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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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天劍閣之中,  一言不合便去論劍台的事情數見不鮮,可以說一天之中十二個時辰,九天劍閣的論劍台便從來沒有空閑過。
    而此番上論劍台的還有往常論劍台的常客,  九天劍閣知名鬼見愁畢雲,最叫人驚訝的是,他的邀戰對象,竟然是一個最新入門的年輕弟子。
    一時之間,九天劍閣內部靈網之上,  被一排排信息刷了屏:
    【劍閣第一劍】:我去,  畢雲那劍瘋子今天又發哪門子瘋,  幹嘛非要找一個剛入門弟子的不痛快,  劍閣風雲會那麽多劍修不夠他打的嗎?
    【平平無奇一劍修】:嗨,  畢雲那家夥自從被江峰主收徒拒絕了整個人就一副快瘋魔了的架勢,就他那架勢,做出這種事情出來也純屬正常,不過衝一個剛入門的弟子發作也是頭一回,  話說有人知道那倒黴弟子是誰嗎?
    【我為什麽這麽貧窮】:這幾天我都在秘境之中,剛看靈網就看到這種了不得的大事,  畢雲他一個元嬰欺負一個金丹弟子算什麽本事,那弟子連劍塚取劍都沒去取過,誰離的近,  趕緊勸勸別出人命!
    【練劍真是太快樂了】:我就在論劍台下麵,這裏人圍的很多,都在看這個熱鬧,  畢雲看上去就一副不太好惹的樣子,  聽旁人說,  那個剛入門的弟子有幾分本事,  是她主動應的戰!
    ……
    論劍台下麵,圍著一群人,畢竟論劍台平日裏本就熱鬧,此番有這種熱鬧的事情,湊熱鬧的人便更多,許多劍修在劍閣內部靈網之上看到約戰的這一消息,便蜂擁而至看熱鬧。
    論劍台通身黑色,於群山之上,四周以鐵索同四麵山巒相連接,下麵整體呈尖錐形,如一塊鋒利的劍矢一般懸浮在劍閣上空,鋒利逼人。
    論劍台下方有一小石台,小石台後麵懶散靠著一個白胡子老爺爺,老爺爺頭發胡子亂糟糟的,腰間別著一個酒壺,正趴在論劍台下麵,睡得昏天黑地。
    這人,便是主管論劍台的長老,不知道名姓,隻知道姓李,於是劍閣之中一群沒大沒小的劍修便稱呼他為“李老頭”,這白發老爺爺也不惱,而是樂嗬嗬的應下了這一稱呼。
    每個登上論劍台的修士都要去李老頭這裏登記,前麵那兩個修士剛打完,是兩個主修快劍的劍修,打起來自然虎虎生風,每一次重劍落於地麵之上,都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震顫聲。
    重劍劍修打起來很是激情,戰鬥結束自然也很快,須臾片刻之後,兩名主修重劍的劍修便分出了勝負,相互行了一禮之後便各自走下論劍台。
    此時李老頭才抬眼看了這兩名劍修一眼,整個人處於一種迷迷瞪瞪的狀態,“唔”了一聲,抬眼問道:“你們兩個打完了?”
    那兩名劍修看起來大抵是來切磋分勝負的,並沒有什麽仇怨,打完兩個人便哥倆好地湊在一起,其中一個劍修麵帶笑容道:“是,打完了?”
    看那笑容,十有**便是方才取勝的那個劍修。
    “哦,那誰勝誰負啊?”李老頭迷迷糊糊問道,一邊問,一邊從一旁掏出一個小冊子,丟在兩個劍修麵前,“既然打完了,便把名字留下吧。”
    說罷,他目光看向一旁的畢雲和謝江凜,打了一個哈欠,問道:“你們兩個來這是有何貴幹啊?”
    他目光在謝江凜身上停留了一下,“小姑娘,看起來是個生麵孔,第一次來論劍台?”
    謝江凜點了一下頭,道:“是,第一次來。”然後目光看向畢雲,語氣帶著火藥味兒:“承蒙師兄指教。”
    畢雲聽了這話,冷哼一聲道:“我於論劍台之上還從未有過敗績,師妹若是一會兒打起來,可不要向我求饒啊。”
    “哦,從未有過敗績嗎?”謝江凜挑了挑眉,“那我今日便很榮幸當第一個打敗師兄的人。”
    謝江凜一口一個“師兄”,頗為講文明有禮貌,但語氣卻是毫不掩飾的挑釁,讓畢雲眼底
    深沉之色愈發濃烈。
    畢竟,平日裏他一般都是對別人口出狂言的那個人,如今話盡數被謝江凜給搶了,一時之間,畢雲隻覺得頗為無所適從。
    一旁暗自放出神識圍觀兩人的二師姐赫連青直接當場爆笑出聲,她看向旁邊的大師兄應生白,一邊笑一邊道:“你方才是沒見師妹那話一出口,畢雲那死人臉的樣子,真是笑死我了。”
    “往常都是他對別人大放厥詞,這回終於也輪到他自己嚐嚐這種滋味了!”
    赫連青笑夠了,麵色正了一正,看著兩人,輕聲道:“哎,師兄,你覺得師妹和畢雲打起來,誰能取勝啊,畢雲這人雖然性子太過於奇葩,但劍法一道確實有幾分本事,同輩之人能打過他的人屈指可數,師妹這一戰,可是不太輕鬆啊。”
    “我認為師妹會贏。”應生白依舊冷著一張臉,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氣場。
    “呦。”赫連青聽了這話,很是驚訝道:“師兄你對師妹這麽有信心?”
    “不是對她有信心。”應生白語氣依舊古井無波,“而是兩人對劍法一道的態度天差之別,畢雲心高氣傲,隻把劍法一道當成他自己炫耀的工具,而師妹是真正誠於劍之人,兩者打起來,誰能獲勝,顯而易見。”
    而另一邊,白胡子老爺爺聽了謝江凜的話,眼底寒光一閃,不像往常對論劍台的修士隨意放行,他將手中冊子一合,麵上帶了一分正色道:“你們一個金丹,一個元嬰,打起來勝者難免有些勝之不武,再說,論劍台之上隻允許同輩修士相互討教,你們這修為差距,還是算了吧!”
    畢雲聽了這話,冷聲道:“我已經把我的修為壓到和她一樣的境界,這樣可以登上論劍台了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那白胡子老爺爺目光看向謝江凜,緩聲道:“小姑娘,你確定要和他打嗎,不是老夫危言聳聽,這人每次論劍台的對手下來都要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下手可黑了。”
    “多謝提醒。”謝江凜道:“不過我確定。”
    “那好吧。”李老頭收回目光,感歎了一句,“現在的年輕人啊!”
    然後指尖之上靈光一閃,兩片薄薄的紙片落入謝江凜和畢雲手中。
    那紙片極輕,上麵隱隱有靈力盤旋,謝江凜捏住紙片一角,隻見上麵白底黑字,明明白白地寫著:登上劍閣論劍台,死生不論,後麵還給修士留了一個簽字畫押的地方。
    畢雲看了她一眼,見謝江凜盯著這張紙片若有所思,以為她怕了,開口道:“你若是後悔了,現在對我求饒,還來得及。”
    語氣中透著毫不掩飾的高高在上的味道。
    謝江凜抬眼,看了畢雲一眼,聲音很冷:“不知師兄聽過一句話嗎,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來到論劍台之上,便請師兄不吝賜教!”
    話音落下,謝江凜操縱靈力,筆走龍蛇,在紙片上行雲流水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然後,單手在論劍台邊緣一撐,幹脆利落地翻上了論劍台。
    畢雲冷笑一聲,心底道了一聲“虛張聲勢”,也在紙片之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兩張紙片隨即化為兩道流光,落在一麵的李老頭的手心之上。
    李老頭仰起頭,又喝了一口腰間酒壺之中的酒,目光看向在論劍台之上對峙的兩個人,不知想到了什麽,低低喟歎了一聲。
    此時論劍台上下,許多雙眼睛注視著謝江凜和畢雲。
    畢雲作為一個將勝負看得無比隆重的劍瘋子,劍閣上下一群人對他自然是毫不陌生,他一出場,四下一群劍修紛紛竊竊私語:“這是畢雲嗎,好端端的,誰這麽想不開,非要和這劍瘋子打架,上次和畢雲打架那倒黴催的道友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看他那架勢,沒個十天半個月下不來床!”
    “嘖,這劍修看上去是個生麵孔,沒在劍閣裏見過,是那個長老的閉關弟子嗎
    ,不過也才金丹期,看著不像啊,你們誰知道這師妹的底細啊?”
    “不清楚,聽吳師兄那邊的弟子說好像是今年剛入門的年輕弟子,今天剛來劍閣。”
    “不是,你說畢雲這是不是有毛病,人家第一天來劍閣就非要去找人家不痛快幹嘛。”
    “我或許明白畢雲為什麽非要找這個師妹不痛快了。”一個劍修看了一眼掌心之上的玉簡,輕聲道。
    “為何?”一群劍修好奇問道。
    “這師妹是江峰主今年剛收的弟子,去年畢雲剛入門的時候,便一門心意想拜入江峰主門下,為此不惜在雪山峰下生生跪了十天十夜,半截身子都凍僵了,也沒換來江峰主的青眼,而這師妹一入門便被江峰主收為弟子,這般落差之下畢雲他發瘋也純屬正常。”
    “隻是苦了師妹啊!”這劍修長長歎了一口氣,“畢竟,這對她來說完全就是無妄之災。”
    論劍台之上,謝江凜單手扶上腰間長劍,目光定定看向畢雲。
    她此時肩頭上披著一件黑色鬥篷,底下是一件黑色劍袍,腰間別著兩把長劍,一把落花,一把龍吟,風吹動身後鬥篷,發出獵獵的響聲。
    畢雲也是一身黑衣,長發披散,直直垂到腰間,麵色透著一眾近乎非人的蒼白,偏生眉目漆黑,油然而生一種森寒之色,眼底似乎兩團深淵一般,想要將麵前的謝江凜生生吞噬掉。
    他腰間別著一把黑色長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把劍除了顏色之外,和龍吟劍於形製之上倒是頗為相像。
    謝江凜此時修為才金丹期,自然聽不到腰間龍吟劍的抓狂聲:“盜版,絕對是盜版,這家夥對我愛而不得,得不到我,就搞來一個盜版別在身上!”
    “小謝,快上,趕緊把這盜版給我一刀兩斷!”
    ……
    落花劍也是見慣大風大浪的了,聽到龍吟劍的抓狂聲,深藏功與名的離龍吟劍稍稍遠了些,逃離這是非之地。
    謝江凜對兩把劍之間的暗流湧動一無所知,此時,她目光牢牢鎖定在畢雲身上,試圖在開打之前,尋找到他身上的一星半點的破綻。
    往常和她交手的那些對手,此時都會露出於劍法之上稍縱即逝的一點破綻,而謝江凜要做的,就是將這點破綻捕捉,然後一擊斃命。
    但是謝江凜卻失望了,畢雲周身氣勢宛如靜水流深,如鐵桶一般,找不出來半點破綻。
    是一種近乎於無敵的狀態。
    或許他可能有破綻,但絕對不是此時的謝江凜可以發現的,因為即使畢雲將修為壓製到了金丹期,但是他的戰鬥經驗和戰鬥本能不會隨著他修為的倒退而消失,甚至修為的壓製某種意義上是一種無傷大雅的東西。
    因為,劍修賴以生存的是自己的戰鬥本能,而不是虛無縹緲的修為。
    這無疑是一場相當棘手的戰鬥,謝江凜甚至清晰可見的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
    因為遇到了足以讓自己臨淵拔劍的強敵,謝江凜的心髒,此時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興奮地跳動著。
    於生死之間戰鬥,對劍修來說無疑是家常便飯,更何況謝江凜還是一個修殺劍的劍修,修殺劍的劍修身上無疑都帶有一點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瘋勁兒,而謝江凜,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畢雲驚訝的發現,在他預期之中本應該畏畏縮縮不堪一擊的謝江凜,腰身挺得筆直,眉目之中透著一種興致勃勃的異樣色彩,正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畢雲心想:她該害怕的,但是她沒有怕。
    他甚至饒有興致的分心想:若是僅僅看這一幕,謝江凜無疑是一個好苗子,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今天過後,謝江凜身上隻會有一個標簽,那便是他畢雲的手下敗將。
    論劍台旁邊的捉風笛發出一聲尖利的哨聲,四處高台之上的飛鷹因著這一聲尖利的哨聲在天穹之上黑壓壓的一片飛過,同時也預示著一件事:這場比試終於要
    開始了。
    沒有問好,沒有行禮,沒有那些虛以委蛇的客套和心懷叵測的交談,兩名劍修皆是快劍的好手,幾乎在那尖利哨聲響起的一瞬間,兩名劍修的手便不約而同地伸向了腰間長劍之上。
    “唰”!
    隻聽兩道聲音響起,兩柄長劍幾乎同一時間出鞘。
    畢雲拔出的是他腰間長劍,而謝江凜拔出的則是落花劍。
    剛一交手,謝江凜不想暴露出來自己可以雙手用劍的這一底牌,因此選擇單手劍迎戰,這也是為了試試畢雲這人的深淺。
    雪亮的劍光在空氣之中劃過一道宛如彎月般的弧線,劍修的身形如滿月背後的陰影隱沒其中。
    畢雲沒想到這種時候,謝江凜竟然用的不是龍吟劍,而是一柄頗為陌生的長劍。
    落花劍劍身細長且薄,且劍身極為精致,與其說是一把長劍,倒不如更像是一個裝飾品,透著某種華美的頹唐感。
    用這種長劍而不是龍吟劍和自己打,無疑是對自己的一種不尊重,畢雲心裏暗道一聲“不自量力”,便提劍迎上。
    他自劍身之上注入了充沛的靈力,居高臨下劈砍而下,看這架勢,竟然是想將謝江凜的長劍生生給折斷。
    將劍修的長劍給眾目睽睽之下給生生折斷,對一名劍修來說,無疑是一種侮辱。
    對手是一個少不經事之前默默無聞的劍修,且對手的劍還是一個看起來中看不中用的裝飾品。
    畢雲心想,自己這一擊定是十拿九穩。
    四周那圈圍觀的修士看到這一幕,都下意識地為謝江凜生生捏了一把汗:
    “畢雲這看上去來者不善啊,竟然直直衝著師妹劍去了,他那柄劍來曆可不簡單,不知道師妹的劍能不能抗住這一擊!”
    “唉,師妹真是想不開,為什麽不用龍吟劍啊,非要用這把劍,好看是好看,但是就是不太能打啊!”
    ……
    畢雲眯起雙眼,在這一劍落下之後,已經做好準備觀看謝江凜的慘狀了。
    然而,他很快便知道自己錯了。
    兩柄長劍劍身交抵,發出一聲劇烈的嗡鳴聲,謝江凜掌心之上的長劍,沒有和自己想象的那般應聲而斷。
    隻見落花劍身之上爆出耀眼的火花,輕輕的震顫過後,謝江凜微微偏轉過劍身,泄去這一擊的力道,然後如一條毒蛇一般,沿著畢雲劍身之上一路攀爬,鋒利的劍光去走馬般呼嘯而過。
    畢雲這一擊,無疑是有些輕敵了,而這也給謝江凜留下了可乘之機。
    謝江凜的劍無疑是很快的,畢雲下意識收劍格擋,卻慢了一步,謝江凜掌心之上的長劍在他小臂之上留下一道猙獰的口子。
    畢雲飛身後退,垂眸看了一眼手臂之上的傷口,扯了扯嘴角,抬眼看著謝江凜,低聲道:“你倒是有幾分本事。”
    “師兄,承讓了。”謝江凜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情,隻是不斷顫抖著的手腕無疑在昭示著她並沒有表麵上這麽輕鬆。
    畢竟,硬生生正麵扛畢雲這一劍,也不是那麽好受的。
    “你確實有幾分本事,不過也到此為止了。”下一秒,畢雲挺身提劍而上,手臂之上傷口在空氣之中灑下一串猙獰的血珠。
    謝江凜瞳孔極速一縮,下意識反手拔揮劍,試圖接下這一劍。
    劍身相抵,隨後分開,然後下一秒,畢雲如浪潮一般的攻勢便撲麵而來。
    他竟然是想直接和謝江凜拚劍!
    不用任何花哨的攻擊方式,隻劍與劍相抵拚殺,用一種劍修最原始的方法獲得勝利。
    劍與劍相抵,發出叫人頭皮發麻的顫聲,鋒利的劍光和火花在整片天地交織不停。
    須臾之間,兩人便對了快一百劍,直看的底下一眾劍修眼花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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