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就怕沒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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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幾日,西門慶又使人讓武大郎往府上送了一回酒,自然少不了又同武大郎說了一回合作開酒莊子的事,奈何武大郎隻是搖頭不答應。
    西門慶不免心中煩悶,又想著潘金蓮的標誌模樣,便往紫石街上來逛。
    王婆見西門慶在街上轉悠隻以為他是想著潘金蓮,便招呼道:
    “大官人,若是沒事何不來我店裏吃杯梅湯?”
    西門慶果然進來,說道:“最好,多加些酸!”
    王婆做了一個梅湯,雙手遞與西門慶。
    西門慶一麵吃一麵仍用眼往武大郎的房門窗上打量。
    王婆便笑道:“怎的,看大官人的意思,是又來找武大郎的?可是他欠了你銀子不還?
    西門慶將心思一轉,早聽說這個王婆是個有算計的,何不問問她有沒有法子?
    因笑道:“幹娘說笑了。武大郎如何欠我銀子?倒是我愛吃他賣的酒是真的。
    隻是他出得太少了,我本想出銀子和他合夥做成這一件酒莊子的生意,哪知道他不識抬舉,好像我要哄騙他一般。”
    王婆聽了道:“我隻當是風流的大官人看上了武大媳婦才蟄蠍的坐不住,原來是為了這個!”
    西門慶聽了笑道:“不瞞幹娘說,我不知怎地,五大娘子我見了一麵後,卻似收了我三魂七魄的一般,隻是沒做個道理入腳處。
    都說你你端的智賽隋何,機強陸賈!不知你會弄手段麽?”
    王婆哈哈的笑起來道:“老身不瞞大官人說,我家賣茶,叫做鬼打更。
    三年前六月初三下雪的那一日,賣了一個泡茶,直到如今不發市,專一靠些雜趁養口。”
    西門慶問道:“怎地叫做雜趁?”
    王婆笑道:“老身為頭是做媒,又會做牙婆,也會抱腰(接生),也會收小的,也會說風情,也會做馬泊六(拉皮條)。”
    西門慶道:“幹娘,端的與我說得這兩件事成,便送十兩銀子與你做棺材本。”
    王婆問道:“大官人好算計,這兩件事可都難辦得緊!”
    西門慶咬咬牙:“五十兩!五十兩如何?隻要幹娘能成就我!”
    ----
    接連幾天西門慶也沒有再找上門來,武大郎是以為西門慶死了心了,便不再放在心上。
    賈瑞卻知道西門慶並不是這麽隨和的人,說不定又在後頭憋什麽壞水呢。
    他在想要不要幹脆考慮一下西門慶的合作提議?隻是怎樣才能保住蒸餾酒的法子呢?
    還有西門慶這小子看潘金蓮的眼神,說他沒有別的想法誰信呢?
    不過賈瑞也並非隻有蒸餾酒這一條賺錢的路子,比如香皂、雪花膏和甘油這種護膚品。
    宋朝女子的化妝品其實不少,街上更有胭脂鋪子專賣胭脂水粉香餅眉筆還有香水。
    《諸蕃誌》裏記載:薔薇水,大食國花露也。
    被猶太人帶入中原後便風靡一時。
    善於模仿和研究的老祖宗便開始了仿製:今多采花浸水,蒸取其液以代之。
    香水的提取物麽,當然是酒精最合適了。順便還可以做出香皂,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這天剛跟外麵一群孩子談好了大量收購茉莉花的事回到家,卻隻見金蓮在屋裏。
    “怎麽大哥還沒有回來?”賈瑞問道。
    現在的酒好賣得很,每天幾壇子基本上都是有人定好的,故而武大郎基本上都是早早地回來了。
    金蓮搖頭道:“我還以為大朗和叔叔在外頭碰到了去做什麽勾當了,原來不是?”
    賈瑞搖了搖頭,金蓮便更沒了主意。
    賈瑞又問道:“大哥在陽穀縣可有什麽親朋故舊嗎?”
    金蓮道:“我們才搬來幾個月,來陽穀縣就是為了圖這裏沒人認得的清淨。大朗也不是那種好交際的人,他不過認識些一起做些小買賣的罷了。”
    賈瑞隻得安慰道:“嫂嫂不用擔心,大哥是成年人了,還能照顧不好自己嗎?許是外頭有什麽事絆住腳了,也許是往哪裏去談生意了呢?”
    金蓮點點頭,心裏頭仍是不踏實。
    好歹屋裏還有個男人,倒也不覺得太慌亂。
    賈瑞則是想著會不會和西門慶有關係。
    到了半晚時分,仍不見武大回來,金蓮便坐不住了,要往外頭去找。
    賈瑞道:“嫂嫂在家裏等著吧,我往大哥常去的地方走走看看,也打聽打聽。”
    “那就麻煩叔叔了…”金蓮福了一福。
    賈瑞出了門,也隻是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溜達。
    後世法製那麽健全,人口失蹤二十四小時後才給立案呢,更不用說宋朝了。
    大活人丟了,哪兒有那麽多差役給你滿大街找人去?
    卻說金蓮獨自一人在家裏更是坐臥不寧,正胡思亂想,卻聽得有人敲門道:“娘子可在家裏嗎?”
    金蓮聽得是隔壁的王婆,忙開了門道:“幹娘請進來坐。”
    王婆道:“我的茶攤子還擺著,哪裏得空來擾你。我不過是方才聽吃茶的客人說怎麽武大郎被官差拿了?我隻不信,大郎老實本分的人,怎麽會遭了官司?所以過來問一句。”
    金蓮聽了這話哪裏唬得沒了注意,忙說道:“大朗可不是半日沒著家了!幹娘都聽說了什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快與我說說!”
    說著便將王婆往屋裏讓。
    王婆剛要進來,卻聽茶肆裏頭有人問道:“王幹娘哪裏去了?”
    王婆隻得應了一聲,一臉歉然道:“要不娘子受累移步往我那裏去說說?”
    金蓮忙說道:“正該如此,是我一急之下顧不得了。”
    說罷也顧不得收拾,同王婆一起往茶肆裏去了。
    王婆先讓金蓮在一張桌上坐了,自己招待了一回茶客,才過來陪金蓮。
    金蓮忙問道:“幹娘到底聽到了什麽話?”
    王婆道:“方才一個客人說,官差今天抓了一個人去,好像是賣炊餅的武大郎。我一聽是大朗就留了心,忙問是怎麽回事。那人也說不明白,好像說是攤上了人命官司了。”
    金蓮一聽便慌了,哭道:“這是哪裏說起的?幹娘也知道,我家大郎是多厚道老實的人,怎麽能攤上人命官司?”
    王婆道:“大郎的為人我自然知道。想是有什麽誤會在裏頭?娘子何不往縣衙裏去問問看呢?”
    金蓮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裏找得到衙門口的門?”
    她到時第一時間想到了賈瑞。
    正說著,卻見西門慶搖著折扇走了進來唱喏道:“幹娘,點一盞和合茶來吃!”
    王婆答應一聲卻對金蓮道:“大娘子,你可認得這位西門大官人嗎?”
    金蓮道:“見過一次,他來我家裏買過酒。”
    王婆便說道:“那娘子怎麽不求大官人幫你去打聽打聽大郎的官司?西門大官人不單是陽穀縣一等一的大財主,同知縣相公也是極熟悉的。又是個樂善好施的大善人。”
    金蓮想起賈瑞對西門慶的評價卻有些猶豫。
    那邊西門慶等了一會不見王婆上茶來又叫了一聲,王婆答應了,不一時點了茶來與西門慶。
    “大官人久等,我是同武家大娘子說話耽擱了,恕罪恕罪!”王婆陪笑道。
    西門慶道:“不妨礙,我也沒有正經事。那位不是武大郎的娘子嗎?我倒是見過的。”
    說著站起身來朝金蓮唱了個喏。
    金蓮也隻能站起來回了一禮。
    王婆道:“大官人可聽說了?武大郎吃了官司,被差役給拿了去了!大娘子這裏正著急呢。”
    西門慶聽了吃驚道:“怎麽大郎那麽老實人也遭了官司?”
    金蓮也顧不得了,走過去道:“我也是聽了王幹娘說才知道的,如今大郎整日未歸,我也沒了主意…”
    西門慶道:“是讓差役拿了去了?我倒是和縣太爺說得上話,要不我去幫你問問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金蓮聽了忙說道:“那就麻煩大官人了。”
    西門慶擺擺手道:“值當什麽?我和大郎也算熟識了,如今他遭了事我怎麽能不管呢?”
    一旁王婆也說道:“西門大官人是最愛扶危濟貧的,在縣裏頭說話也有力量,娘子求了他隻管放心就是了。”
    西門慶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去罷了,還請娘子在幹娘家裏稍坐片刻,我去去就來。”
    說罷起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