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走不出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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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想到,他們倒是幹脆,“逃”起來,絕不拖泥帶水。
    “石頭呢?”我問。
    小雷笑說:“石頭走得更早。”
    我納悶了,石頭的傷好了?這麽快就好了?
    小雷接著說:“石頭的傷應該是好差不多了,或者是自己能對付,夜裏就走了,他可能是不願意跟別人說話。”
    “他們跑得可挺快的。”我說。
    小雷說:“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那不是逃,那是大智慧!
    你不了解修行的人,不能用常理去評判他們。
    隱居修行本來就是離開世間紛爭,現在再陷入進去,修行還有什麽意義?
    明明問卦知道有災禍降臨,還要等著去挨打,占卜又有什麽意義?
    隱、忍、逃,既是修道人,也是所有人生存的大智慧……”
    不得不說,小雷這番話,雖然有點偏頗,卻也不無道理。
    我笑說:“那我們也逃吧。”
    “不急,我們慢慢吃飯,馬上還有客人來訪。”小雷說。
    李玉忙問:“什麽人?來幹什麽?”
    小雷含笑不語,順手從牆頭扯過一根稻草,走到院門口,打開院門,把稻草綁在了門楣上,又在上麵掛上了一個什麽東西。
    然後,他也不關門,轉身走了回來。
    我看到,稻草尾部還懸著一枚銅錢,隨著風輕輕搖晃。
    我看得清清楚楚,正是那枚“大義通寶”!
    還沒等我問,小雷說:“今天早上不知道誰放在廚房灶台上的。
    我猜應該是慕容師傅的意思,他認為這枚錢不吉利,就留給了我們。
    我原想送給冰哥收藏之用,可順便一算,這錢還大有來曆,今天還有人來取,就讓他取走吧。”
    什麽人會來取呢?難道是那個尤師傅又回來了?
    看來今天又有好戲看了。
    吃過飯,小雷和李玉又慢騰騰地把廚房和住處都收拾幹淨,然後看了看天空,說:
    “差不多了,大家都跟我來,我已經選好了一個看戲觀戰的地方——
    同時也讓冰哥看看,這種事如何處置……”
    說完,他在前麵帶路,我們走出院門,繞到了院子旁邊的一座小山上,這裏可以把院內大部分地方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那個姓尤的住屋。
    我們剛隱身坐下,忽然聽到“沙沙沙”的聲音傳過來,尋聲看去,隻見遠處走過來一個人。
    定睛一看,那是個五十多歲的壯漢,穿著一身常人普通的衣服,看起來像個山民。
    可他腳步輕快,目光明亮,身後背著一個長條形狀的東西,都被布包裹著,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看起來,跟仙台上的修道人的神情、裝扮差不多。
    怕被他聽到,我也沒敢問小雷。
    難道就是他來取銅錢嗎?
    他很快走到近前,沿著思邈山莊的圍牆走過去,又走進了山裏。
    我放下了心,原來他隻是路過這裏。
    我剛這麽想,他卻忽然站住了。
    他思索著,在四周看了看,又轉身往回走,又從思邈山莊的圍牆邊走過去,走到了來路上。
    等他的身影消失,張慶文小聲說:“這家夥是走錯路了吧。”
    小雷說:“接著往下看。”
    話音剛落,剛剛從我們視線裏消失的壯漢,又出現了,這一次,他的臉上,沒有了剛才的鎮靜,而是浮現出了一絲焦慮。
    他的手上,也多了一樣東西,圓圓的,黑乎乎的,我見過小雷用過,正是一個羅盤。
    他一手擺出一個手勢,一手拿著羅盤,眼睛一會看羅盤,一會看四周。
    可是,這一次,他同樣是從思邈山莊的圍牆邊走過去,甚至路過院門,仿佛根本沒看到院門,直直地走了過去!
    他的肩膀,甚至還蹭到了一直掛在門口的那枚銅錢,銅錢轉起了圈來……
    我這才明白過來,他是在找思邈山莊,可是,總也找不到地方!
    於是,他來來回回,就這樣,走了六七遍,臉門上都沁出了汗水,硬是一直在思邈山莊的圍牆邊打轉,沒能進去!
    最後,他又從來路上回去了……
    李玉悄聲說:“他是不是沒看到。”
    “對!”小雷點點頭,說:“他是修為太淺了,根本就看不到思邈山莊……”
    這時,又聽到“蹬蹬蹬”的腳步聲響起來——
    這個腳步聲,比剛才那壯漢的腳步聲可大多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果然是奔著慕容師傅住的院子而來。
    不一會,從另一個方向,一個草綠色的人影露了出來,那是一個短頭發的青年。
    他手腳很是麻利,遠遠看了一眼思邈山莊,立即在一處草叢後麵俯下了身子,趴在地上不動了。
    顯然,他是在觀察院子裏麵的情況。
    過了好一會,他一縱身跳起來,卻並不從大開的院門進去,而是挨著院牆外走。
    很奇怪,他是要幹什麽?
    走到離姓尤的住屋最近的牆外,他用手試了試牆體,又跳起來看看牆內。
    那牆是枯樹樁和山石壘成的,因為年長月久,有的地方積了土,生了草,顯得很高;而有的地方,卻有些垮陷。
    垮陷的地方還沒有一人高,差不多1米5不到,能直接看到院子裏麵,甚至能輕鬆跳進去。
    短發青年雖然身手敏捷,但看起來並不會功夫,他找到牆上有縫隙的地方,腳蹬進去,先上了牆頭。
    然後從牆頭上又跳下去,進入了院子裏。
    我有點疑惑起來,剛才那個壯漢,明顯是修道人,可居然連院子圍牆都看不到!
    而現在這個短發青年,明顯並不是修道人,怎麽能看到院子?還能進去呢?
    短發青年進去後,先辨認了一下方向,又聽了聽動靜,就往尤師傅的住屋衝去。
    他進去尤師傅的住屋內,我們是看不到的,隻聽到偶爾有響聲傳出來,是挪動茶幾和凳子的聲音。
    過了一會,他手裏握著一卷紙出來,上麵還有深藍色的卷軸和絲綢掛繩——不用想,肯定是那副掛在牆上的畫像。
    他在院子裏張望了一下,又走進了旁邊另一間屋子,翻找了一遍,這次出來,手裏居然提了一個包袱。
    到這裏,我看明白了——
    原來這家夥是個賊,是來偷東西的!
    他又鑽進第三間屋子時,忽然,又有腳步聲傳過來!
    這次的腳步聲,當然不是短發青年,他此時攝手攝腳的在屋裏,而腳步聲是從山裏傳過來的。
    我還以為,一定是那個壯漢去而複返。
    這下熱鬧了。
    過了一會,一個人出現在我們麵前!
    那人皮膚黝黑粗糙,猛一看,還以為是個男人,可仔細一看,居然是個女子!
    看起來,她有四十多歲年紀,頭發也挽起來,束在腦後,插著木髻。
    身上穿著灰色的中式褂子,肥大的褲子,但小腿上打著粗布綁腿,腳上穿著一雙敞口黑布鞋,這裝束一看就是修道人。
    她邊走邊看,顯然已經發現了思邈山莊,是在尋找院門。
    然後她徑直走到了院子大門口,看到門楣上懸掛著的銅錢,不由愣住了。
    她站在院門口,在四周張望了一下,又衝院內行了一禮,說:“請問,這裏有人嗎?”
    四周寂寂無聲,當然沒人應答。
    女子等了一會,又大聲問了一遍。
    我忽然發現,這個女子,看起來粗枝大葉的,像個男人,但聲音卻非常好聽。
    她的聲音很獨特,每個字都帶著一種通透的亮聲,非常的悅耳,似乎是個年輕姑娘發出的聲音,尤其是在這空山裏,更是動人心魂……
    顯然,她的話,那短發青年也聽到了。
    他悄悄從一間屋子裏溜出來,我一看,好家夥——
    他已經把偷到的東西打好了包,包的體積更大了,背負在雙肩上,兩手空出來,遠遠對院門張望著。
    女子不見人回答,又大聲說:“如此就感謝道友慷慨相贈了!
    東西我取走了!”
    說著,上前兩步,把懸掛在門口的那枚銅錢取了下來,塞進懷裏,然後又衝院內行了一禮,轉身要走。
    這一幕,那青年在裏麵看得清清楚楚,他立即跳了出來,同時從兜裏順手掏出了一樣東西,握在手裏,喊道:
    “喂,你等等——”
    女子聞聲停住腳步,青年追到門口,說:“你、你把那個銅錢留下來!”
    女子打量了他一遍,說:“你是誰?
    你是幹什麽的?你住在這裏嗎?我為什麽要留下來?”
    “我當然住在這裏。”
    青年蠻橫地說,“這銅錢還是我掛在上麵的呢,你怎麽隨便就拿走別人的東西?”
    女子問:“你掛的?
    你為什麽要掛在門口?”
    青年吱唔了一陣,才說:“……辟、辟邪用的。”
    “辟邪?”
    女子盯著青年又看了一遍,轉身就走,“你是來偷東西的吧?
    我奉勸你,趕緊把東西放回原處!
    不然,你走不出這個院子!”
    青年伸出那隻拿東西的手,忽聽“鐺”的一聲,一道白光閃出來——原來他手裏握的是一把彈簧刀!
    他快步縱身想往院門外的女子撲過去,同時喊道:“把銅錢給我——”
    可是,他剛喊出五個字,就頓住了——
    他的握刀的手已經伸出了院門,可身體卻無法向前,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按住了他的身體!
    他還沒回過神來,往後又退了兩步,又往外衝去,可是,仍然無法衝出院門!
    那院門很寬闊,他的身體也沒有碰到任何東西,可那道院門,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牆,阻止了他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