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院！”
    高級病房中一位老人情緒激動，甩手打翻了護士的藥理盤，掙紮著要從病床下來，卻餘力不足，動作十分艱難。
    護士慌忙上前扶住他：“您不能下地，您身體還沒恢複呢！”
    老人不肯，用力揮開護士的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還好旁邊有保鏢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才免於跌倒。
    “我要出院！我沒有病！”老人整張臉漲得通紅，憤怒的瞪著麵前的醫生和護士，雙眼血絲彌漫，仿佛下一秒就會發狂。
    醫生和護士也都不敢惹這位，隻好小心翼翼的安撫：“老先生別激動，再過些日子就可以出院了。”
    “滾！”
    病房裏又劈裏啪啦摔爛了許多東西，老人被保鏢控製住，醫護人員相視無言，默默的退了出去。
    “父親在發什麽脾氣？”
    門打開，走進來一位年輕女人，老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拚盡全身力氣喊道：“冉冉我病好了！快讓我回去！雲兒還等著見我，她不能沒有我！”
    司雲冉愣了下，看到父親已經加倍蒼老的模樣，眼底掠過一抹不屑和諷刺，但很快隱藏住，神態自然的提著保溫盒走進去，“父親，您說什麽？”
    司老激動的坐起身子，伸手抓住司雲冉胳膊：“冉冉你是爸爸的乖女兒，快帶我回家，我不想在這待著了……”
    司雲冉將手裏的保溫盒放在桌子上，彎腰扶住父親的肩膀，溫聲細語的勸慰，“父親你不要著急，醫生已經為您檢查過，情況好的話，一周後就可以出院了。”
    “雲兒呢，她怎麽樣？”司老渾濁的眼珠轉了轉，滿是貪婪的癡迷。
    “啊？你快告訴我！她有沒有好好吃飯，我要見她！”
    司雲冉眼睛閃過一抹嫌惡，但隨即便掩飾掉了，她微笑著說：“父親你放心，他一切都好。”
    “真的嗎？”司老滿含希冀的問，似乎害怕司雲冉騙他。
    司雲冉點頭。
    司雲冉是司家家主司涔小女兒，四十八歲的司涔在外星出差遇見了年輕貌美的小漁女，搶回去做了情人，誰知小漁女卻在生產後不久離世。
    司雲冉從小寄養在外，唯一能與母親相見的時刻，是反複觀看的錄像帶。
    錄像帶記錄一位孤獨少女在生命最後時光的悲慘。
    司雲冉也是從那裏知道，自己曾在與母親相處的一年零三個月裏，被她嚐試殺了無數遍。
    母親恨司涔，也恨她。
    一年前，司雲冉剛好從外星被抓回來參加政治聯姻，她頻繁的和司涔爭吵，甚至用生命威脅他，都沒有用。
    事情發生轉變，是在一個雷電交加的晚上。
    司雲冉撞破了他父親的秘密，司涔不知從何處弄了一條人魚，養在精心定製的水艙內，迷戀程度甚至已經到了瘋狂。
    司雲冉站在門縫前窺視，看著男人虔誠地跪在水艙前，迷戀幾乎要從嘴裏溢出來，“小萊昂，你看看我……”
    “讓我摸摸你，就給吃的如何？”
    “哦別氣別氣，我不過來，乖……”
    男人的聲音，充滿著誘哄，而那條人魚則在裏麵不停撞擊，時而發出痛苦的叫聲，聽得人毛骨悚然，仿佛裏麵正在承受著非人的虐待。
    司雲冉心驚膽戰，看不清裏麵的景象，但她覺得惡心。
    她把所有的恨，都怪在那條人魚身上。
    如果不是他，司涔不會荒嬉司家產業，她也不用去政治聯姻。
    司雲冉恨路萊昂，盡管初見人魚那日，被他澄澈的黑眸晃了眼。
    她沒忘記自己的計劃，趁司涔不在的時候悄悄進他房間，對人魚示好，給他最溫柔的關懷，和極致的尊重。
    很快，人魚變得非她不可，連片刻都離不了她，她聯姻對象出現在司家的那天，他直接撞破水艙玻璃，渾身血淋淋地爬到了她麵前找她。
    “冉冉……萊昂、不要、不要了？”
    人魚在玻璃堆裏艱難地爬行，殷紅的眼布滿了血絲，可憐巴巴的望向她。
    “冉冉……”
    人魚身軀顫抖，眼眶裏的淚花終於忍不住滾落下來，他的身體不停顫抖，像是瀕臨死亡的魚，死死抓著司雲冉的裙角不鬆手，仿佛她是他的唯一救贖。
    “冉冉……”
    路萊昂學的人類語言不多，都是司雲冉敷衍教的，隻會簡單的字節。
    他記性很不好，“冉冉”卻記得格外清楚。
    司雲冉終究是心軟了。
    把人魚抱進了自己浴缸裏養著，細心地為他療傷。
    沒過多久，得到消息的司涔急匆匆從外麵趕了回來，先對她一頓打罵，慌張地去看路萊昂了。
    事情就這樣撞破。
    那天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司涔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滿臉血痕，顯然被揍得很慘。
    見了她，還一臉妒恨的讓她進去照顧人魚。
    因為人魚非她不可，再見不到她，就要自殺。
    司雲冉很高興，她報複成功了。
    可隨後她聽到下人們議論，司涔計劃要給那條人魚做變性手術，還花重金尋找科研團隊讓他變出腿的方法。
    這一切一切瘋魔的行為，隻因要找回他魂牽夢繞的那個小漁女。
    讓司雲冉接近人魚，也隻是因為她是小漁女生的種。
    惡心，簡直惡心透了！
    司雲冉想到司涔那副荒淫模樣，就覺得反胃，她恨不得把這個惡心的家夥掐死。
    更恨自己與他擁有同樣的血液，還十分可惡地將偏執欲發揮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那條人魚就像她母親，隨意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命卑賤如草芥。
    好不容易遇見對自己好的人，以為是救贖，將整顆心都交了上去，卻不想一腳踏入了更黑的深淵。
    尚存一絲理智的司雲冉發泄夠，踏入了彌漫著淡淡血腥味潮濕的房間。
    “冉冉？”
    人魚以死相逼，終於等到了想見的人，他不顧魚尾上的傷，扭過過身來趴在魚缸邊殷切的迎接她。
    碎碎星光裏，人魚眼中水光瀲灩的愛慕，如火焰般灼熱，映襯著他蒼白如紙的皮膚，竟有些妖豔，像是夜色中盛放的玫瑰。
    司雲冉遞給他一支玫瑰花。
    人魚小心接住，白皙的臉頰立刻泛起淺薄的紅暈，他低垂下睫毛，羞澀的說道，“冉冉、謝謝……”
    “不用謝。”
    司雲冉跪坐在他麵前，雙手捧起他的臉頰，仰頭吻上了那呼喚過她數遍的薄唇。
    玫瑰枝瞬間被人捏緊，上麵意外留下的一顆刺紮進了指腹，隨後隨著手指收力而紮得更深。
    人魚怎麽舍得放手。
    鮮紅的血珠混雜著晶瑩淚水墜落，彼此都沉淪在這一吻中。
    “路絲絲，以後我來愛你，好不好？”
    “好。”
    路萊昂學著蹩腳的漢字讀音，任由她侵略。
    ……
    半年前，司涔突然提出要退居幕後，把司家的資產分打算給自己的幾個子女，家主的位置靠競爭獲得。
    司雲冉得知內部消息，他已經找到了合適的藥劑師，可以帶著人魚去實驗長出腿來，然後變性手術。
    他實在是等不及了。
    司雲冉讓他生了一場大病，自己圈養著人魚。
    “冉冉，你難道不想見到你母親嗎？”
    病床上的老男人突然出聲，嘶啞著嗓子的質問。
    “……她死了。”司雲冉咬牙回應。
    “是，但是她胎轉世成那條人魚了不是嗎？”
    司涔笑得瘋狂又陰狠，“雲兒在我身下承歡的畫麵還曆曆在目呢，她很想我……她總在夢裏哭，求我快點讓她長出腿來……她很愛我，你知道嗎？”
    司雲冉攥緊了手裏的水果刀，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嘭一聲，重重紮進床頭櫃。
    病房突然寂靜下來，落針可聞，司雲冉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
    “父親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您。”
    病房門剛關上，裏麵就傳來男人憤怒的嘶吼聲，震耳欲聾。
    醫護立刻圍了上來，一臉擔憂的望著這位年輕女子。
    司雲冉恍若未聞，淡漠地看向前方，紅唇微啟，聲音冰冷無情。
    “強製記憶抹殺，繼續注射催老劑。”
    “是。”
    【作者題外話】：提問，司老爺46歲生了司雲冉，司雲冉今年26歲，請問司涔年方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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