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老聽到周揚的提醒，整個人瞬間沉默了。
    這個問題也是他們此時最為擔心的，正如周揚說的這樣，產能以及良品率什麽的都好解決。
    真正麻煩的是那些已經生產出來的裝備和彈藥，尤其是彈藥，那玩意兒要是不合格的話，可真是要死人的。
    裝備還好點，槍支大炮甚至於坦克雷達，有沒有問題，實彈打幾發就知道了，這個還是很好驗證的。
    但那些彈藥怎麽辦？
    這玩意兒有沒有質量問題，是不是啞彈，隻有打出去才知道啊。
    總不能為了驗證質量合不合格，就把這些彈藥都打出去吧！
    當然了，除了上述的辦法外，還有其他檢驗彈藥是否合格的方法，但這些方法都比較落後且費時的。
    要是數量不多的話，一個一個檢測倒也可以，但問題是現在軍方庫存的彈藥是一個天文數字。
    最近這十幾年來為了應對隨時可能發生的戰爭，全國各大軍工單位都是在加班加點的搞生產。
    這麽些年下來，全國數百家軍工單位一共生產了多少彈藥，即便是軍方自己也不知道。
    就比如67式手榴彈一項，單單裝備部庫存的數量就達到了20多億枚，這還沒有算下發到部隊的！
    沒錯，就是20億！
    用軍方某位大佬的話說，這麽多彈藥打幾次世界大戰都夠了，可見我們庫存的數量之龐大！
    最重要的是，裝備部能統計的隻有各個軍火庫的庫存，至於已經下發到野戰部隊以及民兵部隊的彈藥可就沒辦法逐一的統計了，太多了。
    深吸一口氣之後，薑老沉聲說道：“你小子說的這些我們何嚐不知道，隻是這個工程量實在是太大了，我們現在還不具備對如此多的彈藥進行全麵檢測的能力！”
    周揚當即說道：“工程量再大那也得做，作為對目標實施毀傷的終端載荷，彈藥合不合格實在是太重要了。”
    “戰場上戰機一瞬即逝，尤其是在攻堅作戰的時候，每一次攻擊的機會都是戰士們用命換來的。要是彈藥打不出去或者是打出去沒有爆炸，那可就操蛋了！”
    薑老點了點頭，隨即沉聲說道：“可是我們缺乏足夠數量的彈藥檢驗員...”
    “缺什麽現在就培養！”
    接著周揚再次說道：“實在沒有那麽多的人手的話，那就趁著戰爭還沒有打響，現在就開始對彈藥進行小批量的檢驗，無論如何都要保證送往前線的每一枚彈藥都是合格的！”
    說話的時候，周揚的語氣挺特別的凝重。
    他想起了“小北京”，想起了“梁三喜”，電影時長有限，對於彈藥不合格的描寫隻是一兩個鏡頭，且因為政治因素，也沒有深入的描述這事兒。
    但是可以想象到的是，能讓導演謝晉專門拿出寶貴的鏡頭描寫這一段，就足以說明彈藥不合格不是個例。
    這一點從小北京犧牲後，連長梁三喜倒出炮彈的悲憤和無奈就能看出一二，顯然因為彈藥問題犧牲的絕不僅僅隻有一個“小北京”，而這也是周揚特意將這件事拿出來說的原因。
    “你說得對，雖然困難是客觀存在的，但也不能因為有困難就什麽都不做了。”
    接著薑老繼續說道：“我回去就安排，從現在就開始對所有庫存的彈藥進行全麵檢驗，雖然不敢保證送往前線的彈藥一定全部合格，但盡量確保運往前線的彈藥是合格的！”
    “好，有什麽需要我們研究所出力的，您盡管下命令！”周揚道。
    薑老笑了笑說道：“你們已經做得夠多夠好的了，其他單位問題我會盯著他們改正的，你們這邊繼續保持這種勁頭就可以了！”
    “是！”
    這時薑老再次說道：“對了，前兩天塞北省的軍代局給軍委遞交了一份經費調撥申請，請求上麵盡快結算你們單位的裝備采購款，你知道這事兒嗎？”
    周揚先是一愣，隨即搖了搖頭說道：“具體情況我還真不知道，不過前段時間我確實和雲昌傑同誌談過話，希望他盡快請求軍方將所欠的采購費結一下，不然的話我們研究所就真的揭不開鍋了...”
    “至於嗎，我可是知道你們單位去年沒少發財，是真正的地主老財啊，咋能會沒錢呢？”薑老道。
    “首長，我們去年確實有不少結餘，但是花的也多，今年接連和青城方麵以及西工大聯合搞了幾個項目，可是沒少花錢，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
    接著周揚繼續說道：“要是單單隻有我們一個單位的話，倒也沒什麽，勒緊褲腰帶忍忍也就過去了，也不是沒過過苦日子。”
    “但是您老也知道，不管是炮瞄雷達還是機載雷達那都不是我們一個單位能生產出來的，給我們研究所供應零部件的兄弟單位足足有一百幾十個，今年大家夥兒的日子都不好過，現在都等著用錢...”
    薑老略作沉默，然後直接打斷了周揚的話：“你小子也別和我哭窮，哭窮也沒用，現在部裏也沒錢。”
    “欠你們這裏的5790萬的采購費，軍方確實一下子拿不出了，這是實情。所以部裏經過商量之後，決定先給你們撥一半，剩下的年底的時候再結算，不過你們的生產速度不能降！”
    周揚苦笑道：“您老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要錢沒有，活兒還不能落下？”
    “這不是給你們撥了一半嗎，先湊合用著，剩下的年底肯定給你們結了！”薑老道。
    “這一半恐怕連兄弟單位的供應資金都不夠，我算是看出來了，您老這那是來視察，這分明是怕我們撂挑子，特意來敲打我們的！”
    “啥叫敲打...哎...敲打就敲打吧，現在部裏確實是困難，為了對付那群白眼狼，整個軍委都恨不得一分錢分成兩半花！”
    說實話，薑老自己也覺得這事兒有些說不過去。
    相比於其他軍工科研單位，八寶梁研究所已經算是特別省心的了，既不惹麻煩，平時也不會去部裏要經費。
    不像其他單位的領導，隔三差五就會到京城哭爹喊娘的要錢，不給就不走，甚至於有些領導也不回單位了，幹脆就住到了京城。
    最重要的是八寶梁研究所每年的經費是真心不多，大部分的項目都是他們自己搞錢來做，要不是真沒錢的話，他都想多給他們撥點。
    現在不但研究經費沒多少，甚至於連他們的采購款也不能一次性給結清，還得欠下，這讓薑老內心裏很不是滋味...
    周揚也看得出，薑老確實是為難，想到國內這幾年的經濟形勢，他也沉默了。
    “要不...”
    “要不...”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但又同時停了下來。
    “你小子先說！”
    周揚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一半就一半吧，我先將兄弟單位的那部分錢結了，我們單位的經費缺口再想辦法吧，不過您老得幫我們所一個忙！”
    “你小子還真會挑時候開口，說吧，什麽忙，隻要不過分的話我就應下了！”薑老道。
    “您老再幫我們搞一批印刷設備過來，至少8台四色膠印機，裝訂機什麽的也給配點！”周揚道。
    “又要印刷設備，不是剛給你們調了3台印刷機嗎，還不夠用嗎？”薑老一臉驚訝的問道。
    “本來是夠了，但是部裏隻給結算一半的采購費那就不夠了！”
    接著周揚解釋道：“您老要知道，我們研究所現在可是有幾千人，吃喝拉撒都要錢，部裏沒錢就隻能靠自己，而現在我們唯一的進項就靠這個印刷廠了，我們的加大產能，多搞點錢！”
    薑老點了點頭說道：“難為你們了，我回去和部裏的其他同誌商量一下，看去哪給你們整一批印刷設備過來！”
    “那麻煩您老了！”
    薑老搖了搖頭說道：“談不上麻煩，隻是覺得有些對不住你們所，不過你們也放心，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明白！”
    就在這時，薑老突然看著周揚說道：“對了，有件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
    聽著薑老如此客氣的語氣，周揚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心慌，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
    ps：昨天實在是太累了，整個人都快爬不起來了，實在是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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