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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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後,柳長青在山腰處遠遠望去,光禿禿的石山腳下,是一座用山石圓木搭建起來的防禦塔寨,四座瞭望塔上高懸著金陽幫的旗幟,寨裏是一間接一間的木質房,似有似無的閃動著火光。
塔寨外麵平靜無聲,空無一人,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具又一具屍體,被雨水泡的泛白發脹,戰死的人不甘的睜著眼睛,死死凝望天空的一角,長槍短劍半掩在泥土和屍骨之間,在陰暗的天空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夜半子時,薑梔雪帶著所有人兵行險路,從側麵岩壁上向塔寨的方向攀爬過去。從正麵突入是想都別想,地麵上插滿箭羽的食腐飛禽就是下場。
光禿禿的岩壁除了岩石斛就沒有任何植物了,可抓物和受力點都隻有突出的小岩石,陰雨天的夜間幾乎沒有任何光線,可見度極低,不易被敵人發現的同時也意味著攀岩極其危險,就算是輕功高手,也無法直接飛躍而過,一旦失手,下場肯定是難看至極。
柳長青緊緊貼著岩壁前行,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看著黑洞洞的山底,柳長青的心底升起了一絲莫名的恐懼。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裏去,一個個都是臉上發青,全身冷汗直冒。
“哢嚓”,黑暗中一隻手突然抓住了柳長青的腳踝,讓柳長青腳下的岩石瞬間碎裂,失重的一刹那柳長青渾身寒毛倒立,大腦一片空白,刹那後柳長青一隻手掌緊貼在岩壁上摩擦不停,想要抓住凸起的岩石,另一隻手將腰間的短劍插入岩壁中想要止住下墜的身形,就在短劍斷裂的前一秒,柳長青終於抓住了一塊突出的岩石,穩住了身形,這時山底傳出重物落地的聲音,最前麵的薑師姐冷冷開口:“後麵怎麽回事?”
“大師姐,不知道!”
“有人掉下去了,大師姐!”
黑暗中也不知道誰搭的聲。隻聽見薑師姐一句冰冷的“繼續走。”讓柳長青如墜冰窟,打破了他對女人所有的美好幻想,“也許我不該救他們吧!生死命數,自有天定。”柳長青心中發苦,不禁這樣想到。
柳長青收斂好了心情,把跟隨了他好幾年,已經斷掉的短劍插在了岩壁上,就跟上了隊伍的最後一個人,突然他發現岩石縫裏有個異常精致的蜘蛛洞穴,“岩蛛”這個名詞出現在腦海裏,在很多外傷醫書裏,都有出現過,有極強的肌肉毒素,獵物被咬中時渾然不知,兩三息後便會肌肉僵壞,硬如岩石,但稀釋後的毒液卻是最好的麻藥。
柳長青默默的用布條把整隻手纏了起來,小小蜘蛛,毒性雖然,毒牙卻短得可憐。
兩個時辰後,一行人到達了塔寨上方,順利的從山腰處下落在了山腳的岩石塊上,微風吹過,冰冷的感覺席卷而來,柳長青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被冷汗浸透了。
還沒等柳長青他們走出兩步,黑暗中就竄出五六個黑影,手持明晃晃的刀劍,薑師姐上前一步,亮出了自己的腰牌,火光亮起,一名五大三粗的男子站出,仔細的檢查起了薑師姐手中的腰牌,幾息功夫過後,男子恭敬的一抱拳,不卑不亢的說道:“原來是內門的薑大師姐,我是負責看守此處的鐵山,雖然腰牌沒問題,但是我還是需要帶你們去麵見長老大人。”
“嗯。”薑梔雪冷冷的回了一聲。
然後男子吩咐了幾句旁邊的手下,然後就帶著六人向大營走去。
在一座三層木質小樓前,男子跟看門的守衛招呼了一聲,守衛就進了木樓,但很快又出來了,“薑師姐,長老讓你們快進去,他在裏麵等你們!”守衛語氣有些急促的說道。
薑梔雪帶著五人進了木樓,大堂正中擺在著個大火盆,火光搖曳跳動,兩側是對稱的座椅,靠背、扶手、坐墊都包著獸皮,高位是兩把虎皮大椅,正對著的是一張獸皮地圖,外加一群神色肅穆的人。柳長青眼角抽搐,“這是進了土匪窩?”
正在研究地圖的須發半白的老者用眼神屏退了其他人,老者滄桑的臉孔透出罕見的紅潤,凹陷的雙眼炯炯有神,目**光,一看就知其功力高深,決非等閑。
薑梔雪見到老者,神情有些激動,冰冷的麵孔粲然一笑,老者也是麵露驚喜,炯炯有神的大眼在火光的照映下閃爍著慈祥的笑意。
“爺爺!”薑梔雪上前一拜,親切的喊道,隻有柳長青眉毛微挑,其他人都麵色如常,看來早就知道這件事。
老者健步上前,扶起了薑梔雪,“哎呦,我的乖孫女,你怎麽到這裏來了,來,讓爺爺看看,有沒有傷到哪?”
在檢查到薑梔雪肩頭的傷,老者瞬間大怒,毫無形象的破口大罵:“這幫王八羔子,老夫一定要一個個活拆了你們不可……”
這二人竟全然不顧旁人,敘起了祖孫情,讓柳長青等人在一旁幹站了許久,才被吩咐安排住處休息。
天明之時,老者將一張紙扔進了火中,嘴角帶著一絲獰笑,“來人。”
“長老有何吩咐。”外麵的守衛急忙推門而入,半跪在老者麵前。
“吩咐下去,立刻生火造飯,把所有食物都拿出來吃掉,砸鍋毀灶,讓幾位堂主,副堂主和高級管事過來見我。”老者聲音洪亮的吩咐道。
“是。”守衛恭敬領命後就飛快的將命令傳往各處。
柳長青看著桌上豐盛的食物,神色有些古怪,加上砸鍋毀灶的行為,讓柳長青頓感不妙:“這是吃的斷頭飯嗎?”其實何止是柳長青這麽覺得,大家都覺得長老這是要破釜沉舟,拚死一搏了。
一頓飯功法後,一道衝天煙花照亮了陰沉的天空,塔寨內的所有人都擦拭著自己的刀劍,神情凝重,氣氛壓抑。柳長青也不知道從哪裏找了把長劍掛在腰間,臉上麵無表情。
隨著薑長老的一番戰前激勵,然後他先身士卒衝出了塔寨,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薑長老的一係列行為讓這些退無可退的弟子都視死如歸,不要命的跟著他橫衝直闖,勢如破竹的打破了匪寇的圍剿。
正麵戰場上,兩位副幫主看見信號,立刻下達了進攻指令。而鷹嘴山的大後方,長途跋涉暗藏山嶺的大隊人馬也同時發動了突襲。
柳長青和一名中年人刀來劍往,看似打得難分生死,其實是柳長青單方麵的戲耍,既沒有讓中年人占得半分便宜,也沒有傷到他,每一劍都巧合的避開了要害,要是不用吃飯睡覺,他們呐,打上一年都分不出生死。柳長青不知道整個戰場的情形,估計正麵已經打起來了,薑長老這是在打援呢,這場戰鬥應該很快就會結束了吧。
果然如柳長青猜想的一般,三方的同時進攻讓天地會的人疲於防守,戰線很快崩潰。大半日後,金陽幫依靠人海戰術,終於是奪回了鷹嘴山,而天地會的人當真不負悍匪之名,硬生生的殺了一條血路出來,在上萬人的圍剿中打開了一個缺口,帶著小部分人馬逃了去。
跟柳長青對戰的中年人簡直要哭了,打又打不過,走又走不了,眼看自己這方的人是越打越少,他的心情就跟網中之魚一樣,但不知道眼前這少年是怎麽回事,突然失誤了?讓他拉開了距離,中年人不敢停留,撒丫子就跑!
柳長青就在中年人身後平靜的看著,雖然天地會的匪寇殺人掠財,但他又沒親眼見過,就算真的有,那又怎麽樣呢?他沒有必要拿自己的小命去行俠仗義,更有有必要為了他人利益而拚殺到底。
一天一夜後,金陽幫已經將所有的天地會匪寇絞殺幹淨,然而令眾人傻眼的是,這幫匪寇不知有了什麽方法,把開采出來的全部原礦石運走了,連塊礦渣都沒有留下,氣得金陽幫的高層是直跺腳啊,半年之內這座礦山別想有半點收入。一番仔細搜索無果後,無奈之下,高層也隻能留下大半人手,然後回了金陽幫。
柳長青自然也在回去的路上,隻是身後不再是少年吳穗了,柳長青在也沒有見到過他。
稀裏糊塗的被送到了戰場,不明不白的倒在了青山之中,這是大部分人的結果。然而時間卻不會因為死亡而停止,活下來的青年高手嶄露頭角,坐上了隕落之人的高位,前程萬裏。紫陽山上,百餘名麵帶稚氣的童子正在揮汗如雨,練習著人人羨慕的武學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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