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回城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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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麥子的日子很忙碌,全村都在金黃的田地裏賣著力。
    打穀場上的村民也甩著連枷整日不停地給麥穗脫粒,爭取在下雨之前把全部麥子曬好收倉。
    沈亞蘭這些天割麥子身上都是刺撓出來的紅痕,手上的繭子也多了一層,每天下了工仿佛被吸幹了精氣一樣。
    “累死了,我腰都快斷了”
    她癱在客廳的沙發上,不停給自己搖扇子,目光有些幽怨地看向程徽月。
    “你家那位可真能幹,兩個人的活兒他居然堅持了這麽久還不嫌累?”
    霍硯行幫她幹活現在是光明正大,村裏不少偷摸談了戀愛的姑娘都拿他和自己的對象作比較,結果發現哪哪都比不上
    還不如人一個黑五類貼心!
    當即就鬧翻了好幾對,那些大小夥子可是對霍硯行怨氣大得很。
    你處對象就處對象吧,幹嘛做得那麽好?顯他能嗎?
    當然這話他們不敢當著他的麵說。
    如今霍硯行在村民眼裏已經不再是簡單的成分不好的煞星了。
    他被公安‘賦予’了正麵形象,又肯傻了吧唧地給程徽月免費幹活,打擊對他的懼怕和憎惡消散了一些,隻不過還是會避著他走罷了。
    程徽月切了幾塊西瓜,看了她一眼,笑道:“怎麽,你也羨慕了?”
    因為怕中暑,她天天上工都帶著摻了靈泉的水壺去喝,又有霍硯行幫她,其實沒出多少力。
    曬了好些天,皮膚還是一樣的好,隻是稍微黑了一點,但比起沈亞蘭遮住的皮膚都分了兩個色,還是要好太多。
    這一點也一度讓沈亞蘭百思不得其解。
    “羨慕是羨慕,可我也找不到哪個男的能有你家那位那麽體貼啊”
    況且她也不會因為這個就去找個男人處對象的。
    沈亞蘭默念了一句,抓起一塊西瓜啃了兩口,瞬間通體涼爽。
    程徽月吃著瓜,笑了笑。
    她倒是希望霍硯行能多為自己著想一點,每次做起事都不管不顧,不把自己身體放在心上。
    這麽熱的天,他就算身體素質再好,一直在太陽底下幹活也是受不了了。
    她每次帶過去的靈泉水大部分也是給他喝了,不然他怕是也會生病。
    而且昨天她都看到他露出來的後脖頸有些曬傷了,不知道他抹藥了沒有
    程徽月想到這,丟了手裏的瓜皮,“明天村裏上鎮趕集,咱們也去吧?”
    “好啊!”沈亞蘭欣然道:“咱們上次買的米麵也不多了,正好去買回來。”
    兩人一拍即合,第二天便早起上了村裏的拖拉機。
    照例坐了最前麵的位置,程徽月瞥了眼坐在駕駛位的男人,後脖子上通紅一片,果然是半點沒管過。
    她先前問過周大夫,村裏的衛生所存的大多都是發燒感冒的藥,沒有治曬傷的,她采的草藥也是清熱解毒的,要外敷的軟膏或者蘆薈膠的話,還是要上鎮上的醫院。
    拖拉機開動,搖搖晃晃的車身拉回了程徽月的思緒。
    她回了神,餘光發現譚國棟也在車上,手裏還拿著一張什麽表。
    程徽月無意間一掃,就看到了其中的‘回城’兩字,瞬間清醒。
    “譚隊長,這是回城名額?”
    上麵好像已經寫了幾個名字,嗯?怎麽還有陳俊元的?
    譚國棟回道:“是前段時間給下來的三個名額,沒有告訴你們,是怕有人惡意競爭,昨天已經由二大隊的幹部們評估推選出來了,我正要上交呢。”
    程徽月眼神閃了閃,沒說話。
    沈亞蘭瞄了一眼,沒看到自己的名字,有點失落,但想到自己還有程徽月陪著,又沒那麽難受了。
    相比她剛下鄉的時候,現在的日子滋潤多了,倒也不是急著回城。
    可是,為什麽陳俊元的名字在上麵?
    她心裏想著,嘴上就說了出來:“陳俊元那種人我就沒見過他幹過重活,也能選上?咱們生產隊評估的標準到底是啥啊?”
    譚國棟一頓,麵色有點尷尬。
    當時選人也是隊裏開會通過的,評的都是表現好的,倒是跟幹沒幹重活兒沒啥關係。
    隻要認真完成了分配的任務,都算合格。
    不過這個陳俊元,人緣好像是有些好得出奇了
    譚國棟擰著眉重新看起了幾人的評估表。
    程徽月一路閉著嘴,等到了鎮上,趕集的人都走了之後,她叫住他:“譚隊長,等一等!”
    譚國棟回頭:“咋了?”
    程徽月指了指他手裏的表:“您打算就這麽交上去了?”
    譚國棟捏著幾人的評估表,道:“要交的,不過這也才是第一輪的審核,交上去的人也不一定能選上。”不合格的話,輪空也不會讓人回去的。
    程徽月看著他,猶豫著,像是有什麽難言。
    “譚隊長你別怪我跟您打小報告,隻是陳知青這個人,不太合適現在回城。”
    “為啥?”
    程徽月道:“陳知青跟我一樣,是這一批剛下鄉的人,才半年而已,他又沒做過什麽傑出貢獻,就壓過所有的老知青得了回城的名額,到時候,肯定會叫人多想的。”
    譚國棟沉思了一下,其實他已經開始多想了。
    隻是他雖然是村裏的大隊長,卻不喜歡做一言堂,村裏幹部的建議他也會聽。
    這次的人選是大家選出來的,他也不能因為自己覺得不行就把人劃掉。
    程徽月見他開始動搖,又添了一把火:“而且您也知道,他剛被罰了打掃牛棚,算是有了汙點,這樣的人都能被選上回城,讓知青院的人知道,說不定會認為這裏麵有內幕。”
    “還有啊,這回城名額選出來了,公社那邊要審核,我記得以前可能還會讓人偷偷下鄉考察,要是被他們知道,還以為是咱們隊裏的幹部選人不仔細呢。”
    “萬一公社那邊覺得我們工作不認真,有水分,以後再有回城名額或者其他任務的時候或許就不想分配給我們了,這對二大隊來說,都不是好事啊!”
    “”譚國棟微微睜大了眼,額頭都有冷汗冒出來了,“你說得對啊。”
    他真是糊塗了,這麽重要的事,竟然準備就這樣交上去了!
    要是影響到全村在公社那邊的信譽,那可真是冤枉!
    “行,我今天就先不過去了,等我回去再把名額敲定一下”譚國棟收了評估表,把陳俊元的那一份單獨抽了出來。
    程徽月緩緩勾起一個笑臉,“譚隊長一心為二大隊著想真是難得。”
    譚國棟擺擺手,有些臉紅。
    他不準備把名額交上去了,但已經到了鎮上,暫時也回不去,就拎著發舊的公文包四處逛了起來。
    程徽月目的達到,揚起唇拉著在旁邊等她的沈亞蘭去買蘆薈膠了。
    上嶺村,知青院。
    陳俊元麵色紅潤,如沐春風。
    黃駿驚奇道:“陳知青,你遇上啥好事兒了這麽高興?”
    剛結束打掃牛棚的時候他可是活像被抽了半條命似的,幹啥都提不起興致。
    特別是栽到牛屎裏之後,飯都吃不下去了
    陳俊元聽到他的聲音,微不可察地擰了擰眉頭。
    這缺根筋的家夥他真是見到了就煩!
    在牛棚裏發生的那件糗事他是千叮嚀萬囑咐地叫他不要透露出去,可沒過幾天知青院裏的人就都知道這件事兒了!
    真是嘴碎得很,不說話會死是吧?
    更惡心的是,還有人故意當著他的麵開玩笑,說他‘吃了屎’出去也能吹好多年了
    可去他的吹好多年!
    這份殊榮給他要不要啊?
    陳俊元想想臉色就有點不太好看。
    但回想起自己前些天聽到的回城名額的事,他又頓時心氣兒疏通了。
    罷了,反正他很快就能回城了,跟他們計較什麽?
    他淡淡一笑,端出一幅秘密不可泄露的模樣,“是有件好事兒。”
    聽說村裏有了回城名額之後,他就跑前跑後地打聽,從梁菲那裏得來的錢幾乎花了一半出去,好不容易叫那些無知村民鬆口,答應在開會的時候推舉他。
    今天譚國棟已經拿著他的評估表去公社上交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傳回來。
    雖然他聽到了程徽月對於高考的預測,但是能提前回城的話,誰不樂意呢?
    這村裏各家都是在土裏刨食的農民,他待得再久也不會有什麽收獲。
    還是在城裏好,到處都是處長科長,隨便拉攏到一個他的工作就不愁了。
    陳俊元勾起唇,眼裏全是勢在必得,連帶著看黃駿都順眼不少。
    “”黃駿撓了撓頭,感覺現在的陳知青看著有點奇怪。
    他沒再多問,抱著自己的髒衣服去河邊洗去了。
    雙水鎮上,霍硯行看著程徽月和沈亞蘭相伴離開後,取下拖拉機的搖把,拎著走到了巷子裏。
    他在鎮上租的院子裏還有幾個二手貨沒賣出去,今天準備降價全部脫手。
    走到院門口,霍硯行腳步沒停,視線掃過倚在門口的粗獷男人。
    “找我有事兒?”
    莫淮山狠狠吸了最後一口煙,把煙頭扔地上碾了碾。
    “咱們生意還要停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