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遲來的接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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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此刻的古杉等人,也落腳在鎖劍樓西南方的淡泊居,這裏不但比起之前泊秋居更為偏僻不說,而且靠山伴湖,景色極其優美,而搬進來的幾人,又都不是什麽挑剔的主,很快便安頓了下來,甚至過得比之前還要愜意……
於是乎當夜……
盲劍阿琅按照約定在淡泊居的院子裏給古杉擺上了一桌酒席為其接風,白三千夫婦、漁歌劍叟倒也算是看的開的人不但受邀出席,而且看樣子似乎已經將昨天的鬧劇忘了個一幹二淨,推杯把盞之間甚是歡快,反倒是古杉顯得過意不去……
“白大哥、白大嫂,昨日之事,實在對不住了。”
古杉抬起酒杯這便要敬白三千夫婦,而夫婦二人卻甚是豪爽,端起酒一飲而盡……
“欸,古小兄弟你這是哪裏話,昨日又不是你特意而為,過了就是前塵舊夢,無需這般客套。”
“是啊,小兄弟你就別多想了,江湖人士本就如蜉蝣,朝生暮死不過是常用的事。”
“蜉蝣……”
古杉仔細的瞧了瞧焦氏娟秀的五官,若非病入膏盲,日漸消瘦,想來過去也應該是一位極其美麗的女子。
“白大哥,大嫂到底得了何病?”
“唉……”
或許是說到了心中憂慮之處,本還興致高昂的白三千,臉上的快意微微收斂,不由得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而見那他原本爽朗的笑容漸漸收合,古杉這才發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正要準備開口再一次道歉,卻不想對方甚是平靜的回答道:“失髓症,一種骨髓會逐漸幹涸消失的絕症。隻能依靠藥物減緩幹涸的速度……”
“啊!那……”
“那什麽那?人家夫妻兩人都沒絕望,你一個外人瞎傷什麽心。”
看著古杉麵色也凝重了起來,一旁隻管喝酒的漁歌劍叟忍不住的罵了一句。
“老頭說的是,所謂天行健,自強不息,隻要不放棄希望,萬事總有轉機。”
一旁正在大快朵頤的盲劍阿琅借著劍叟的話,也說了兩句安慰人心的話。白三千聽了之後臉色好了許多,合著夫人端起酒來敬了二人,然後逗樂的問道:“阿兄,要不你替兄弟摸摸骨,看看你說的轉機什麽時候會到,我也好心裏有個準備。”
“不算!”
盲劍阿琅如同餓死鬼投胎一般將整塊雞腿塞進了嘴裏嚼了半天等吞咽幹淨之後才緩緩又說道:“我這一輩子有三個人不幫忙算命,第一個是我自己,第二個就是你老白,第三個就是死老頭。”
“搞!為啥連我也不算?”
劍叟莫名的看向盲劍阿琅,後者嗬嗬一笑道:“為啥?這還用問?你他丫這把年紀已經算是高壽了,要是再算出個長命百歲來,那我們這群短命鬼情何……哎喲!”
說道這裏盲劍阿琅感覺抬手一打自己的嘴巴,然後趕緊起身連連給焦氏道歉。
“對不住,弟妹,我這短命鬼指的是我自己,沒說你們夫婦倆,別往心裏去。”
看著他那狼狽又滑稽的樣子,酒席上的陰霾頓時消散了。
焦氏舉起酒杯敬盲劍阿琅道:“阿大哥無需如此,奴家倒不求什麽長命百歲,陪著外子能多活一日,便是賺了一日,這世間多少人有緣無分,落得一生遺憾,比起他們,我夫婦二人已然知足,何敢奢望。”
“是啊!愛妻所言甚是,來,敬諸位。”
白三千再端酒杯,一時間幾人都站起身來,舉杯痛飲,看著夫婦二人活的如此透徹,古杉也甚是羨慕,人生如能活的如此灑脫亦不枉此生。於是便也放下之前的歉意,與幾人邊吃邊聊甚是暢快。
“唉,說到算命,阿兄既然不願幫我們算,何不給古小兄弟看看,怎麽說你也拿了人家的錢不是?”
聽白三千這麽一說,盲劍阿琅又喝了一口酒,欣然應了下來……
“白老弟說的好,本相師也好久沒正經給人算過命了,古少俠是慷慨之人,我這一點微薄道行就算聊表心意了。來,坐到我麵前來。”
盲劍阿琅說著將身子轉到古杉一邊。
“不必了吧。”
“欸,古小兄弟莫要客氣了,阿兄在未闖蕩江湖之時,便是有名的相師,求他算命的達官貴人載著成箱的金銀珠寶排著隊都不一定能請得動他。快去,快去。”
古杉有些靦腆,本要拒絕,卻耐不住白三千的催促,隻好拉著椅子移到盲劍阿琅麵前,而後者則將他的雙手輕輕的放在了古杉的臉上……
“嘖……”
接著,在摸了好一會之後,盲劍阿琅眉頭突然皺了起來,作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奇怪呀……古少俠為何生了一張非人之相。”
“噗,放屁!”、一邊喝酒看熱鬧的漁歌劍叟聽盲劍阿琅這麽一說,頓時一口酒便噴了出來。
“爛神棍,你是不是摸女人摸多了,手裏沒了準頭,人家小娃子雖不說生的英俊瀟灑,好歹也是儀表堂堂,,怎麽就沒人相了?”
“別吵,死老頭你懂什麽呀,本相師所指的非是相貌,而是骨骼,所謂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充盈者富貴納吉,凹陷者多災多難,可古少俠的麵向卻不在兩者之間,皮肉、骨骼如同雕琢一般平整,無財富之約束,脫災劫之泥澤,似頑石璞玉,渾然天成,這……這脫離凡俗,漸入蒼茫之相,實在沒法算呀。”
“額……阿兄,別介意,古小兄弟也不是外人,算不出來就算不出來吧,畢竟這麽多年沒幹了,手生可以理解,咱們不怪你。”
白三千原本是想幫盲劍阿琅打個圓場,卻不想反而引得其大怒道:“胡說!我是專業的!這本來就是非人之相,跟我手藝有何關係?”
“嗬,非個屁,你摸女人胸脯子的時候怎麽沒說非人,現在人家小娃兒有鼻子有臉反倒非人了!什麽玩意呀。”
劍叟的嘴真是毒,一句話下來,把盲劍阿琅氣個半死,站起身來就要跟他拚命。
“我摸的不是胸,我摸的是人心,你個死老頭屁都不懂,釣了一輩子魚,一條都釣不上來,還好意思說我!”
“放屁!老子不過一萬九千七百三十二天沒釣到魚,怎算的一輩了!你他丫連數術都不會算,還算命,我呸!”
眼瞧著二人越吵越烈,就快打起來了,古杉連忙上前拉住盲劍阿琅,白三千也摟住漁歌劍叟,但二人依舊是不依不饒,隔著一人多寬的空隙,動手動腳,鬧騰的不亦樂乎。
“阿大哥,別激動呀,沒啥的,我不介意的。”
“廢話,你的臉不介意,本相師的招牌介意。今天我一定要好好的教教老頭子怎麽說話。正所謂越勸越上頭,古杉本是好意,但無奈不會說話,一時間盲劍阿琅更是激動。
“哈,還想教老朽說話?來來來,別客氣,趁這個機會我直接教你重新做人,豈不更好?”
“老頭子,都一大把年紀了,少說兩句啦!”
白三千的這種勸詞說了跟沒說一樣,要不是他拉的更緊,劍叟早就撲上去了。
而恰好此時,淡泊居外,葉清漪牽著葉南彩的手走了進來,前者本來是想看看幾人住的是否舒適,而後者則完全是出於無聊,跟著出來玩的。
“喂,你們這是幹什麽呀。”
然兩人才一進來就看到如此熱鬧的場麵,葉清漪感到甚是頭疼,畢竟昨日的事情雖說沒掀起太大的風浪,可怎說還是死了人,她可不想再出什麽亂子了!
“太好了,大小姐你來了,快勸勸二位大哥吧。”
白三千的妻子焦氏重病在身,無力勸阻,正是著急之際,抬頭見葉大小姐來了,連忙喊她幫忙,後者無奈的歎了口氣,正要上前拉架,卻不想被葉南彩給攔住了。
“清漪姐姐,無需幫忙,我瞧盲伯與劍叟爺爺模樣乃是人來瘋,未必真會打,你讓勸架的白叔與大哥哥鬆了手,兩人必然立馬消停。”
葉清漪半信半疑的看了看葉南彩,轉念一想盲劍阿琅與漁歌劍叟二人少說也同吃同住了三四年,雖有爭吵,可關係卻一直很好,以兩人的心胸確實也不想是那種會為口角之爭而大打出手的人,一時間便依了葉南彩的建議。命古杉,白三千二人鬆了手。說來倒也讓人哭笑不得,原本鬧騰厲害的兩人,突然沒了阻攔,反倒一下子變的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