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單老師在出差之前就領了飯票，他是什麽時候把飯票交給你的？”
    袁潔英沒什麽表情，直截了當地詢問。
    她不上課的時候通常都是和藹帶著笑容的，隻有上課的時候比較嚴肅。
    而且她要求很嚴格，開學一兩個月，班上幾乎大半的人都被她罵過。
    這導致眾人在心裏對她的敬仰迅速轉換成了絲絲畏懼。
    而現在，她的樣子比罵人的時候還要嚇人，像是他們做了什麽讓人極為失望的事情。
    一時間，大家都有點不太敢說話了。
    辦公室裏，隻有蔣玲結結巴巴的聲音。
    “是，單老師他離開之前就把飯票給我了，但...但是我一直都好好地鎖在櫃子裏，每天都...”
    “不用說那麽多，我就問，單老師是不是讓你直接把飯票發給他們？”
    袁潔英打斷了她的話，眼神銳利。
    蔣玲身子一僵，有些難堪地避開視線，“我...我隻是在想，這個月還沒到...所以...”
    “不用解釋，直接回答我。”袁潔英再次打斷她，表情更冷了一點。
    “...”蔣玲垂下頭，聲如蚊呐：“是...”
    所有學生眼神都不一樣了。
    看向她時多了幾分憤怒。
    如果不是她自作主張把飯票私留下來，好端端的怎麽可能被偷？
    袁潔英繼續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飯票不見的？”
    蔣玲道：“...就是這周未回來，之前都在櫃子裏的。”
    袁潔英看了她一會兒，又問其餘人，“那你們又是什麽時候知道飯票不見的？”
    班長宋城道：“就是今天上午，蔣玲來上課之後模樣就很不對，我們一問才知道飯票不見了。”
    袁潔英點點頭，看向程徽月和關語盈，“那你們呢？什麽時候知道的？”
    程徽月說：“我比他們還晚，是隱約看出班上同學的眼神很怪，才知道他們已經傳起了是秦夢偷飯票的流言。”
    關語盈也隨口道：“我也是到了班上才知道的。”
    袁潔英看向眾人，忽地笑了笑，“所以，蔣玲把飯票弄丟了，宿舍裏的同學不知道，班上的同學還比他們先知道？”
    在場的都是全國選拔出來的人才，沒有蠢的。
    之前都是被情緒上頭影響了，如今稍稍一想，便發覺不對。
    如果飯票真的是周未回來之後才發現弄丟的，蔣玲最先做的事應該是把宿舍先找一遍，這麽大的動作不可能不被注意。
    然而她到了教室之後，才有意無意把飯票被偷的事情往秦夢身上引...
    “...蔣玲，飯票到底是什麽時候被偷的，你說清楚！”
    班上的同學醒悟過來，有種被欺騙的羞怒。
    蔣玲煞白著臉，卻不能承認，“不...真的是這周才不見的...”
    程徽月看了看，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秦夢現在也是她的朋友，被人汙蔑，當然得幫一把。
    “說起來，上周四，我好像看到蔣玲在床鋪和櫃子裏找什麽東西，當時秦夢還問她丟了什麽，要幫忙一起找。”
    “但是她說，丟的是個發卡，不是很重要，隨後就沒找了。”
    眾人一聽，當即瞪向蔣玲，“所以飯票在上周就丟了？”
    “你作為生活委員怎麽能瞞著這麽大的事？！”
    “丟了這麽久才說，還怎麽找？！”
    程徽月瞥了眼表情難看的蔣玲，不難猜到她做這件事目的。
    就是想挑個軟柿子推卸責任而已。
    可惜，秦夢看著沒用什麽好東西，身上還有一股土氣，但她家裏其實並不窮。
    家裏幾個哥哥姐姐都已經成家，很孝順，也有很有能力，每個月都會給秦夢父母寄一點錢。
    她父母身體很好，常年在海上捕魚，掙的工分也挺多。
    所以秦夢勤工儉學，不是缺錢，隻是單純的比較節約，為了盡快自力更生而已。
    但是她太低調了，當程徽月在收到允許把她的情況說出來之後，大家都沉默了。
    人家有錢吃燉羊肉、吃‘上等餐’，會看得上他們這些幹糧饃饃嗎？
    蔣玲神色也是很震驚。
    合著全宿舍隻有她一個是真的窮人？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她頓時覺得自己的計劃愚蠢極了！
    事到如今，她還怎麽把責任甩出去？
    她不會因為這件事被退學吧？
    蔣玲咬著下唇，有些害怕，“袁老師...我，我對不起，都是我做的不好，你們還是換一個生活委員吧，我想我沒辦法擔任這一項工作，我辭職好了...”
    她說著說著就開始掉眼淚。
    可惜現在沒有人再會安慰她，全都怒目而視，“你道歉有什麽用？難道你以為流兩滴淚飯票就能找回來？”
    “生活委員的工作你當然擔不起，不過你也沒有資格辭職，你那叫被懲罰卸任！”
    “對，你趕緊說飯票到底是怎麽弄丟的，要是找不回來，我們全都要餓死！”
    蔣玲抖著肩膀，也很崩潰。
    她的飯票也在裏麵，弄丟了她也吃不上飯。
    本來是想著把這事兒甩到秦夢的頭上，這樣她就不用賠錢了，還能把自己的那一份拿回來。
    可是現在...她哪兒有那麽多錢買飯票？！
    袁潔英問到現在，也基本上清楚了，讓蔣玲把弄丟飯票的經過全都說一遍，大家一起想想是丟在了哪兒。
    畢竟學校的飯票已經發出來了，是被學生自己弄丟的，讓學校補上不現實。
    如果找不到，她就隻能先墊著，讓弄丟飯票的蔣玲慢慢還。
    事情到現在，蔣玲也不能再耍小花招，老老實實把過程都說了一遍。
    蔣玲拿到飯票之後沒有帶出過宿舍，如果不是被人偷了，那就還在宿舍裏。
    袁潔英當即讓幾個女同學一起到她們宿舍找，再叫宋城去學校廣播處尋物啟事。
    飯票沒有找到，眾人暫時沒有心情去管怎麽處罰蔣玲。
    但好消息是，在幾個女生在蔣玲的櫃子和床上找了兩個小時之後，在櫃子和牆麵的夾層裏找出了所有的飯票。
    蔣玲確實鎖好了櫃子，但學校的東西太舊了，櫃子後麵有一條不明顯但手指寬的縫隙。
    包著飯票的信封就是從那裏掉進去的。
    找到飯票之後，最高興的就是蔣玲了。
    “我沒弄丟！飯票都在這裏！”
    她興奮地舉著信封大喊大叫，卻沒人體會她的心情。
    高興則以，怨氣也有。
    “又不是你找到的，你高興個什麽勁兒？”找到額女生直接一把搶過來，拿著信封去找了袁潔英。
    得到消息的同學趕緊過來把自己的飯票領了，吃飯的頭等大事才解決完畢。
    找到飯票之後，蔣玲還以為自己不會再有事了。
    但袁潔英把她的職位給卸了，重新選了另一個生活委員，還讓她當眾給秦夢道了歉，寫了一份檢討書。
    相比起有意汙蔑別人是小偷，這樣的懲罰實在太輕。
    但蔣玲不承認自己是故意的，一口咬定是太著急太慌張，才說錯了話，又取得了秦夢的原諒，於是這件事便隻能這麽了結。
    不過經此一事，班上的人全都對她變了態度。
    沒人願意跟她說話，同桌，一起吃飯。
    連對她愛搭不理的關語盈也直言別再和她往來。
    蔣玲徹底被所有人孤立了。
    秦夢心腸軟，有時候看她孤零零一個人也有點於心不忍。
    可是隻要一想到自己差點被冤枉成了小偷，她就冷靜下來了。
    隻要蔣玲可憐巴巴的眼神望過來，她就立馬扭過頭當做沒看見。
    這讓蔣玲努力了小半個月，都沒能跟她關係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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