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挑開門簾，前日見過的幾個深水軍之中的重要將領已經悉數集中於此，主座上的曼德裏希麵色沉重，見到卡爾過來，他隻微微點頭，然後迅速開始說明情況。
    “路斯坎的艦隊不在港內，我們的封鎖就沒有起到實際效果。隻要無法確認那些重要人物的具體位置，我們就永遠處在被動之中。”
    “誰是重要人物？”卡爾開口問道。
    曼德裏希看了卡爾一眼，便簡單解釋道：“你可以理解為賈拉索的布雷根傭兵團、塞爾的紅袍法師團與奧術兄弟會的奧術師們。這些人是路斯坎的精銳力量，而且都具有扭轉戰局的能力。但是據昨夜我們進入城中的斥候回報消息，城內並沒有發現這三股勢力的蹤影。隻有一些老海盜和傭兵在指揮布置城防，而寫這些布置完全是一盤散沙，想要攻進去，不會比占領黑帆堡困難多少。”
    這的確是明智的判斷。如果不是空城待伏的話，讓一群海盜守城就像是將路斯坎拱手相讓一般。但是，路斯坎背後的人口、奴隸貿易、走私、違禁品交易，這些利潤足以讓任何人瘋狂，這幫家夥更不可能輕易放棄。
    這時，營帳之中有一個看起來還算年輕的半獸人開口問道：“元帥，您的意思是這批人有可能乘船離開了？”
    “格魯高姆，的確很有這個可能。他們既然早已知曉我們會對路斯坎發難，就應該會安排應對的方法。做出一副開城投降的姿態，有將我們誘入包圍的可能。”
    卡爾又問：“我們不可以派一些偵察船去近海周圍看看嗎？如果他們的距離不夠及時回返救援，我們也可以先拿下城市再做打算吧？”
    這個建議提出之後，營帳中有人點頭有人搖頭，但曼德裏希卻做出了否定。
    眾人等待著他的解釋，曼德裏希也不假思索地回答：“路斯坎的海軍之所以被認為是最強大的海軍，一是因為賈拉索引用了蘭檀工匠的鍛造技術，製造出了堅固、強大、火力凶猛的船體，二，是因為在路斯坎海軍中，有一批特殊的服役士兵，他們被稱為潮汐祭司。”
    “潮汐祭司？”卡爾第一次聽聞這個名詞。以往希雅講課時，提到路斯坎似乎也掠過了這個話題。
    曼德裏希則點了點頭：“是的，潮汐祭司。他們原本是路斯坎海盜集團的中流砥柱，通常是德高望重的船長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在海盜生涯中不僅扮演了船隊副官的職責，他們還對水元素有著獨特的親和力。可以輕易地在海麵上創造風浪、旋渦、龍卷、濃霧，還可以控製海風的風向和風速，這也讓路斯坎海盜在洗劫商船時，哪怕對方有軍艦護航，也能無往不利。這些祭司在海盜事業沒落之後，便加入了路斯坎海軍。當然，依舊幫助他們做著私掠勾當，與做海盜沒什麽區別。”
    聞言，營內瞬間變得安靜無比。這些潮汐祭司如果能催動這樣的力量，那麽光依靠深水港的海牆，是絕對守不住的。
    終於，那位叫格魯高姆的半獸人又一次開口道：“那麽，曼德裏希元帥，如果他們真的將路斯坎拱手相讓，轉而集中所有力量再襲擊一次深水城呢？我知道有那些法師保護……但是，真的守得住嗎？”
    顯然，格魯高姆絕對與卓爾的布雷根傭兵團打過交道，而且清楚他們的實力。卓爾精靈身手矯健，狠辣無比，那些留守在城中的城市守衛和還在修整深水軍殘部肯定不會是布雷根傭兵團的對手。
    而且，布雷根傭兵團還擁有秘法火槍這樣的殺器，等於人手一個強大的遠距離殺傷性法術。這更讓他們有了與高環法師博弈的資本。
    至於奧術兄弟會和紅袍法師，他們的實力可比安民法師會強大了不止一個檔次。原本，安民法師會成立的目的就隻是維護深水城內施法者秩序的和諧，並不注重強調施法能力。可以熟練施展三環法術、偶爾還能施展四環的卡爾放在裏麵也算得上是各種翹楚了。
    “我們要做的是盡可能保證深水軍有生力量不被大量削減的前提下攻占路斯坎。城防問題萊拉女士在蒙麵領主會議上已經多次表態。我們隻要信任公開領主就可以了。”
    “元帥，那娘們壞得很，根本信不得！”曼德裏希話音剛落，格魯高姆迅速開口道，“他滿口謊言，全是詭計，根本不……”
    “夠了！”
    曼德裏希瞬間毫無保留地展現了怒意，狠狠一拍桌麵。頓時，格魯高姆像是蔫了一樣，探出下唇的尖牙滾動了兩下，便不再說話。
    卡爾心中一動，這一幕倒是有點意思。恐怕整個大營裏，隻有自己可以算得上是萊拉強行安插進來的人，曼德裏希這個舉動完全可以理解成不惜得罪其他生死與共的兄弟，來摸出對萊拉刻板的懷疑。
    當然，自己是最後到場的。這出戲究竟是即興演繹還是經過多日彩排，那就不得而知了。
    見他人不再有意見，曼德裏希當即做出了決定。
    “深水城剛剛經曆過一次毀滅性的災難，我們絕對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深水城再度淪陷。如今深水城防衛空虛，如果受到路斯坎三方勢力的猛攻很難堅守……”
    “曼德裏希元帥！勝利就在眼前！路斯坎沒有多少城防力量，難道我們不能先占領城市嗎？”格魯高姆的獸人脾氣又一次占據了上風。
    曼德裏希這次並沒有再動怒，但依舊不容置疑地說道：“這邊的進攻必須等到霍普妮完成周邊掃蕩。如果海洋隻是障眼法，貿然進城我們很有可能成為困獸……”
    “那怎麽辦！”格魯高姆急忙問道。
    曼德裏希沉吟片刻，忽然拍了拍卡爾的肩膀：“德林格爾將軍，路斯坎如今看來防備空虛。要圍攻的話我們不需要那麽多人手。這樣，你在北門留下兩個連。剩下第三旅的所有人，由你親自指揮，回援深水城，必須守住濱海區與碼頭區的海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