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冠油炸至金黃，程徽月便把它撈起來裝進盤子。
    隨後把切好的豬腰子和豬連體放在雞冠油炸出的油水中。
    豬腰子和豬連體都焯過水，加入料酒、薑片等去腥，此時放到鍋裏炸，沒有腥味。
    中火炸到豬腰子變色，便和豬連體一起撈出來，瀝幹油水，和雞冠油放在一個盤子裏，分區擺盤，中間放了一個調好辣椒料的小碗。
    程修傑本來是不想吃這玩意兒的，但看著程徽月做著做著，那股香味就竄到了鼻子裏。
    聞著比燉菜還香。
    他忍不住伸手拿筷子夾了一片豬連體，沾了點辣椒料便放進嘴裏。
    “嘶——燙燙燙！！”
    程修傑瞬間把東西咬在牙齒上，倒吸著冷氣。
    程修文皺著眉給他遞了張紙巾，“趕緊吐出來吧，等會兒舌頭都要起泡。”
    接過了紙巾，但程修傑卻沒把東西吐出來，業牙咧嘴地等了一會兒之後，忍著高溫嚼吧嚼吧咽下去了。
    看他這幅樣子，程修文就撇嘴，“讓你在廚房偷吃！”
    “我...我試菜呢！”程修傑狡辯，眼神在炸三樣上來回流轉，“剛才都沒嚐著啥味，但挺有嚼勁的...”
    程修文一看就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一把將炸三樣蓋了起來，“嚐一個就行了啊，別得寸進尺！”
    “...我就看看。”程修傑遺憾地收回目光。
    這味道確實比他想象的要好吃，特別是他妹妹自己做的那個辣椒料，香得很，完全吃不出豬下水的味道。
    程修文瞥了他一眼，倒是對這個炸三樣起了好奇。
    月月廚藝這麽好，做出來的應該味道很不錯吧？
    他待會兒要不也嚐試一下？
    程徽月忙著做下一道菜，沒空管四哥，但餘光把他的行為都看在眼裏。
    炸三樣她很少做，還怕腥味兒處理不好呢，不過看程修傑那樣，她就知道是做成功了的。
    放下心後，她又著手起鍋一道醬燜江雜魚、醬香鴨、尖椒幹豆腐，最後把剩餘的材料一鍋做了大亂燉。
    擺到餐桌上的時候，差點放不下！
    因為東北菜量大，程徽月秉持著這一原則，每一道菜都裝了兩個盤子，亂燉也用了兩個大湯盆才勉強裝下，再加上摞得老高的卷餅，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裏請客來了多少人...
    剛好飯菜做好之後，程興國也把許老爺子請過來了，一進門便看到飯桌上滿滿的菜，當時眼睛都睜大了。
    “這...你們家還請了人嗎？”
    程興國也沒想到有這麽多菜，“沒有，就請了您一個人。”
    許老爺子嘴角抽了抽，心想他們家待客還真是熱情過度。
    客人上門，梅長芸帶著幾個孩子上去打招呼。
    許老爺子也不是空手來的，雖然有點突然沒買東西，但塞幾個紅包的時間還是有。
    程興國板著臉推拒，“首長，他們一個個都二十幾的人了，還收什麽紅包啊，你拿回去...”
    “二十幾咋了？在我眼裏都是小屁孩！”許老爺子瞪他一眼，“你別每次都攔著我不讓我給他們壓歲錢！”
    被老首長訓了一句，程興國摸摸鼻子，隻好不管了。
    許老爺子這才笑嗬嗬地把紅包分給兄妹幾人。
    程修明等人長大之後，基本也沒再收過紅包了，本想拒絕，但眼看他們老爸都被懟了，就沒再開口。
    全都收了下來，一人說了句吉祥話拜年。
    許老爺子看著麵前幾個嫩生生的小子閨女，腦海中就浮現出自己那個隻會氣他的兒子...
    不能給親孫子遞紅包，給他們過過癮也是一樣的。
    一番寒暄之後，眾人入了座，許老爺子仔細瞅了瞅桌子上的菜，驚異道：“誒？我怎麽瞧著全是東北菜？”
    程興國回道：“是，前幾天我們一家不是去黑龍縣了嘛，在那兒吃了不少東北菜，月月回來為了給他媽解解饞，特意去買了菜回來做的，您瞧瞧正宗不？”
    他看似是問句，但表情上都寫著滿意和驕傲。
    許老爺子也不揭穿他，還出聲附和，“不錯，這些菜看起來都挺正宗的，我也有好多年沒嚐過東北菜了，乍一看還有些懷念。”
    許首長早年當兵輾轉了幾個部隊，北方的一片地兒全都走過，在東北呆的時間最長。
    桌上的菜他一眼就看中了炸三樣。
    夾起一片放進嘴裏，眼神頓時就亮了，“嗯~就是這個味兒！”
    “哎呀，想當初在部隊，我和幾個老酒鬼每回出去吃飯都要點這個炸三樣！”
    “可惜後來沒找到好的飯店，做出來的炸三樣都有點腥，害得我酒都不想喝了。”
    他笑眯眯地看向程徽月，“沒想到月月的手藝這麽好，是在哪裏學過的嗎？”
    “沒有，我就是從小愛鑽研一下，再有就是這回運氣好，做的比較成功。”程徽月謙虛地回答。
    許老爺子詫異地點頭，“沒有師傅帶也能做成這樣，確實是天賦異稟了，這手藝，沒點功夫出不來。”
    說著，他又夾了一片豬腰子放在嘴裏嚼，配合著程興國倒的老酒，十分滿足。
    長輩動了筷子，桌上其餘人也紛紛開飯。
    程修傑率先拿上大蔥卷了張餅蘸醬吃。
    幾口就把大蔥咬了一半。
    他本來想再吃幾顆炸三樣的，但許老爺子喜歡，就讓他先吃吧。
    程家四兄弟也一人卷了張餅，程修文為了卷餅更豐富一點，還把燉菜裏的粉條白菜卷了進去。
    吸滿湯汁的卷餅味道更加醇香，一口下去又有蔥香味，跟蘸醬是不一樣的美味。
    程修傑看到他的操作，迅速把手裏的卷餅解決完，又學著他的樣子卷了一張。
    吧唧吧唧，果然很美味！
    山東煎餅卷一切！
    兩人不停嚐試著用卷餅包不同的東西，連程修沅和程修明都被帶動了，跟著卷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
    程徽月看著桌子上的卷餅一張張變少，又瞪著眼瞅了瞅幾個哥哥的肚子，難以理解他們的胃到底是怎麽裝下的。
    梅長芸看到她的表情，不禁失笑，“你別看你大哥二哥平時裝得沉穩，但其實胃口都挺大的，小時候幾個人像小豬一樣，我都害怕咱們家會被他們吃垮了。還有你寄回來的那些肉醬、魚幹，每次一拿出來，他們的飯量都是平時的兩三倍。”
    一旁的程修明，程修沅聽到親媽就這麽把他們的曆史黑料放出來，不自然地紅了臉。
    “媽，我跟大哥那時候小，還在長身體，吃得多很正常，男孩子普遍比女孩子胃口大。”
    程修沅一本正經地解釋。
    梅長芸看了眼他通紅的耳朵，憋著笑點頭，“嗯，是是是，很正常。”
    程徽月想象了一下家裏四個皮孩子端著飯碗猛炫，把梅長芸驚呆的場麵，忍不住偷笑起來。
    完蛋了，大哥二哥的形象徹底毀了。
    程修傑跟程修文像是在比賽一樣，越吃越來勁，看著對方誰也不讓誰，完全忽略了這邊的談話。
    桌上的菜不斷減少，看著滿滿一桌，在戰鬥力強大的四兄弟嘴下，也沒有剩下多少...
    眾人基本墊飽了肚子，吃飯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許老爺子滿麵紅光地嘬著酒，時不時跟程興國搭著話。
    “對了，你們回去黑龍縣，是去看他們？”
    許老爺子對老程家的事兒還算了解，心裏不是很喜歡這一家人。
    當年程興國就是他手底下的兵，有勇有謀，晉升有望，本來跟梅長芸在部隊裏生活得好好的。
    結果老程家那一對兒拎不清的父母跑來鬧，不僅汙蔑梅長芸，壞了她的名聲，還想讓程興國跟柳家的閨女結婚！
    當時的程興國還有點年輕氣盛，把場麵鬧得很難看，拒絕了柳家之後差點被他們家使絆子搞掉了軍籍。
    柳家世代都從軍，紐帶關係很嚴重，而且柳章抒那人極為小氣，睚眥必報。
    自家女兒被程興國這麽推了回來，當然氣不過。
    兩家的梁子也就這麽結下了。
    程興國一個人在部隊，沒有什麽優良的家世，沒有長輩幫扶，要不是他和幾個老家夥在背後幫了一把，他現在都不知道被柳家整到什麽地方去了。
    一幕幕往事在許老爺子腦海中閃過，幽幽地歎了口氣。
    那次之後，程興國一怒之下就跟老程家的父母直接斷絕了關係，幾十年都沒來往了。
    老兩口鬧了一趟，什麽也沒撈著，還把自己兒子逼到了那種地步，真是不知道這樣做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還以為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麵了，時隔這麽久，程興國竟然帶著一家又踏上了那塊土地。
    提到老程家，程興國臉色有一瞬的凝滯，但很快就解釋道：“是他們寫信給長芸死纏爛打，還拿月月做借口，我隻是順便回去給程家祖宗最後燒一次香。”
    他簡單說了一下在黑龍縣發生的事，許老爺子越聽眉頭就得越緊。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胡攪蠻纏的本事依舊不減當年。
    可是...
    “二十幾年他們都沒聯係過你，怎麽偏偏這個時候叫你回去？難道以前那些士兵回鄉探親都沒提過你嗎？”
    他對老程家突然了解他近況的說法保持質疑，這理由稍稍牽強了。
    而且那兩口子一看就不是能等的人，知道自己兒子升官有了本事，不會提前過來享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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