們已經形成了一個鬆散無比的軍陣，這個軍陣也是典型的應對施法者的架勢，顯然，無論莉莉安這邊做出什麽決定，對方已經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決定。
    “要不再嚇他們一下？”夏彌娜忽然鬆了鬆胳膊和脖子，發出了格拉格拉的響聲。
    “什麽意思？”眾人一齊向後退了一步。
    夏彌娜抬頭看了一眼整個廣場的高度，點了點頭。
    “我感覺不到阿格哈榮結界的存在了。所以，這就意味著……”
    夏彌娜又向前踏了兩步。
    地麵隨著這踏出的兩步發出了輕微的震動。
    海精靈原本蒼藍色的滑膩的皮膚，在一道晶瑩的光輝之中她的後背漸漸佝僂，雙手逐漸被尖銳而致命的帶蹼前爪所取代，她的身軀不斷膨脹，直到最後，成為一頭真正的，蒼穹之下最強大的生物。
    遠古青銅龍。
    “青銅龍的使命在於毀滅暴政，拯救生靈，這一點，你我不同，杜爾南。”這一句話由純正的龍語講述，也幸好，在座眾人對龍語都很熟悉。
    “萊拉·銀手雖然平庸，但絕不至於被推翻。可在我眼中，與賈拉索結盟，將大半深水城人的生命做籌碼來圖謀深水城政權的人，一定是一個屠夫。她的爪牙能留下性命，那就是金屬龍族的仁慈所在！”
    一聲震天徹地的龍吼響徹了整個地城。
    那群還手中拿著劍盾、戰斧或是弓弩的、瑟瑟發抖的士兵幾乎被嚇得肝膽俱裂。甚至有幾人在夏彌娜化形的過程之中就已經昏死了過去。
    “放下武器，提夫林。魔網結界必須被修複！”
    此時，霍普妮已經持劍撐地，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但她仍抬著頭，看著夏彌娜與她平齊的頭顱。
    “我……不……”
    說完這兩字，她忽然覺得眼前一黑，便在夏彌娜的注視之下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