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衫墜落，跪倒“師傅——”

    淩雲雙降臨當場，但她雙臂已經完全碎掉，身體以及整個麵孔血肉模糊，這是因為無法承受那一劍之威所致，而身上的傷則是因為巨大的爆炸衝擊。但她的一雙眼睛依舊淩厲如劍。

    “戰爭，還沒結束，這裏要堅守！”

    顧青衫向貫日峰重重叩頭，起身，一把抹幹眼眶“全軍——戒備！”

    淩雲道“這裏交給我們，你去尋江凡吧，他需要透骨鏡。”

    顧青衫有些擔憂的看看她的斷臂。

    “無妨，我的腦子還在，劉十步、江沉舟、劍瘋子也都還活著。”

    顧青衫終於點點頭，他也不想錯過長安之戰。

    說是全軍戒備，其實也不過寥寥萬餘人。

    他們在忙碌，清理屍身，修複戰器，沒有一個活下來的敢放鬆慶祝。

    田淵靜靜看著滿身血汙，抱著田落雨跪在自己麵前的都倫，很久都沒有說話。

    慢慢的，他伸出手，這手在顫抖，這隻勾畫過無數大陣的手一直無比穩定，它顫抖隻有兩次，一次是捧著江凡的糧種，一次就是這次。

    幹枯的手輕輕撫過田落雨的麵頰，為她拭去血泥。

    嘴唇顫抖著，終於輕歎一聲。

    “都倫，她交給你了。”

    都倫抬頭，滿麵傷疤，道道淚痕。

    “這孩子從小……頑皮，心性單純，你要保護好她，別讓她受委屈……”

    都倫嘴唇抖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田淵深吸口氣“戰鬥還沒結束，老夫走了。”

    說罷，竟是轉身而去。

    都倫看著他的背影，終於重重叩頭，揚起頭顱用嘶啞的聲音大吼。

    “曾孫婿都倫，拜謝祖爺——”

    田淵身體頓了下，卻再也沒回頭。

    都倫低頭看向田落雨，聲音輕柔“小雨點兒，你要等我，戰鬥還沒結束，戰鬥還沒結束，我不能讓祖爺爺失望。今天……我總算明白了，新月說的對，天下大同，四海一家，才能結束戰爭，你我才不會分開……”

    他目光越發深情而溫柔“等著我，回來，我就娶你，這次，我會送你很貴重很貴重的東西——”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看著的，是自己的心髒。

    無數人死去了，無數的朋友永別，無數的親人永隔，無數的袍澤裹屍，都倫，不過是戰場一角。

    然而，雖然每個人都在哀傷，但不能去哀傷。

    田淵在準備，都倫在磨刀，大家都沒有鬆懈，誰能肯定天人不會反撲。

    尤其那些頂級強者，他們都明白，這不過是三大戰場中的第一戰而已，另外兩大戰場還沒傳來消息。

    可就這第一戰，已經將泰嶽三座巨峰打成半崩塌狀態，山上已經完全沒有了草木，到處是碎裂的山石，斷崖搖搖欲墜。

    顧青衫獨立金頂，看著漫山遍野瘡痍，看著沉默卻依舊意如磐石的眾人，深吸口氣，飽含濃濃血水之氣。

    但他卻感到，這血氣，讓自己心如戰鼓。

    舉目眺望長安。

    賊廝，別輸給我！

    雲開，雨停，夕陽錦繡，血染風華。

    泰嶽之戰，勝！

    ——

    沒人能想到，第一戰，竟然真的獲勝了。

    連江凡都一樣，在他看來，第一戰對天人至關重要，不光關係著士氣，而且在天人看來，應該是最容易的一場戰鬥，畢竟接下來要麵對長安，麵對昆侖。

    他在振奮之中，卻也無法不麵對那戰報中觸目驚心的血淚。

    泰嶽一戰，二十萬秦軍全軍覆沒，三萬妖修無一生還，五萬武修，九成陣亡。

    那一串串讓人無法數得過來的名字，都讓他難以麵對。

    聖尊，皇祖父，聞人太師，楊八尺，鍾浩，三供奉……

    可他依然在看，想要記住每一個名字。

    直到孫道通將他喚醒。

    “小子，不要再看了，滿紙英雄血，這是榮耀！”

    江凡顫抖著手，放下那一遝厚厚的戰報。

    深吸了口氣，許久才穩定心神。

    “不知道要多大的碑，多厚的史書，才能寫下這麽多英烈之名。”

    孫道通點頭“青史不會遺忘任何一個人，將來，盛世太平，將他們的事跡昭告天下，永垂不朽。”

    江凡點頭“第一戰勝了，是好消息，但後麵會更殘酷。”

    孫道通道“泰嶽戰敗，天人必定發狂，昆侖和長安，必將同步開戰。”

    “戰爭天平略有傾向，天人不可能坐得住，我所料如你一樣，他們經不起第二次失敗，否則第三次也不用再打。”

    孫道通點點頭，看向江凡身後，空曠的大殿中，那一枚三米多高的玄凰卵流光縈繞，但原本赤金色的蛋殼卻在逐漸變得灰白。

    “她該醒了，趕不上，她會遺憾終生。”

    江凡回頭看了一眼，“還沒有明顯意識出現，我們等不了她了，準備戰鬥吧。”

    孫道通頷首“青衫必須要駐守泰嶽，防止對方有後手。”

    江凡嗯了聲“長安不能輸，老孫你也必須要出手了。”

    孫道通渾身綠霧縈繞，雙目也變成碧綠色“老子等這一日，太久！”

    江凡呼出一口濁氣“對方已經敢動用神器，這不是好兆頭啊。”

    “這說明，他們的確要破釜沉舟，哪怕是麵對終極威懾。”

    “嗯，但這個對賭，我們心理上就落在下風，畢竟賭桌是我們的天地，賭資更是我們無法承受的。”

    孫道通冷哼一聲“小子，要敢賭！這心理上的下風，誰都能落，你不行！”

    江凡沉思一陣“讓我想想……”

    孫道通沒有逼他，道“這次已經試探出，天人具備六擊能量，小子，很意外啊，和我們幾乎對等。”

    江凡眉頭微微皺起，“不對，他們看起來是六擊，但實際上還擁有額外攻擊，空中花園，不，先鋒號那一擊畢竟沒發出。”

    孫道通看著他“長安，隻有六擊，若有多的……”

    江凡輕歎一聲“別學聖尊……”

    孫道通看他一眼“你是說殺敵數量麽？當然不學，而是要超越！”

    江凡無奈的搖搖頭，“全軍報捷，通知高起，主動出擊！”

    沒錯，他就是要攜大勝之勢，主動出擊。

    在他下達明日一早全軍開戰的命令之時，昆侖那邊的戰爭已經率先打響。

    本來是在等候江凡的命令，可惜，戰場變化很難預計。

    胡無天在秘密清理自己軍隊中佛國、烏茲力量的時候出現了意外，一名強者察覺不妥，出手反擊，引起佛國和烏茲聯軍警惕，緊接著引發巨大反彈。胡、佛、烏聯軍陣營當即爆發激烈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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