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臣目光一閃，卻沒說什麽。
    鳳辰緩緩道：“佛主的種子一直沒出現，我想過很多人，包括嬴無名，但宗老出現，讓我否定了這個想法，剩下的許多人中……怎麽看你也不合適，那可是佛門……”
    項臣皺眉：“就煩你們這種人，一天到晚腦子車軲轆轉，累不累。”
    鳳辰歎口氣：“是夠累的，以後不想這麽累了，若有機會……我將放手去打，打個痛快。”
    項臣眯起眼睛，看向遠方：“世界很大。”
    “我知道，所以，我已經派人去開路。南天十字軍，也未必不能遠征。”
    “你還有人？”
    “在蠻族那還存了點兒，剩下被打散的，也是我故意安排的，湊一湊，幾萬人還有。”
    項臣點點頭：“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夠你打的。”
    鳳辰目光微微閃爍，竟仿佛天上星辰。
    “莽夫，我問你件事，那張圖上的東西，聽說是江凡弄的。你，有沒有懷疑過？”
    項臣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卻認真起來：“那小子，什麽都能幹，這事兒幹不出來。”
    “哦，懂了，所以，你真是他項大哥。”
    “廢話，難道你是？”
    “我不是。”
    “當然不是，有時候我都覺得你不是人。人的心，怎麽可以如此擰巴。”
    “嗯嗯，看來……你已經知道許多？”
    項臣握了握拳：“該知道的，都知道。”
    “哦，那麽你呢，未來如何選擇？”
    “我有我的路，少管閑事，你走吧。”
    鳳辰哦了聲：“讓我走？我可是曾經……”
    “走！我知道你幹了什麽，但你既然已經退出爭霸，便不再是我項臣的敵人。去吧，做你沒做完的！”
    鳳辰哈哈一笑：“項臣，你說錯了一句話，我退出的隻是華域爭霸，而且要加上暫時二字，所以你最好不要給我卷土重來的機會。”
    項臣看看他那一萬殘兵：“就憑他們？”
    鳳辰笑笑：“起初在泰嶽，還不如現在。”
    項臣居然點點頭：“可以，我等你。”
    鳳辰站直身體，“那就不廢話了，兵貴神速，我不知道張儀是不是已經通知搜神殿。”
    項臣大手一揮：“那小子讓我給你帶個話，搜神殿主已在握，剩下就看你能否穩拿煌羅。”
    鳳辰一笑：“這王八蛋，關鍵時刻總不會讓人失望。”
    項臣瞅瞅他：“還能再戰？”
    “天鳳不死，終能重生。”
    項臣頷首：“今日，我承認你這天鳳。走吧，你要和張儀搶時間，江凡雖然率大軍奔赴東疆，但總不能完全封鎖。”
    “好，還有個事兒。”
    鳳辰瞅了瞅項臣身後：“你那邊，正好一萬匹馬吧，我的可都跑不動了。”
    項臣一皺眉，下一刻哼了聲：“本王也不是小氣人。全體，下馬！”
    “謝過。”
    “不敏。”
    ——
    疾馳的大軍中，一輛黑色的馬車上。
    七長老一隻手托著下巴，一隻手拈著一顆棋子，似乎在思索什麽。
    整整一個日夜了，他隻下了一步。江凡看著那顆在他二指之間轉動的黑子已經老半天，終於忍不住。
    “七爺爺，這一顆子要琢磨這麽久？”
    七長老又思索了一下，才搖搖頭，輕歎一聲，看著那顆棋子：“哪有這般容易，我在昆侖枯坐一百二十年，才下了五顆子啊。”
    江凡有點疑惑的看看棋盤，“可這上麵已經有三百多顆……”
    七長老看了眼棋盤：“是啊，星位將占盡。最多，雙方還能各自下三子。”
    “這很不合理。”江凡想了想：“圍棋一局，雙方會殺子，更不可能每家隻有兩個眼做活，通常各落一半子數已足夠。而照您這麽填下去，星位都快填滿了，難不成要走到填盡，最後單官爭死活？”
    “嗬嗬，有什麽不可能呢，爭最後一眼求活。”
    江凡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我雖然不太懂圍棋，但這種狀況應該不太可能出現。”
    七長老歎息一聲，一把拂亂棋盤，“是不可能啊，怎麽會走到這一步呢，真要走到這般局麵，那就是一方必全死。這，其實隻是我的推衍，兩千九百九十九個推衍之一。”
    江凡有點動容：“這麽多？”
    “大道三千，還差一種呢。可惜，我一百二十年，怎麽也推衍不出那最後一種。”
    江凡皺眉：“要都是臆想的話，應該沒這麽費力。”
    七長老微微一笑，伸手掃落棋子，卻意外剩下了四十九顆。
    “其實原本就有四十九顆子了。”
    江凡凝神一看，果然，黑白雙方，黑二十五，白二十四。
    “殘局？”
    “嗯，一個殘局，所以能演化這麽多，屬實不容易了。”
    江凡凝視棋盤：“誰的殘局？”
    七長老笑笑，敲著棋盤，“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這塊棋盤哪來的麽？”
    江凡點點頭，“從藏海的時候就想知道了，這玩意兒很不一般啊，翻天印那般神器？”
    七長老擺擺手：“這就是個棋盤，但問題出在打造它的人。”
    他神色變得有些肅然：“……天帝本尊。”
    江凡愣住：“不是帝昊？”
    七長老搖頭：“我推衍很久，覺得帝昊隻是以此身份在局中，是一顆子。”
    江凡悚然動容：“天帝化身初代人皇大帝，卻隻作為一顆棋子？”
    七長老悠然一歎，卻滿眼向往：“誰說不是，多大的局啊，你不知道，這區區四十九顆子，幾乎貫穿古今未來，讓人根本無法琢磨。這局棋，是時間和空間的合體，是大千世界演變的濃縮，是億萬生靈的歸宿……”
    江凡震驚：“這麽驚人？”
    七長老苦笑：“那可是天帝啊。”
    “打造它的若是天帝，怎麽會到了您手中。”
    七長老緩緩道：“其實最早不在我手裏，在帝昊手中，傳說，他也推衍了無數歲月，但始終沒能繼下第五十顆子。事實上，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第五十顆就是遁去的一，也正是我苦苦追尋的神之一手，但凡落子，成敗也就注定了。”
    江凡深吸口氣：“原來如此，其實這局棋隻需要最後一手。”
    說著，他忽然目光一動，“您老曾給過我兩次，兩顆棋子，一黑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