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有兩個小孩，程徽月讓霍硯行把肉剁碎加了點芥菜，芹菜什麽的，搓成肉丸子。
    還片了一盆魚刺比較少的鱸魚，準備放在番茄菌菇湯裏。
    霍硯青和霍芙晚年紀也沒那麽小，魚也吃得不少，不怕被卡住。
    他們幫著擇菜洗菜，一夥人一起動手，很快就把食材備好了一半。
    程徽月和霍硯行走到院子裏，架了兩個鐵架子，把熬好的火鍋湯底和番茄菌菇湯底分別放在上麵，用柴火溫著。
    剛做好，周大夫和周洛便一起上門了。
    “徽月呀，這是在做什麽好吃的，這麽香？”周瓊華剛進門，就被撲麵而來的火鍋味摔了一臉，嘴巴裏立刻分泌出了饞液。
    程徽月寒暄著讓他們進來，搬了好幾個木凳子放在圍爐邊。
    “這是火鍋，我想著天氣冷，這個吃著方便還暖和。”
    周瓊華若有所思地點頭：“火鍋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以前我家裏的長輩遊方行醫，在蜀地好像吃過這種，聽說那裏的人都吃得很辣，果然名不虛傳。”
    她望了眼牛油鍋裏紅彤彤的辣椒，感覺嘴巴都在疼了。
    程徽月笑著道：“不能吃辣這裏還有番茄菌菇湯，也很好吃的，而且我還準備了一些牛奶，吃火鍋前先墊一墊可以保護胃粘膜。”
    周瓊華聽完，眼神亮了亮，而後又是一臉惋惜：“你說你怎麽就不喜歡學醫呢，跟我和小洛一起在衛生所幹幾年，你肯定就能入門了。”
    程徽月擺擺手，“周大夫，我誌不在此。”
    她前世跟著周大夫學藥膳了解了簡單的醫理，也隻是為了調養自己的身體，看有沒有懷寶寶的可能。
    對於學醫其實沒什麽興趣。
    這輩子她避免了被賣到深山導致寒氣入體的結局，還意外得到了作用神奇的靈泉水，現在身體倍兒好，就隻想把精力放在設計上麵。
    周瓊華見她拒絕，沒有勉強。
    轉而問起了她在京都的事兒，“我聽亞蘭說你已經找到親生父母了？”
    程徽月頷首，眉眼帶笑，“是，除夕前回去的。”
    周瓊華見她麵色開懷，便知道她是真心高興，心裏也覺得十分欣慰。
    當初她和小洛被程徽月和霍硯行從桂花巷救出來之後，她就很喜歡這個鎮定自若，心有成算的姑娘。
    後來她到上嶺村做村醫，其中也少不了她的幫忙，相處之下，對程徽月的觀感便更加的好。
    所以在知道她家裏父母重男輕女，把她推出來替弟弟下鄉後，對她就更心疼了。
    哪個家裏寵著愛著的孩子長大會自然而然這麽懂事呢？
    還不都是生活所迫。
    周瓊華歎了口氣，露出釋然的笑容：“好人還是會有好報的，你跟親生家人相認，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之前村裏關於程修傑的傳言，她也聽說了一些。
    那個軍官看著家世不低，程徽月認回去之後肯定比現在好。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家裏人沒把她弄回城。
    周瓊華雖有疑惑，但看了一眼霍硯行便沒有問出口。
    回不回城是程徽月的私事，她萬一問到不該問的就不好了。
    周洛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隻知道程徽月找到了真正的家人。
    高興地和她恭喜。
    在他看來，程徽月之前被假父母欺負都是因為他們不是親的，現在才是她應該過得生活。
    被喜歡，被關心，被愛護，像他母親一樣。
    程徽月笑著道謝。
    內心對周大夫的話似有認同。
    好人確實有好報。
    隻是有的人可能一輩子都等不到。
    就連她，也是重活一次，才有了改變的機會。
    一番聊過，周瓊華和周洛也加入了備菜的隊伍。
    霎時間，效率大大提升。
    很快，眾人便把切好的肉、菜裝在盤子裏，端到火堆旁的小桌子上放好。
    肉丸已經放進去了，火勢加大，兩口鍋子不斷冒出熱氣，濃鬱的香氣隨著熱氣竄到他們的鼻子裏，眾人都有些迫不及待。
    程徽月給他們每人倒了一杯牛奶，把不容易熟的厚切土豆片，山藥，竹筍，南瓜，先放進去，又放了魚片和牛肉片。
    等待的過程中，周大夫聊起了他們不在的時候，上嶺村發生的事。
    別看程徽月和沈亞蘭隻離開了半個月，但村子裏發生的事還挺多。
    誰家結婚，誰家辦喪，吵架的，打人的，鬧洞房太過分被女方報警的。
    還挺熱鬧。
    不過要說最讓村裏人議論不休的還是興修水渠的事。
    “村裏要修水渠？”
    周瓊華點頭，說道：“今年暴雨雖說對糧食影響不大，但是滑坡，泥石流發生的次數挺多。”
    “不隻是咱們村，雙水鎮還有幾個生產隊也有滑坡，但傷亡的人數沒有上嶺村嚴重。”
    “咱們村這次死的人多，上麵很重視，聽說省裏還專門往京都申請了專家過來考察，要把咱們公社的水渠全都修起來。”
    “還要修好幾個水庫，既能儲水防旱，水渠也能泄洪。”
    白樺公社涵蓋的地區土質鬆軟，常年是旱著的，但一旦下雨便是連綿不斷，很容易發生災害。
    以前鬧得不大，沒人管。
    這會死了這麽多人，到處都登了報紙，實在瞞不住了，必須整改，不然就是當官的不作為。
    “這麽大的工程，那他們是不是要從村裏招勞動力？”程徽月看了眼霍硯行。
    一般被拉去修水庫的人都比幹農活掙工分還累。
    雖說掙得多一點，但這些錢對如今的霍硯行來說不值一提。
    她不太想他去做那個。
    周瓊華道：“肯定要招的，去修水庫發工資，搶手得很，名額有限，早就已經開始爭了，等到開年，工程隊下來，應該就要開始幹了。”
    程徽月笑了聲，瞥向他。
    霍硯行注意到程徽月的眼神，回了一句：“我沒空去。”
    他忙著賣電子表呢，修水庫這種好事還是留給其他人，他就不爭了。
    周瓊華看兩人的意思，是對修水庫沒什麽興趣了，就沒再說。
    她們家就隻有周洛這一個勞動力。
    她也不想他去修水庫。
    好在周洛在衛生所相當於一個助力的位置，也沒人會把名額安到他頭上。
    聊了一會兒，鍋裏咕嚕嚕煮開，程徽月趕緊用漏勺把魚片和牛肉撈起來，一人分了一些。
    正式開始圍爐吃火鍋。
    年關剛過，夜裏的院子還是很冷，不過他們麵前就是兩個火堆，吃著熱騰騰的鍋子，還冒出了一層薄汗。
    “好辣好辣～”沈亞蘭滿臉通紅，吐著舌頭扇風。
    沒想到這個火鍋這麽邪門，連她這個鐵胃都有點受不了。
    周洛看過來，順手端起一杯牛奶送到她手邊，“蘭蘭，喝。”
    沈亞蘭又菜又愛吃，都開始飆眼淚了，也沒管那麽多，直接拿過來就灌了幾大口。
    這才覺得舌尖的疼痛感減輕了些。
    “啊”她擦了擦汗，吧咂著嘴，望著火鍋又開始躍躍欲試。
    程徽月沒好氣地把她的頭轉到番茄菌菇湯那邊，“你老實吃那鍋吧！別把胃吃出毛病來。”
    火鍋底料其實沒有辣的那麽誇張，隻是沈亞蘭她覺得辣得不夠，又在碗裏加了辣椒粉，幾碗下去當然受不了。
    沈亞蘭摸了摸自己的胃，在一次吃個爽，和吃一輩子上選擇了前者。
    “好吧，我下次就不放這麽多辣椒了，誰知道這個這麽辣”
    程徽月瞥了眼她碗裏已經沒剩多少的辣椒粉，嘖了一聲。
    “這種吃法，還能幹幾大碗已經很厲害了，你看硯青和芙晚，他們嚐了兩口就沒動了。”
    沈亞蘭轉頭望向他們，看著兩人碗裏略顯清淡的肉和菜，自豪一笑。
    霍硯青：“”
    雖然這樣很不男子漢，但他是真的吃不下去。
    霍家之前都在京都，基本不吃辣，下放到上嶺村後，更是隻有鹽巴味。
    還是程徽月來了之後才開始吃辣的。
    但火鍋這個辣度對他們來說還是有點超前了。
    味道很好，可他無福消受。
    被沈亞蘭刺激之後，霍硯青哼了哼，說道：“我隻是還不習慣而已，多吃幾次，我肯定能超過你！”
    沈亞蘭嗬嗬一笑：“等你超過我的時候，我已經能幹拌辣椒麵吃飯了。”
    霍硯青：“”
    她有毒吧，誰會幹拌辣椒吃飯啊！
    沒見過什麽世麵的小小少年如是想著：肯定是她騙自己的！
    說笑間，眾人吃的火鍋已經臨近尾聲。
    這一頓，他們整整吃了兩個小時，天都已經黑透了。
    吃完後，所有人都幫著一起把碗筷收拾了，十幾分鍾便掃了尾。
    洗碗是沈亞蘭和周洛去洗的。
    收攏杯子的時候，沈亞蘭掃到自己跟前大半杯牛奶，愣了一下。
    她記得自己已經把它喝光了啊，為什麽還有這麽多？
    仿佛是下意識般，她看向了周洛的前麵。
    杯子是空的，而且放的位置就在她的右手邊，是她擱回去的！
    “我去！”
    她剛剛喝的是周洛的杯子？
    那不就是間接
    呸呸呸！
    沈亞蘭才消下去的緋紅瞬間又漫上了臉頰。
    周洛疑惑地望過來，“蘭蘭，你怎麽了？”
    “！！！沒事！”沈亞蘭拚命揮手，做賊心虛地把自己那杯牛奶拿起來幾口喝光。
    周洛不解地看著她，心裏猜測可能是火鍋的後勁上來了。
    可惜他的那杯牛奶已經全給她了，廚房剩下的也已經喝光。
    於是他就倒了杯水遞給她。
    沈亞蘭打了個飽嗝兒，全是牛奶味兒。
    “額不用了，我喝不下了。”
    她紅著臉搖頭，開始埋頭洗碗，解決了自己的任務後迅速落荒而逃。
    周洛眨了眨眼，把自己倒的水喝光。
    剛才他自己的牛奶一口沒喝，還真有點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