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犼橫空，霸氣蓋世。
    烈凰衝霄，蒼穹炸裂。
    這是王者與霸者的爭鋒，是人間極道的對決。
    江凡在無比震驚中發現，項臣之強，半點不弱於先天之前的女帝，而其勇猛更勝鳳辰。
    女帝則始終不疾不徐，主要以防守姿態，讓對方盡情發揮，但很顯然，她也很久沒打的這麽盡興了，這天下，大概除了孫老妖、軒轅不勝，與五絕之外，也就項臣和鳳辰能讓她戰得如此酣暢。
    顧青衫此刻居然在原哲夫身邊，看著眼前的戰場緩緩道：“原前輩，該結束了，你已經傾盡全力，但大勢不在你，何苦頑抗……”
    原哲夫悠悠一歎：“既有今日之戰，我心中何曾不明白，隻是不甘心罷了，不過還好，你做到了我想做的，天下唯一聖地，可惜，不是主宰天下的聖地，而是輔國聖地……”
    顧青衫道：“聖地從來不該超脫皇權之外，有地位超然，就有不公，有不公就有更多人想跳出律法規則，世間永遠太平不了。所以，凡間隻該有一個聲音，她贏了，不也很好？”
    原哲夫沉默片刻：“是啊，她贏了，曆史就該由她書寫，不論多麽不甘，都該結束了……”
    顧青衫看了看他：“回頭是岸。”
    “可惜，我消耗了太多人間力，罪孽深重，回頭不見岸……”
    “鳳辰也一樣，但回頭，就可救贖。”
    “贖不過來。”
    “人生唯盡力而已，能減輕一些就減輕一些吧。至少死在救贖的路上，比死在永恒的沉淪中會舒服很多。”
    “心理安慰？”
    “你可以這麽想，但人就是有顆與萬物不同之心，這顆心決定了一切，它能得到安慰，難道還不夠麽？”
    “你很會勸人。”
    “其實你不用勸了，看到項臣這一戰，或者說來看項臣這一戰，就意味著你想通了。”
    “是啊，這根本不是戰爭，是成全，項臣都能放棄大楚，我還有什麽舍不得……”
    顧青衫道：“你並沒有像北宮印一樣，把這些力量帶走，這就很好，交給我吧，就在這裏，你也成全我。”
    原哲夫看著戰場，許久，終於微微笑了。
    “交給你，但不能在這裏，因為我想交的徹底一些。”
    顧青衫點點頭：“明白了，受降的時候，大楚國教雲頂天宗，並入輔國聖地。”
    “就是……那個時候。那個時候，也是我當贖罪的時刻。”
    “你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要死，就死在戰天之役。”
    原哲夫含笑：“是啊，那樣最好，所以，我自請囚禁，而聖尊，該出來了。”
    顧青衫輕噓口氣：“閉關之前，搞定那些不安分的。”
    原哲夫搖搖頭：“跑了，陸睚、夜梟、雪暗天、黎隕，他們都已經脫離國教而去，在項臣應下此戰的時候。”
    顧青衫似乎並不意外：“都是敏感的。我想，他們可以投奔的不是北宮就是天外。”
    “兩者都一樣……”
    顧青衫看看他：“但你沒走，或許，你從開始隻是理念不同而已，終沒有成為人道叛徒。”
    原哲夫黯淡一笑：“做出的事，已經是了啊。青衫……”
    他側目看了眼這個年輕人，露出複雜卻又欣慰的目光。
    “你很出色，超越了我們，不光是眼界，還有理念，太華交給你，我很放心，帶著他們，融入大世界，大道理之中，不要再出現我這樣的人了。”
    顧青衫點點頭：“我明白。事實上，你若從開始就跟隨江凡，未必會比我差。”
    原哲夫輕歎一聲：“或許吧，但人生沒有回頭路，好好跟著這個小子，看看他到底會走到哪一步，但希望你記得，不要把信任完全交給一個人。畢竟……”
    他緩緩道：“你肩膀上擔著的，可不是自己……”
    “你……依然不放心他？”
    原哲夫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交給顧青衫：“拿著吧，仔細看看，這是我從天人那裏得到的關於他的一切。”
    顧青衫握在手中，指節有些泛白，最終，他深吸口氣，放入懷中。
    原哲夫點點頭，輕聲一笑：“看，勝負已定。”
    是的，勝負已定。
    雙方軍兵奪旗之戰，女帝一方獲勝，戰損超六成，而項臣一方幾乎全軍覆沒。
    然而，女帝和項臣的鬥將，卻沒有分出勝負。
    項臣卻將霸王槍插在了地上，仰天一陣大笑：“嬴無雙，你勝了，再打下去是匹夫之戰，沒有意義。”
    嬴無雙收劍，舉步來到項臣近前：“楚王，可願授封？”
    項臣神色一凝，“在這裏？”
    女帝點頭。
    項臣頓時濃眉緊緊皺起。
    圍觀所有人也都提了口氣，心情緊張萬分，項臣究竟是降還是不降？
    時間在壓抑的氣氛中慢慢流逝。
    足足一盞茶，項臣忽然濃眉舒展，虎目綻放光芒。
    他大步向前走去，轟然單膝跪地：“楚人，項臣，受封。”
    女帝出劍，壓在他肩頭。
    “賜項臣楚王爵，封天犼大將軍，領天犼、白象、蛟龍、黑虎四軍，鎮守大秦巴楚之地三十一州！”
    此言一出，萬眾驚異。
    楚王爵，這個還好，畢竟項臣封王無可挑剔。但天犼大將軍可是實權，而且還統領原楚國四軍，鎮守的還是巴楚三十一州，那原本就是楚國地盤。這看起來，楚王還是楚王啊。
    但也有少數人明白，大不同了。接受秦皇冊封，就意味著自此楚國成為大秦帝國巴楚地區，而項臣也成了秦國的王爵，不再是那個獨立的諸侯王。
    然而，這個冊封依然是很震驚的。女帝竟然如此放心項臣嗎？這又是不是試探？項臣敢不敢接下？
    江凡明白，這就是女帝高明之處。她太懂項臣，也太懂楚國，這個曆史過渡時期，非如此不能安定。而項臣也明白，這必須要接，他也會更加明白，女帝的心意和氣魄。
    眾目睽睽之下，項臣猛然一抱拳：“臣，遵旨！”
    所有人長出一口氣，項臣言出如山，一旦聽封，便不可能更改。
    這一聲遵旨，塵埃落定。
    ——
    凰初二年，十二月初一，楚國兵敗，項臣受封。
    楚國歸附大秦，隻有極其微弱的反對聲，但也很快淹沒在大勢浪花之中。當初投奔楚國的淮陽薑氏族長出逃，薑老太爺重掌大權，薑氏俯首稱臣。還有從魏國邯城率軍投奔的老將軍廉牧也慨歎一聲，放下了大刀。
    自此，大秦帝國完成六國歸一，隻待滇國賜封，則華域一統，人皇女帝君臨天下，自三百諸侯之變開始，蔓延三百年的動亂時期，會宣告結束。
    這個女人，即將完成千古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