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程同誌可算等到你了，快過來坐！”
    二大隊辦公室裏，高光強帶著另一個大腹便便的西裝中年男人熱情地迎了上來。
    還沒等程徽月從記憶裏提出這個人的記憶，高光強就堆著笑容開始跟西裝男人介紹：“王廠長，你看，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程徽月，程同誌，現在市麵上的那款連衣裙和的確良襯衫都是她設計的！”
    那位被叫王廠長的男人眯著眼在程徽月身上打量一圈，肥厚的嘴唇往上揚了揚，滿意地點點頭：“嗯，不錯，跟你說的一樣，年輕漂亮又有本事，來我的廠子不算高攀。”
    高光強哈哈笑起來：“那是那是，介紹給王廠長您的人當然要好了！”
    程徽月看著兩人莫名其妙地說些令人不適的話，狠狠皺起眉。
    “你們找我有事兒？”她語氣不太好。
    高光強連忙帶起笑，十分自來熟地說道：“找你當然是有很重要的事兒啦！小程啊，我叫高光強，雙水鎮供銷社的主任，咱倆還見過一麵的，在紅星服裝廠門口，你還記得嗎？”
    程徽月瞥了他一眼，故意很冷淡：“不記得。”
    高光強笑容僵了僵，勉強保持住了和藹的表情。
    尷尬的笑了笑，“哈哈這個不記得也沒關係，剛才我也自我介紹過了，我是雙水鎮供銷社主任。還有，趙明生你認識吧，就是你現在上班的紅星服裝廠的廠長，他和我可是二十多年的兄弟！”
    二十多年的兄弟？
    程徽月內心嗤了一聲。
    她對高光強是有印象的，上次在鎮上供銷社他被趙廠長罵成那樣，說他在背後給兄弟挖坑插刀，事後推諉責任沒有擔當，現在居然還好意思在她麵前說倆人是兄弟？
    “所以呢？”她語氣依舊很冷淡。
    高光強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他還以為程徽月跟趙明生關係多好呢，專門提起他們的關係想降低一下她的防備心。
    沒想到這個程徽月態度這麽不好。
    他快速轉了轉腦子，放棄拉關係，直接說明了來意：“咳咳，這個，其實這回我跟王廠長專程到村裏找你，就是為了調崗換職的事兒。”
    既然她跟趙明生關係並不好，那他把她撬走應該也很容易吧？
    高光強這麽一想，麵色恢複了自然，眼裏帶了一種勢在必得。
    他抬手指向西裝中年男人，笑道：“這位是椒山縣光明服裝廠的王大富廠長，特別看中你在服裝設計上的能力，這次親自來邀請你到他們廠裏上班，你可要抓住機會啊！”
    王大富傲然地點點頭，“沒錯，咱們光明服裝廠作為椒山縣的第一大廠，確實很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所以我親自來見你，也是對你表示重視。”
    “不過你可不能因為這就驕傲自滿，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畢竟到我的廠子上班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你要懂得知足。”
    他斜著眼看她一眼，接著問道：“聽說你在紅星服裝廠拿的是四十五塊的工資，一個季度交兩套設計稿？”
    “不是我說，你這工作效率實在有點低。趙明生給你開四十五的工資肯定是心裏不舒服的，隻是礙於他的廠子小，不得不要你支撐才沒表現出來，等他廠子做大了，他絕對第一個就把你裁了！”
    “但咱們光明服裝廠就不一樣了，老牌廠，員工多，每年的訂單量是紅星服裝廠的四五倍，你來我們廠子上班，吃得肯定是鐵飯碗！”
    “隻要你答應下來，我還可以幫你要到一個回城的名額，到時候你也不用在鄉下種地了，每天隻需要坐在辦公室設計衣服就行。”
    王大富抬起下巴，似乎是對自己開出的條件很自得，相信程徽月隻要不是傻子就不會拒絕。
    反正，他們這些下鄉知青不都是嫌苦嫌累拚了命都要回城嘛。
    一個回城名額換到一個服裝設計師，勉強值得吧。
    他說完，程徽月半天都沒個反應。
    高光強以為她被這個條件驚喜懵了，在一旁催促道：“小程，你愣著幹啥呢？還不趕緊謝謝王廠長！”
    “回程的名額多難弄啊，王廠長為了你可是下了血本了，你以後可要好好在光明服裝廠裏上班，感謝人家！”
    他滿麵帶笑，一副熟稔的長輩語調，心中已經開始想象程徽月被撬走之後趙光明舉步維艱的樣子了。
    上次從紅星服裝廠回去之後，他就在家裏坐等趙明生廠子垮掉的消息。
    結果等了一個多月，他的廠子非但沒垮，還推出了一款新的的確良襯衣，新穎時髦的設計幾乎吸引了所有顧客的目光。
    而且價格也不貴，隻比普通的的確良襯衣多了五毛錢，能買得起的確良的肯定不差這點錢。
    於是到供銷社買衣服的全都人手一件，很快大街上就全是這種襯衣。
    這股潮流將紅星服裝廠帶到了所有供銷社的上級領導麵前，趙明生可被他們好好誇獎了一通，說他慧眼識人，關鍵時刻有膽識有魄力
    不過要僅僅是這樣，高光強還不至於在背後使手段。
    那之後不久，紅星服裝廠又推出了一款新的連衣裙，這次不單是縣裏的供銷社，就連市裏的供銷社也有意聯係他！
    這下子，縣裏的幾個主任都商量著要不要趁此機會投入資金把廠子擴大，準備抓住這次機會讓椒山縣在市裏也揚揚名。
    這可把高光強刺激得不行。
    他怎麽也想不到那個小丫頭片子會有這麽大本事，設計出來的東西樣樣都能賣爆！
    更是嫉妒趙明生運氣這麽好，居然在這破地方見到一個本事不小的服裝設計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