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程徽月就是很後悔。
    為什麽要在這個男人懵懵懂懂的時候，在他麵前說那麽多葷話調戲他。
    這回好了，回旋鏢紮到自己身上，痛！實在是太痛了！
    最終程徽月還是沒能葷過開了竅的男人，整個人燒著埋到他的胸口，頂著路人奇怪的目光回到車上。
    被霍硯行送到家門口的時候，她的神態已經恢複自然，但心裏還是有點不得勁。
    哼了一聲，就把車門關上，頭也不回就回了家。
    霍硯行看著她賭氣的背影笑，燥熱的晚風中都摻著黏膩的甜。
    ...
    兩家人的會麵是在周未，在國營飯店裏。
    因著梅長芸和田美君以前是好友，相見的時候便沒有那麽生疏和試探。
    霍家帶著十足的誠意和尊重，程家也比較滿意，所以在定下兩人婚期之後，其餘的時間基本上都是兩家人在敘舊。
    梅長芸和田美君許久未見，拉著手聊了許久。
    見到大不一樣的田美君之後，梅長芸更是差點當場掉眼淚。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以後在京都好好的，咱們時常來往，我也算有個伴兒。”
    她心裏有各種複雜的情緒，想要安慰，但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北荒農場的艱苦她隻是聽說過，從言語上很難體會到其中真正的辛苦。
    看到田美君和霍建剛兩人完全跟記憶中的模樣相去甚遠，她才頓時有點繃不住。
    田美君給她遞上紙巾，開玩笑，“你瞧你，我都還沒哭呢，你先哭上了，是不想把閨女嫁到我們家了，在這兒意有所指呢？”
    梅長芸立馬止了哭，嗔怒地挖了她一眼，“說什麽呢！我閨女嫁到你們家我才放心呢！”
    田美君樂了，“那不就得了！我還說咱們倆緣分不淺呢，這兜兜轉轉，還是能做親家，一切苦盡甘來，該高興的！”
    梅長芸擦著眼淚，笑著點頭，“是，該高興。”
    這頓飯隻有程徽月霍硯行和雙方父母過來了。
    吃完之後，梅長芸和田美君就約著去百貨大樓逛街，還把程徽月給帶上了，說是去提前看看結婚要用的東西。
    霍硯行便主動跟上，說給她們拎東西。
    這話一說，程興國和霍建剛也被拖下了水，一起跟在後麵拎東西。
    霍硯行在下放的時候，賺了錢都給田美君和霍建剛寄了，兩人除了生活所用，也省下不少。
    幾年沒有購物，田美君拉著梅長芸逛了大半天，給她和程徽月買了不少東西，衣服，挎包，鞋子。
    後麵三個男人手裏都拎滿了。
    梅長芸當然不會讓她一個人出錢，也挑挑揀揀買了不少。
    最後逛完了，兩家人又去國營飯店一起吃了一頓，才依依不舍地分別。
    這大概是有史以來最融洽的親家見麵了。
    兩家回去之後，便著手開始準備婚禮。
    程徽月和霍硯行的婚期定在國慶。
    天氣不冷不熱，時間也差不多剛好，不會太匆忙，學校也能放假，結個婚綽綽有餘。
    因為他們兩家的親戚都不多，還有各種原因導致都不來往了，所以他們請的人也不多。
    盡量辦得小巧精致便可。
    程徽月沒什麽意見，婚事除了宴請朋友之外，一手都由梅長芸操持，她插不上手，就安心做自己的婚服。
    ...
    濱城，關語盈已經在小漁村住了好幾天了，大概明天關少陽就能到這兒來接她。
    她整個人都喪了起來。
    時間太短，她想做的又太多，所以這幾天她都是催著秦夢讓她帶自己去幹各種事情。
    沒把秦夢麻煩到，倒把她累得半死。
    “你哥哥應該快來了，要不這兩天你就先休息，不然他看到你臉色這麽差，該擔心了。”
    秦夢也是沒料到她這麽有魄力，說要早起就早起，天天跟著他們趕海出海，人都曬黑了一個度。
    關語盈把雪花膏不要錢似的往臉上抹，“沒事兒，我還能繼續，就這點時間了，不能浪費了，你們明天還要幹什麽，我也去！”
    秦夢搖頭道：“明天趕集，我們去縣裏買點東西，順便看看我哥和我姐。”
    “趕集？”
    關語盈眼睛亮了，“好啊好啊！我要去！我買點特產回去，賣個好。”
    這樣他們說不定就能罵她罵得輕一點。
    秦夢拗不過她，第二天一大早，和秦母帶著給哥哥姐姐的東西上了拖拉機，關語盈也在屁股後麵跟著。
    這幾天，她都習慣了天還沒亮就起床。
    即便打著哈欠，但還是迷迷糊糊就奔著要趕集的想法收拾好了。
    從小漁村出去的路很崎嶇，經年累月被厚重的拖拉機車輪攆出深深的兩道車轍印。
    趕集的人很多，都是村裏的漁民，他們身上有股洗不掉的腥味，熱氣騰騰地充斥在空氣中。
    關語盈被秦夢護在角落，隔開了和他們的接觸，但還是能聞到那個味道。
    好在她不暈車，也對魚腥味不敏感，不然在車上顛來顛去的，遲早要吐出來。
    不知道開了多久，拖拉機終於進城了。
    關語盈朦朧的睡意也被顛沒了，徹底清醒。
    秦大伯把拖拉機開到一個寬闊的壩子上停好，跟其餘的車輛隔開距離。
    車上的漁民隨後便放下後擋，跳下了車。
    “你要跟緊一點，街上可能人很多，要是走散了我都不知道去哪兒找你的。”秦夢一邊跟關語盈囑咐，一邊和秦母把包裹拿下來。
    秦大伯跟秦母交代了幾句話之後，便去做自己的事兒了。
    秦夢幾人就進城去找秦家大哥和秦家二姐。
    關語盈聽秦夢的話，老老實實跟在身後，就眼鏡四處亂看。
    濱城跟京都很不一樣。
    感覺街上的人魚龍混雜，直接當街賣東西的都有。
    那些小販像是一點忌諱都沒有，東西藏在衣服裏，盯到目標客戶就拉著人到角落交談幾分鍾，掀開給人看看。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很快交易就完成了。
    即便關語盈是不是地看著，但等賣了東西，一眨眼，小販就混進人群裏，消失了。
    她心想，這就算舉報人，等公安來了，也抓不到人啊。
    怪不得這麽肆無忌憚呢。
    顯然這裏的公安也習以為常，經常耗費警力抓不到人，現在都是逮著大頭抓，這些小打小鬧的，都懶得管了。
    秦夢和秦母到了縣裏的電影院，秦家大哥在後台當放映員，他們進不去，就在外麵等。
    不知道人還要多久，秦母就把秦家二姐的包裹給了秦夢，讓她先過去。
    “你把東西給你姐之後，就帶著小關在縣裏好好逛一逛吧，不過要把人看緊了，幹萬照顧好她。”
    秦夢連聲答應下來，帶著關語盈走了。
    到了製糖廠，秦夢卻犯了難。
    這裏麵的門衛是認識她的，廠裏員工的親人可以進出，但是生人是不能隨便進去的。
    門衛把關語盈攔了下來，秦夢便問：“那大爺，我把包裹放在你這兒，等換班的時候你幫我帶給我姐成嗎？”
    門衛大爺也犯了難，“這...不太好呀！你這包裹得也不是那麽嚴實，還是自己拿進去吧。”
    他也是害怕，萬一裏麵少了東西賴在他身上。
    雖說他們認識，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聽說隔壁廠子的門衛就是這麽被辭退的。
    他馬上就要退休了，可不想多生事端。
    關語盈見此，就說道：“沒關係，夢夢你拿進去吧，我就在門口等著。”
    “我都這麽大個人了，你也不用一直把我盯著，丟不了的！”
    她覺得秦夢和秦阿姨都有點過分保護了，她又不是什麽三歲小孩子。
    聽她這麽說，秦夢猶豫了下，也點頭，“那好，我給我姐送進去，你就在門口等著，我送完馬上就出來！”
    “你幹萬別亂跑，知道了嗎？”
    瞧她緊張的樣子，關語盈沒忍住有點臉紅，“好了好了，你快進去吧！真囉嗦！”
    她就這麽讓人不放心嗎？
    秦夢確實不放心，一步三回頭地走，看不到人了之後才快步到廠裏去找她姐。
    外麵，關語盈和門衛大爺對視一眼，尷尬地笑了笑。
    “小姑娘，不是咱們濱城本地的吧？”大爺瞅了她一眼。
    關語盈問道：“您是怎麽看出來的？”
    那大爺笑了笑，驕傲地仰起頭，“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這輩子都住在濱城，是不是本地人我一眼就看得出來！”
    關語盈笑著附和，心裏卻納悶，怎麽這些大爺啥都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她跟大爺聊了兩句，又有人過來送東西，大爺就進了值崗亭給人登記。
    關語盈錯身走到另一邊，百無聊賴地等著。
    忽然，她瞥見對街巷子裏有一隻小花貓。
    像是剛出生的，瘦瘦小小，還瘸著腿。
    不知道是不是被別的動物咬傷了，毛上都沾著血。
    小花貓一瘸一拐地挪到一張廢報紙上，無聲地嗚咽了兩下，就沒動靜了。
    關語盈蹙起眉，看了看還沒有人影的秦夢，還是去買了瓶水和糖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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