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刺殺。”
    原哲夫緩緩道：“我早已提前通知了虞傾城，所以，這是一次以刺殺為名的合作。虞傾城希望有一個借口，讓項臣暫時停戰，她需要秦魏先行決戰，這關係她下一步計劃。”
    雪暗天一愣：“為什麽？這可是給了晉國喘息之機啊。”
    甲戌道：“是，但你覺得在秦魏決戰之前，打下晉國有沒有可能？”
    雪暗天沉思一下，搖頭：“的確不可能。”
    “不錯，這個時間段能下龍江以南就是極限了，而假如秦國戰敗，楚國會調轉矛頭，以龍江以南和巒平二州為基礎吞噬原夏國領土，這要比和晉國死磕容易得多。若魏國戰敗，則可以效仿鳳辰，攻擊魏國東部，畢竟秦國沒那麽快能占領魏國全境，這是更好更容易的機會。”
    雪暗天明白過來：“所以，刺殺是個借口。但虞傾城就因為這與我們合作？”
    “當然不是，秦國獲勝，下一步必然要吞噬魏國全境，其中必定包含魏國境內的泰嶽山。而麵對數十萬大軍，泰嶽再也沒可能堅持下來。那時候，秦國不但有了天下無敵的大軍，更完全掌握了聖地，可號召統領天下武修。楚國豈能願意看到？所以，我們提前提出合作，虞傾城當然樂意，他希望在秦國征討泰嶽之前，得到全部武盟，以對抗秦國武修力量。”
    “原來如此……所以，楚國是肯定能接納我們。”
    “是的，但從此，我們隻會成為一個類似國教之類的組織，要聽命於楚王，再也沒有獨立於世外的特殊地位了。”
    甲戌聲音滿是悲愴，一陣咳嗽，血絲從嘴角滲出……
    北宮印拍拍他的肩膀：“不必悲傷，我們還在戰鬥，還沒有真正失敗，楚國已經得了晉國半數，又占據夏國四州之地，並非不能與秦國一較高下。至於以後……且行且看吧。”
    ——
    更遙遠的地方，北宮印等人盤膝坐在小樹林深處，似乎在打坐調息。
    不多時，老暮走進來，沉聲道：“有死已經去尋瀚海神將，但估計尚未準備妥當，我們是否要等候？”
    北宮印緩緩睜開雙目，沉思片刻：“老暮你先行趕去東海等候消息，其他人分頭行動，盡快收攏逃亡人員，十日後我們於東海之濱碰麵。”
    老暮點頭：“屆時想必瀚海已經聯絡妥當，可以送我等去各大域。”
    他忽然聲音很是黯然：“自此……泰嶽聖地，眾人分散，不知多久才能重逢。”
    北宮印悠悠道：“分散是為了力量，江漁郎能遊走四方，我們何嚐不能遊走五域，終有一日，我們會攜大域合力卷土重來，那時候才是真正一決勝負的時刻。我想，天人比我們更急，這一天，不會太晚。”
    老暮點點頭：“隻是宗老要小心，您那替身已經被成無涯擊毀，重塑未必能做到。”
    北宮印頷首：“替身毀滅未必是壞事，否則，天人終究不能再拿本宗一手。”
    殘心開口道：“隻是，我們最擔心的問題在於，一旦分散之後，會不會被天人分別吸收……”
    老暮也麵帶憂色：“我們已經提前安排了一千精銳做前哨，但天人能夠換腦，老夫也擔心泰嶽是否還能凝聚起來。”
    北宮印卻並不很擔心：“此事本宗自有計較，你們放心便是。”
    兩人見他沉著淡定，雖有疑問也沒再繼續。
    殘心道：“還有就是武盟，他們選擇楚國，恐怕麵臨問題和我們類似。”
    北宮印道：“人各有誌，原哲夫欲最後一搏，那就讓他去吧，有他支持，楚國力量擴大，給秦造成的阻力也更大，對我們不是壞事。”
    老暮深以為然：“的確，我們現在最需要時間，不知道各大域準備如何了。”
    “八年前天人下界已經開始籌備，我想已經卓有成效。可惜還是太晚呐，若能更早些，何苦看著西秦飛速壯大。”
    殘心麵帶遺憾。
    北宮印搖頭：“天人也並非萬能，各大域不是那麽容易收攏的，有些事沒辦法要求恰到好處，我們此去，就是要推動進程，最好在秦國一統華域之前完成整合，並能殺回中土。”
    老暮皺眉，似乎很是不解：“那天人契約就這般有約束力？差上一年也不行？天人，真該趁亂對華域下手。”
    殘心也同樣迷惑：“是啊，華域戰亂，這等時機千載難逢，他們卻好似束手束腳，連下界都要偷偷摸摸，到底在想些什麽？”
    北宮印眉頭微微皺起：“如二位所言，本宗也時常迷惑此事。天人似乎隻是在攪亂，並沒有采取特殊激烈手段以達到目的。不過，自接觸水德以來，我察覺，天人契約不僅僅因為涉及昆侖，涉及神器，還似乎涉及某種特殊威懾，或許正是因此導致他們無法施展吧。”
    殘心也道：“我也發覺，好像他們內部有些問題，比如水德，似乎都不了解某些特殊指令，比如……對待江凡，就很奇怪啊，神將往下，打打殺殺無人置喙，神君這層麵卻仿佛有巨大顧忌，到底什麽道理？”
    北宮印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擺擺手：“天地之間，秘密何其巨大，非一日能探究。這些事暫時我們還不需考慮，先做好眼前，粘合六大域之後，我們才有話語權進一步探查究極秘辛。”
    殘心道：“也好，那麽，雪崩計劃是不是也該徹底終止了。”
    北宮印道：“雪崩計劃屢次受阻，在最不合適的時候強行推動，本就很難發揮作用，如今我們更對廟堂失去控製，我們的人群龍無首，未來隻能各自為政亂作一團，算了，無需理會了，他們能攪亂些更好，做不到也能添亂。”
    “最後是張儀。”老暮道：“宗老難道真不準備追究？”
    北宮印歎口氣：“可惜了張儀，是我們屢次決策失誤，才將他推上這一步。如今離開我們製約，他或許還真能大展一番拳腳。”
    “可那是聖地的三十萬大軍，就這麽白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