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院的人正在洗漱，對晚歸的梁菲隻看了一眼就不在意了。
    梁菲今天跟楊母拉扯了半天，衣衫皺巴巴的，頭發也鬆鬆垮垮，回來的路上還吃了一嘴的灰，整個人看起來髒兮兮的。
    她忍不了身上的難受，直接用冷水洗漱了一下就進屋換衣服。
    王曉梅對她的模樣也習以為常，見她這個時候回來，還嘀咕了一句，“稀奇，竟然這麽早就回來了...”
    離得近的幾個知青聽了都莫名地對視了一眼，鄙夷地癟起嘴。
    陳俊元在男舍門口，看著梁菲一身疲憊地回屋，臉上掛著諷刺的笑。
    ...
    日升月落，眨眼間又是半個多月過去了。
    即便梁菲小心翼翼，村裏還是傳出了一些不利的流言，說她不檢點之類的。
    梁菲上工的時候聽到，臉都氣紅了，到哪兒都能發現那些人有意無意投過來的異樣的目光。
    到底是怎麽傳出去的？！
    她死死擰著眉，瞬間就聯想到了程徽月和沈亞蘭身上。
    畢竟除了這兩人，沒人知道她在鎮上幹什麽。
    梁菲越想越氣，明明那天她都鞠躬道歉了！他們竟然不守承諾，耍她玩呢？
    憋著一股火好不容易等到下工，梁菲立馬跑去堵人。
    “程徽月！沈亞蘭！你們兩個騙子！上次答應我的事為什麽反悔？在背後捅我刀子敗壞我名聲，你們未免太過分了！”
    她氣呼呼地在一個無人的小路上把兩人攔住，上去就是一通指責。
    程徽月和沈亞蘭兩人最近都專注於自己複習，很少聽到外麵的八卦，此時也是一頭霧水地看著她。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沒事兒趕緊讓開，我們忙得很，別來打擾行嗎？”
    “不行！這事兒不說清楚不許走！”梁菲惱恨地瞪著她們，“村裏那些人是怎麽知道我在鎮上的事兒的，不是你們說出去的是誰？裝什麽傻？”
    “我都跟你們道歉了，為什麽還要騙我？非要讓我一敗塗地才肯甘心嗎？！”
    兩人緊皺著眉對視了一眼，小聲交流了幾句，這才回憶起剛才上工的時候好像是有聽說哪個知青的私事。
    不過這跟她倆有什麽關係？
    程徽月冷淡地抬起眉，說道：“村裏那些人議論的東西，不是我們泄露出去的。”
    沈亞蘭撇撇嘴，“我們吃飽了沒事兒幹啊，要說我們早說了，還等得到現在？”
    梁菲不信，“不是你們還能是誰？這村裏隻有你們看到了！”
    沈亞蘭嘲諷地嗤了一聲，“我說，梁知青，你是不是對你自己的智力有什麽誤解啊？”
    “你天天跟那群知青同住一個屋簷下，你不懷疑他們，來懷疑我們兩個離得八百米遠的人？”
    “你在知青院的人緣也不好吧，人家看到你天天早出晚歸的，指不定哪個討厭你的人就跟蹤過你，早就知道你偷偷處對象了呢？”
    “再說，處對象又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事，你跟他們解釋清楚不就行了！”
    梁菲臉色難看，要是真能拿出來解釋她不早就解釋了？
    可偏偏這事兒不能說啊！
    她死死盯著麵前討厭的兩個人，試圖在她們臉上看出一絲心虛。
    但是找了半天，就看到了兩人逐漸不耐煩的表情...
    難道真的不是她們？
    村裏雖說傳出了流言，但確實沒有提到楊氏母子，或許隻是她之前頻繁的晚歸讓人起疑了？
    那知青院那麽多人，到底是誰？
    梁菲腦子亂糟糟的，理不清頭緒。
    程徽月沒耐心跟她說這些廢話，拎著水壺就上前把她扒拉開，“讓開！”
    “...誒！”梁菲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
    程徽月頭也沒回，拉著沈亞蘭大步離開。
    “沒教養的鄉巴佬，認了親爹還是一樣！”梁菲惡聲惡氣地咒罵了一聲，扭頭便往知青院走。
    她已經想到是誰在外麵胡說八道的了！
    到了知青院，梁菲腳步不停，衝進院裏就搜尋著目標，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打水的王曉梅。
    唯一一個跟她住在一個屋子，還經常鬧矛盾的人，一定是她！
    梁菲心裏的火竄了起來，走上去就是一腳。
    剛打好水把盆子端起來的王曉梅還沒站穩，屁股上就被踹了一下，直接摔了個大馬趴！
    一盆水盡數灑在地上，她自己也被淋濕了一大半！
    好不狼狽！
    周圍做事的知青們都嚇了一跳，紛紛跳遠了點，然後看向突然發瘋的梁菲。
    “你有病啊！”王曉梅緩過勁來，從地上爬了起來，轉頭看到梁菲的臉更生氣了。
    “平白無故就打人，你信不信我去告訴譚隊長！”
    梁菲冷冷笑了一聲，“你去告啊！等譚隊長來了，我就說你在背後胡言亂語，到處造我謠！不禁汙蔑我的聲譽還擾亂集體的團結，我看他會抓誰！”
    王曉梅眼神閃了閃，麵上略微有些不自然。
    但她是什麽人，臉皮厚到可以什麽都蹭的，很快就定住心神。
    “我咋就造謠了！我說的那些不都是實話嗎？我又沒說你是去哪兒亂搞了，我隻是把你每天半夜三更才回來的事實提了提而已！是他們自己想的那麽多，能怪我嗎？”
    她說著，越覺得自己有理，“再說了，你那麽晚回來，不是在外麵亂搞是幹啥？有哪個女知青像你一樣？”
    “你要是覺得委屈，那你說說你在鎮上到底幹啥了呀！”
    王曉梅的話也就是變相地證明了梁菲猜測的都是對的。
    “果然是你在背後搞鬼！”她恨不得穿回剛下鄉的時候把自己拎出來扇幾個巴掌，讓她識人不清，還被這個不要臉的牛皮糖哄著給出去了那麽多好東西！
    早知今日，當時就算是喂狗喂豬也不給她啊！
    “王曉梅，你給我去死吧！”梁菲猙獰地撲了上去，長長的指甲頓時在她臉上劃了幾條血痕。
    “啊！”王曉梅尖叫了一聲，看著手上的血，怒氣也直直衝上了腦門。
    “該死的，你以為我不敢打你嗎？”她大叫了一聲，上手就扇了過去。
    梁菲挨了一巴掌，臉上立刻腫了起來，火辣辣的疼痛讓她喪失了理智，衝上去就跟王曉梅扭打成一團！
    王曉梅也不甘示弱，在她眼裏，隻會對能讓她占到便宜的人掛上笑臉，吹噓奉承。
    像梁菲這樣沒錢沒勢，還一身臭脾氣瞧不起農村人的，她打心底就憎惡。
    於是下手壓根就不留情，幾下就把人按在身下。
    “哼，我讓你瞧不起我！”王曉梅得意地扯出一個笑容，譏諷道：“你以為你還是什麽京都的大小姐嗎？”
    “不過就是個被拋棄的二婚女，不守婦道，到處勾引男人，像你這樣的女人，在我們村，隻能吃豬食！”
    她惡毒地貶低著梁菲，手上不停地掐著她的肉。
    梁菲的力氣根本沒有從小幹農活的王曉梅大，被死死壓住動也動不了，隻能無助地叫著疼。
    她都不用看，就知道現在自己衣服下麵肯定全都是淤青！
    兩人扭打也不過是在幾分鍾內，短短時間裏，知青們三觀都刷新了。
    以前隻見過村裏的潑婦打架是這樣，沒想過連女知青打起來也是一樣！
    揪頭發，指甲蓋擰肉，這場麵，看著都嚇人！
    眼看著梁菲被欺負得要死不活，眾知青害怕出事，趕緊上去拉架。
    “哎呀，快別打了！王曉梅，你看梁菲都被你壓得喘不過來氣兒了！”
    他們七手八腳的，拖著王曉梅往後走，可她的腿還不甘心地蹬著，臨走都要再踹兩腳。
    “嘔！”就在這時，奄奄一息的梁菲突然抽搐了一下，側身幹嘔了起來。
    “...梁知青，你沒事兒吧！”膽小的女知青心驚肉跳的，上去想把人扶起來，可走上去才看到，梁菲的身下似乎洇出了一點紅色。
    “啊，梁知青！”
    另外幾個女知青也看到了，不過她們沒有多想，隻以為是她是被王曉梅踹到肚子才出血的。
    “...這不關我的事兒啊！我就輕輕踢了一下，她沒這麽脆弱吧！”
    王曉梅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咽了咽口水，一邊瘋狂推卸著責任。
    梁菲心裏嘔得要死，隻想把王曉梅碎屍萬段，但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幹嘔了一陣之後，便開始頭暈眼花，連半句話都沒說出口就一頭栽倒，暈了過去！
    “梁知青！”眾人嚇了一跳，連忙找人把她送到村裏衛生所。
    王曉梅偷偷瞥了眼她蒼白的麵孔，冷汗直冒。
    誰知道這幹金大小姐這麽不禁折騰啊，她都還沒使出全力呢！
    這下完了！等會的醫藥費肯定是她出！
    她慌張地想躲進屋子，卻被眼尖的幾個女知青擋住。
    “王曉梅，人是你打暈的，還想跑哪兒去！”
    她們是看清王曉梅的真麵目了，一猜她就要逃醫藥費，所以趕緊把人擒住，連拖帶拽地拉到了衛生所。
    看著一群人烏泱泱地跑出去，陳俊元扯了扯嘴角，目露冷光。
    他就說為什麽村裏的消息傳得那麽快呢，原來是王曉梅這個蠢貨也在使壞。
    剛好替他背了鍋。
    他眯了眯眼，想到梁菲幹嘔出血的症狀，腦海中有一絲靈光閃過。
    不對勁！
    陳俊元動了動腮幫子，放下手裏的柴火，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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