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今天不能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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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呀——”陳小花想發脾氣,可又發不出來,說,
    “算了,問你你也不知道。”
    我說:“既來之,則安之。
    你說,是家裏好,還是這裏好?
    在家裏時,讓你做幾頓飯你就煩了。
    在這裏,多清靜!
    天天看海;
    天天山珍海味;
    衣來伸手,酒來張口……
    我們已經過上了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在期盼的日子,你卻還在憂心忡忡,太劃不來了!
    親愛的,好好享受吧!
    等你真回到家裏,也許會懷念在這裏的生活。
    再說,家裏還有一個巨大的麻煩吳天助,現在離他遠遠的不是很好嗎?”
    陳小花是一個非常聰明,一點就通的女人,如果當你知道自己的命運無法控製,不如隨遇而安,何況這裏的條件好似天堂。
    剛來時,我還以為自己到了地獄,現在卻當成了天堂。
    我忽然想起老盛戴的橄欖核雕手串,“一念之間”。
    天堂和地獄,其實也是一念之間吧。
    偶爾我也會想起,我還在“被”藤原敏行的團隊研究。
    他們為什麽沒有行動呢?
    時間長了,我們跑遍了整個小島,可說是整個小島上都是我們的腳印。
    小島畢竟不大,繞島跑一圈,1小時都不用。嫌不過癮,就跑兩圈。
    每天早上和晚上,我們都會去跑上一兩圈。
    沒幾天下來,我們都曬黑了。
    一個下午,我們吃完飯,又想出去走走,可是,到了門口,玻璃門卻鎖住了,怎麽都打不開。
    這時,那個穿和服的女子像個幽靈一樣地冒出來,跟我們擺手,意思是不能出去。
    為什麽不能出去?難道今天要開始“研究”我了?
    她伸出兩隻手在空中亂舞,嘴裏往外呼呼吹風,那個樣子,活像一個女巫婆。
    她比劃了半天,我忽然明白了——
    她是說:今天有台風,不能出去。
    我知道,海裏的台風是非常可怕的,這棟樓孤零零地懸在海裏,到處都是玻璃大窗戶,能不能抵抗台風?
    半個小時後,我們躺在床上,就看到了恐怖的景象。
    太陽剛才還掛在天上,明晃晃的,連一絲雲都沒有,海麵也如往常那般模樣。
    沒想到,不這麽一會,天上就烏雲滾滾,暴雨如注。
    海浪也突然大了起來,還是一次比一次大!
    後來,海浪和烏雲仿佛連成了一片,原來藍色的海和天已經變成了黑色,沒有區別。
    此刻,我們仿佛置身於海底,高高的狂浪像一堵水牆一樣向我們壓過來,令我們感到窒息。
    往日屋子離海邊最近的地方有1000多米,現在,海水已經湧到了我們腳下。
    不知是海浪還是雨水,撲在窗戶玻璃上,似要把窗戶擊碎……
    陳小花嚇得瑟瑟發抖,我的心也在狂跳不己。
    她說:“我、我們不能、不能呆在房、房間了,去樓中間……”
    我依了她的話,我們必須腳踩大地才能感覺到安全。
    走出我們住的房間,還把門也關上了,再下到一樓大廳,可大廳的琉璃更大,仿佛到了室外。
    海水已經封住了所有的視線,在空中瘋狂地肆虐著。
    即使透過封閉的玻璃,還隱隱傳來像鬼哭狼嚎一般的囂叫聲!
    這棟樓也開始不停地晃動起來,仿佛地震一般……
    這樓不會塌吧?
    我們都站不住了,跌坐在地板上。
    我緊張地看著外麵。
    忽然,在黑灰色的海空中,又衝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我還以為是海裏的鯨魚、鯊魚跳了出來,再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架直升飛機!
    飛機向樓房衝撞過來,卻又一扭身子,又鑽進了海水裏麵;
    不一會,又鑽出來,卻是歪著身子,螺旋槳擊打著海水,劃出一個詭異的圓形浪圈,鑽進了樓房旁邊,看不見了……
    我們的身邊,原來一直相對很安靜,現在卻忽然間騷動了起來。
    我看到那些穿西裝的青年人,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
    他們樓上樓下地急急奔走著,不知道哪裏的門或者窗子打開了。
    一股大風撲進大廳,我們坐在地上,都把我們吹出去兩三米遠,碰到玻璃牆才停下來。
    我和陳小花緊緊摟抱在一起,我聽到了陳小花牙齒打戰的聲音……
    過了一會,屋裏的風忽然停了。
    走廊裏,兩個西裝青年扶著一個戴頭盔的人走進來,他們的全身都已經濕透,拖著一路的水跡。
    三個人在大廳裏站定,戴頭盔的人甩掉兩個西裝青年的手,伸手摘掉自己頭上的頭盔,我一看,那居然是藤原敏行!
    顯然,駕駛直升飛機在颶風中的大海裏穿行的,竟然是他!
    他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身邊的人。
    忽然伸手給了旁邊一個西裝青年一記響亮的耳光,然後“哈哈哈”地狂笑了起來。
    笑完了,又吼著說了一段日語,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他的語調很亢奮激動,他渾身的衣服都已經濕透,急促的說話聲,使他的麵目顯得十分猙獰可怕……
    說完,他大踏步地上樓去了……
    藤原敏行給我的印象一直是儒雅的,文質彬彬。
    沒想到,他還有如此瘋狂的一麵,究竟哪個才是他的真正麵目呢?
    就在我愣怔的時候,忽然,那個和服女子出現在我的麵前。
    她鞠了一躬,伸手指向了樓梯,以及我們房間的方向,意思是讓我們回到房間去。
    我點點頭,扶起陳小花,進了房間。
    這是我們被劫持到這座小島上以來,我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恐懼。
    即使是被綁架,我也僅僅是感到害怕,卻沒有這種痛徹心扉的恐懼。
    也許是因為可怕的颶風?
    也許是因為比颶風更可怕的藤原敏行?
    這個美麗的小島,也並不如我原來感覺到的那麽美好……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颶風仍然沒有絲毫停歇。
    我們蜷縮在床上,這時我們稍微感覺到了安心,這棟大半是玻璃的房子,似乎可以抵擋住颶風。
    這時,忽然傳來敲門聲。
    這是我們住在這裏以來,第一次響起敲門聲。
    剛開始,我們都沒聽到,因為這棟房子一直都在搖擺。
    海浪的翻滾聲、海風的囂叫、房子的扭動聲、不時還有物體墜落的聲音……
    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令人無法逃避。
    也不知道敲門聲響了多久,陳小花終於先發覺了,她指了指門。
    我也聽到了,就下床打開了房門。
    門外,依然站著那個穿和服的女子,她的麵色一如既信地很平淡,仿佛周圍的變化與她無關。
    她仍然是鞠躬,然後伸出手來,作了個請的手勢。
    我知道是吃飯的時間到了,就和陳小花往餐廳走去。
    和服女子踏著小碎步,在旁邊跟著,到樓梯前,她忽然指了指樓上。
    我明白了,原來不是去吃飯,這是讓我們到樓上去。
    我們來的這麽多天,出於禮貌和戒備,我們隻在臥室、餐廳、戶外三個地方走動。
    這棟樓裏,其他的地方我們都沒去過。
    我們開始上樓梯,也不知道上了幾層樓,我抬頭一看,我和陳小花都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因為踩空了,都是一個趔趄,差點摔下樓梯,幸虧和服女子拉了一把陳小花,陳小花又拉住了我。
    是什麽令我如此害怕?
    麵前的情形,令我肝膽俱裂——
    這裏是頂樓的平台,猛一看,與身處屋外大海裏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要知道,現在外麵正是颶風肆虐的時候,到平台上來不是找死嗎?
    這就是我們被驚嚇的原因。
    我穩住心神,再仔細一看,身上沒有雨水,耳邊也沒有風。
    原來是頂上有一個玻璃穹頂,整個把這棟樓蓋住了。
    但即使如此,麵前的景象也令人膽戰心驚:
    仿佛海水已經把整個小島吞沒,已經沒有東西遮攔;
    颶風的威力一覽無餘,眼前幾乎都是滔天的巨浪;
    隻有一條小縫還可以看到稍遠一點的大海,也在沸騰著,雪白的海浪已經變成了黑灰色;
    頭頂上,一團烏雲劃出了一個巨大的圓圈,似乎正在向我們壓下來;
    平台上,搖晃得也比房間更加厲害,
    這棟樓仿佛會隨時坍塌,恐懼加上搖晃,使我們都立足不穩。
    我和陳小花互相扶靠著,才勉強使自己不至於跌倒在地……
    這時,我看到了藤原敏行,他已經換上了一套淡藍色的和服。
    正背負著雙手,赤著雙腳,神情悠閑地欣賞著玻璃穹頂外麵的一切——
    可怕的颶風,在他眼裏已經成了風景。
    聽到我們到來,他向我們走了幾步,伸手指了指平台正中間的一張桌子,我們慢慢向桌子走去。
    桌子上已經擺放好了酒菜。
    酒,當然還是那三壇青瓷裝的68度白酒——
    原來,他的意思很明顯,把晚飯安排在這個地方,是要邊飲酒,邊欣賞這海裏的颶風!
    這是要以颶風下酒!
    我們戰戰兢兢地坐定後,藤原敏行微笑著,指著頭頂說:
    “我也是第一次在有颶風的時候,在這裏喝酒。
    以前也遇到很多次颶風,但大部分時間,我沒在這裏。
    在這裏時,也沒想到來這個地方喝酒。
    剛才看到你們才突然想到這種方式,今晚是不是能多喝點呢?”
    “必、必須多喝點!”我說話都有些哆嗦,“有老龍王助興,當然得多喝。”
    藤原敏行雙手捧起酒壇,往地上潑了一些,說:
    “第一杯酒,就敬老龍王了!”
    說完,他又對我們示意了一下,說:“喝酒!”
    就喝了一大口。
    我和陳小花也都把酒潑到地上一些,算是敬了老龍王。
    正所謂酒壯英雄膽,這口酒喝下去,我忽然什麽都不害怕了。
    藤原敏行看著我,問:“我把你們帶到這裏,你們似乎不害怕?”
    我故作鎮靜地說:“這裏挺好啊,為什麽要害怕呢?
    有吃的,有喝的,有玩的,還有——”我指了指頭頂,說,
    “還有這颶風助興,這種景致,百年難求。”
    我沒說,剛才我差點就嚇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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