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如點點頭：“大王，西側暫且無憂，夏都那邊如何考慮？”
    魏王踱步片刻：“國師，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夏國為何敗的如此徹底？”
    司馬如頷首：“老夫也一直在考慮，因素諸多，而且都很合理。但也有不合理的地方。”
    他沉思一下道：“一者，夏國國富兵強，兵馬八十萬，精銳無數，裝備精良，就算秦國有驪山戰器，他們也不該輸的如此輕易。二者，夏國占據地利之便，卻被秦近乎橫掃，總有些不好理解。三者，夏國擁有聖地支持，卻依然兵敗如山倒。四者，麒麟大相智慧絕倫，雖然表現可圈可點，可本質上卻一直仿佛被秦國牽著鼻子打，這多少有些不可思議。其五，夏國變化太突然，薑陳之死，薑斬繼位，隨後薑斬亡，薑爍上台，如同準備好一般，古怪啊。”
    魏王點頭：“孤王也考慮很久了，與先生所思類似，不過本王覺得，一切似乎都係在張儀身上，不但錯綜複雜的關係細思皆與之有關，還有，兵者當步步為進，他卻似乎步步為退，他似乎為每一次失敗都預備好了退路，第一時間就能拿出來，這是何道理？”
    司馬如沉思：“大王是在懷疑張儀？”
    魏王思忖片刻：“可疑，但又不可疑。以張儀的能力，辦到未雨綢繆也不新鮮，以嬴江之能，挫敗聖地與夏的聯盟，仿佛也在情理之中，橫看側看，各有道理，實在令人惱火……”
    司馬如道：“所以，影響大王心思難安，舉棋不定。”
    魏王點頭：“夏國若真的亡了，秦國九成九不會停下來，我若是嬴無雙，必然以孤王援夏為名，進一步發兵攻魏。所以，這一仗不得不打，但我實在很想知道，張儀在想什麽，這一仗孤王該投入到什麽程度。”
    司馬如緩緩起身：“猜測無意義，不如老夫親自出訪麒麟大相如何？”
    魏王點點頭：“速速走一趟吧，若我猜測沒錯，秦國不會被蠻子拖住腳步，嬴無雙何等霸絕之人，必然不會因為蠻子而放棄夏都之戰。”
    司馬如當即道：“老夫乘坐黑豹前往，五日內可來回，大王靜候。”
    魏王指了指後麵：“從後門走，我想，有人正在前門指點垣兒。”
    此刻曹垣的確正在踱步轉圈，一臉惶惶，對自己方才所為充滿懊悔。
    賈栩卻從背後笑著道：“殿下，如熱鍋上螞蟻，所為何來？”
    曹垣唉聲歎氣：“我小家子氣了，惹父王動怒。”
    賈栩輕笑一聲：“殿下啊，你還是沒看明白。若你父王真的生氣，為何繼續同意你來督管糧草？這可是曹纓的命脈啊。”
    曹垣一愣，忙道：“先生，難道說……”
    賈栩微微頷首，指了指自己：“還有我，誰都知道，我是大王心腹軍師，人稱絕毒，區區籌措糧草，大王為何讓我一同前去？”
    曹垣並不是傻子，當即若有所悟：“原來，父王也有所懷疑。”
    “你爹生性多疑，沒那麽輕易信任公主殿下。”
    曹垣眼裏透過一道興奮：“那麽說，我該到那裏好好盯著她，找到破綻——”
    賈栩連連搖頭：“不，不，如此，你才真正被你爹看不起。”
    曹垣愣住，“這……先生教我？”
    賈栩微笑道：“大王要看的，是你的胸襟和城府。籌措糧草就好好辦差，這是事關大魏興亡的大事，殿下不能含糊，這就是胸襟，王者胸襟。而盯著曹纓，暗地裏看就好，但什麽也別說，也別做，更別向大王稟報，當明白，這些事自然有我，這便是城府。”
    曹垣頓時恍然：“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多謝先生。”
    賈栩微微一笑，轉身便要走。
    曹垣卻一個轉身，攔在他麵前，隨後鄭重抱拳，一禮及地。
    “曹垣年輕，願拜先生為師，敢請先生成全。”
    賈栩眼裏透出一絲滿意，伸手扶起曹垣：“殿下請起，栩明白殿下心思，但此事卻不能答應。”
    曹垣一驚，急切道：“莫非先生看不上曹垣？”
    賈栩含笑搖頭：“殿下啊，栩不過一介軍師，給殿下出謀劃策足矣，千萬不要卷入其中，否則大王會不高興，而殿下真正該拜的師傅，是國師。”
    前半部分曹垣顯然聽明白了，可對拜司馬如為師一時間有些迷惑：“他……可是蠻兒的師傅……”
    賈栩搖搖頭：“不，栩剛才說了，他是國師。殿下想為王，當然隻能拜國之師為師。記住，這也是氣度，與蠻兒無關。”
    說罷，拍了拍曹垣的肩頭，快步離去。
    而曹垣則佇立原地，低頭沉思……
    ——
    十二月十八，秦夏戰事尚未結束，蠻族也開始威逼華族，在這種時刻，聖地之間也要開戰了。
    南泰嶽聯合西太華，率領三萬武修攻伐泰嶽山。
    雙方並未上來就展開激鬥，而是在對峙。
    淩雲和成無涯的態度很明確，申明北宮印和原哲夫並非合法繼承者，要求他們解散籠絡來的各方力量，下台領罪。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不過，畢竟他們沒登昆侖，名義上的正統已經逆轉，所以，兩者也沒有出麵解釋，隻是沉默的調集了聖地武裝六萬多人與淩雲他們展開對峙。
    雖然在人數上，北宮印和原哲夫占據絕對優勢，氣勢方麵卻很欠缺，沒能登昆侖，到底正統不正啊。
    另外很有意思的是，雙方雖然都融合了無數外來力量，卻都沒有動軍隊。顯然，北宮印他們也很清楚，內戰就是內戰，不能借用外力，不能給對方引大軍攻山的借口。
    對峙到第三天，即十二月二十一，成無涯一方給的時限已到，全麵攻山展開。
    這場戰鬥皆強者，激烈程度自然可以想象，不過，節節敗退的是北宮印一方，主要是他們人數看起來雖然很多，但大都是招攬來的力量，真正屬於他們的死忠不過三分之一，內部混亂之下，不但沒形成合力，反而互相掣肘，被對方壓著打，最後隻能退回山門之內防守。
    成無涯一方氣勢如虹，三萬人齊聲大喝，要叛逆授首，還聖地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