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別墅水池底部，司雲冉第三次撈起了自己的小人魚。
    小人魚幾乎一碰上她，就纏了上來，冰涼的臉頰貼上了她溫熱的頸窩，輕柔舔吻。
    要是將他推開，就能看見微微泛紅的眼眶和蹙起的眉頭，委屈兮兮。
    因為他變不出腿，或者說擔心失敗。
    路萊昂害怕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他隻有轉移注意力，努力不去想那件事情。
    如果這次仍然變不出腿，該怎麽辦呢。
    路萊昂心裏慌亂得緊，將司雲冉纏得更緊了些。
    “冉冉……”
    司雲冉當初就是被他這副柔軟的皮相迷惑，以為他乖很好養，養了才知道脾氣又嬌又倔，還總缺乏安全感，十分的黏她。
    經過一番拉扯，終於將人帶到岸邊，她稍稍鬆了口氣。
    “還哭？有本事給我哭點珍珠出來？”
    司雲冉坐在岸邊，居高臨下看著他，眉眼疏離又淡漠。
    童話故事裏的說，人魚都會哭珍珠，路萊昂不會，他很苦惱。
    路萊昂一下子安靜下來，扁著小嘴，眼睛裏的淚水像是控製不住，啪嗒啪嗒往下砸，一滴滴掉進水池裏。
    他哭的傷心，司雲冉心疼了。
    她勾起他的下巴，用指腹為他擦幹淚痕，順手將他的眼尾蹭紅。
    看著紅白交織的豔麗荼靡，司雲冉心底奇怪的偏執欲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不準哭了。”
    司雲冉的手指溫熱，仿佛一點點撫慰路萊昂脆弱的心靈。
    他眨了眨眼，眼角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睫毛輕顫，微微昂起頭，等待垂憐。
    司雲冉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蛋，“不然，我生氣了。”
    這話就像是一個開關，路萊昂對它幾乎產生了肌肉記憶。
    他睜眼停止了哭泣，眼神幽怨又委屈地盯著她，眼中的淚珠還未來得及落下，又被他逼了回去。
    “冉冉、不氣，萊昂、會難受……”
    這家夥，實在太了解如何拿捏她了。
    司雲歎了口氣，牽著他的手示意他坐到岸上來。
    “可、以嗎？”
    路萊昂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先前的那點鬱悶和失落瞬間煙消雲散。
    以前司雲冉從來不讓他上岸，說是對他身體不好，盡管他們時常在水裏黏黏糊糊，可就是不準他上岸。
    他還記得冉冉說，人魚上岸，是一種不好的事情。
    從前族裏人也說過，岸上有可怕的人類，他們一旦上了岸就會受到邪惡的詛咒。
    岸上有他的愛人，路萊昂覺得沒什麽不好的。
    跟擁有腿的執念一樣，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路萊昂尾部一用力，雙手撐在池邊，輕輕一躍，穩穩地坐在了她身邊。
    他的身材高挑，流暢的肌肉線條在水晶燈的照耀下，宛若古老的神塑，看起來更加漂亮。
    “冉冉。”
    他的聲音嬌嬌糯糯的，帶著點求表揚的味道。
    但因為是初次上岸，他收斂了許多不該有的心思，乖巧地坐在司雲冉身邊像個聽話的孩子。
    寬大的魚尾在水裏翹起，時而拍打出漣漪，蕩起一池子的水紋。
    偶爾還浮起幾朵夢幻易碎的白色泡沫。
    兩人就靜靜地望著水麵。
    夜色中，司雲冉微微側過臉，看見路萊昂長而卷曲的睫毛上掛著濕潤的水光。
    她抬起手，為他拭去。
    她突然說，“好冷，萊昂。”
    路萊昂也並不是難受，隻是想試著看能不能哭出珍珠，聽到司雲冉少有的請求，他立刻回神。
    “萊昂，抱。”
    說著，路萊昂伸出胳膊，將司雲冉攬入懷裏。
    兩人的身體緊密相依，仿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司雲冉見努力搓熱自己來溫暖她的傻魚，忍不住笑出聲，伸手摸摸他的腦袋，“笨蛋。”
    路萊昂臉先熱了。
    這是誇獎嗎？
    可是，為什麽聽著這語氣，他總覺得冉冉是在嫌棄他。
    魚尾撩起的水花沒入浮金，一圈又一圈，漣漪淺淺，混著燈光，變成美妙的弧度。
    光照不到的地方，追逐碎金奔跑的水波瞬間被暗色吞噬，平靜的撞上池壁，再無生機。
    司雲冉的身軀漸漸被溫暖，她收回視線，輕笑了一聲。
    “父親要我把你還回去。”
    路萊昂心裏一咯噔，完了，果真是嫌棄他。
    “冉冉……”
    他小心翼翼地喚，仿佛生怕她一個不高興，不要他了。
    司雲冉將手放在他後頸，輕輕揉了揉，玩味地笑看著路萊昂，紅唇微勾，緩緩說道：
    “為什麽要還，路絲絲是我的，對嗎？”
    路萊昂一喜，連忙湊近，認真地點頭。
    “嗯嗯！”
    他甩了甩魚尾，“冉冉、跟萊昂，回海裏？”
    “好啊。”司雲冉想也不想就應下。
    這讓路萊昂又驚又喜，但又很快冷靜下來。
    還沒找到讓冉冉永久在水下生活的辦法，為了他強行入水，她會難受的。
    如果冉冉也是人魚就好了，路萊昂難過地想。
    他一直想一直想，過了許久，路萊昂感覺到懷中人暖暖的呼吸聲，心疼得很。
    嘩啦啦的水聲緩下來，他望著她恬靜的睡顏，輕輕吻上了她的額頭。
    “還是，萊昂、上岸吧。”
    ……
    司家晚宴會在晚上開始。
    說是家族宴會，還邀請了不少外商，絕佳鍍金的好機會。
    司明伊還小，暫時不適合名利場，司澤烽就想把自己兩個稍微年長的兒子帶過去，各自放出，看誰最後結識的貴人多。
    他一早交代過司夫人，要把封離也帶去家族晚宴，讓她多準備一套衣服，司夫人溫柔的應下。
    “老爺不說，我也是記掛在心上的。”
    她確實給封離準備了還算彰顯身份的衣服，但架不住家裏還有個嬌縱的大少爺。
    去老宅參加晚宴，安排的是司父司母一艘飛船，小孩子們一艘飛船。
    開了一路，司明鈺忽然喊停，把封離趕了下去。
    飛船裏坐著正學習星際美食圖鑒的司明伊皺眉，好心提醒，“大哥，這樣不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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