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修明今年已經是三十歲生日了。
    程家人對這些節日並沒有慶祝的習慣，也就是在他們小的時候，給做一頓豐盛的飯菜，買個禮物。
    等後麵幾個孩子長大了，各自都在外麵工作，慶祝生日也擱置了下來。
    這還是程修傑工作以來，第一次家裏給他買生日蛋糕。
    這其中大部分都是紀菱的想法。
    兩人分開這麽多年，她都錯過了好幾次生日的陪伴，所以也想補回來。
    和梅長芸洗了手，紀菱就跟她坐著車到了外麵的蛋糕店。
    提早定好的蛋糕已經完成了，用了顏色非常豔麗的蛋糕盒子裝上，紀菱提著粉色絲帶係成的蝴蝶結走出來。
    正要和梅長芸坐車回去的時候，卻看到街頭的另一邊，一個熟悉的背影。
    “...修明？”紀菱揚起唇角，往前走了兩步，正想喊人，卻看到程修明的麵前還站了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
    她拉著程修明的衣角，神色哀戚，被他抽出衣服之後，直接掉起了眼淚。
    活像是被始亂終棄的孕婦...
    看她肚子都那麽大了，起碼已經七八個月快生了，也就是說，在她回國之前，就...
    “...”
    紀菱麵色一僵，渾身都冷了下來，隨即斷了心中的念頭。
    不可能，不可能！修明不可能是那種人，她得相信他！
    紀菱咬著舌尖，腦海中胡思亂想，閃過各種可能。
    但最終還是選擇停下腳步，靜觀其變。
    “...”
    街對麵，程修明眉宇緊皺，眼底閃過不耐，“說完了？”
    “說完了...可是大哥，你就真的這麽一點情義也不講了嗎？我們好歹也是一起長大的兄妹啊...”
    李瀟柔蒼白的臉瘦了一些，不再那般浮腫，托著自己的大肚子，看著倒也有幾分可憐。
    但程修明心中沒有半分波瀾，冷冷地低視著她：“我從小就顧著學業，很快到國外留學，跟你其實也沒有太多來往，有什麽情義？”
    “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本來就是你自己的決定，怎麽現在後悔了，就又想跑到我們家去求助？”
    “...”李瀟柔眼睫一顫，沒想到連程修明這個向來都是溫和待她的大哥也如此冷心絕情，一點忙都不肯幫！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個回家看父母的機會能夠過來找姨媽，怎麽能連麵都沒見著，就打道回府？！
    “...大哥，我知道你對我失望，可是這一切也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有苦衷的！”
    李瀟柔淚眼婆娑，哀求著：“你就看在我照顧了姨媽十幾年的份上，讓我再見見她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和她說！”
    程修明麵容冷淡：“不必了。”
    “你陪她的那些日子我們都很感激，但該回報給你的也早就給你，不是嗎？”
    “你工農兵大學的名額，你那些名貴的衣服首飾，還有打著我們程家的名號結交的朋友、人脈...如果不是我們默許，這些東西怎麽會到你手上？”
    程修明此時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甚至還有幾分厭色。
    李瀟柔察覺到他的態度轉變，心中大慌。
    究竟發生了什麽，他怎麽會對她這麽冷漠！
    “大哥...”她仍舊不死心地說道：“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隻有你們能幫我了，我保證，隻要我跟他領上結婚證，我再也不會來打擾你們！”
    李瀟柔如此著急當然也有原因。
    柳家想要兒子，最近還讓她專門去醫院查了查，看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
    結果當然是好的，帶了把，所以她才能被稍微允許回家一趟。
    但柳家人給對她的態度還是不明朗，除了對她的肚子更上心之外，沒有人提過要領證結婚的事情...
    她害怕，如果孩子生下來，他們去母留子...
    在柳家住了幾個月，李瀟柔對柳家的觀感非常的可怕，尤其是柳章抒，前幾日她還偶然聽到他跟手下人的談話，其中的內容令人不寒而栗。
    被嚇到的李瀟柔差點還讓他看到了。
    那之後，她就一直做噩夢，夢到柳章抒在她生完孩子之後就搶走了兒子，然後把她弄死在醫院，對外聲稱難產去世...
    李瀟柔實在是心中不安，柳家瑞那個軟蛋又靠不住，所以她也不想等到最後，隻能自己尋求生路。
    隻是沒想到程家這邊對她的態度不知何時也急轉直下...
    程修明聽完她的話，話頭沒有一絲鬆動，冷眼盯著她，道：“你現在這麽求我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妹妹程徽月？”
    李瀟柔一愣，不知道他什麽意思，“這...跟月月有什麽關係？”
    程修明道：“當年月月走失，是因為你和你媽把她帶出去的，是吧？”
    “...”
    李瀟柔瞳孔一縮，連忙否認，“不...不是！怎麽可能是我...”
    “你用不著撒謊。”程修明的表情有了怒色，“我已經找到了當初在原軍區大院當門衛的大爺，他也說了，那天你和你媽來過，而且就在你們離開之後，月月就不見了！”
    這段往事，他和程興國，程修傑幾兄弟追尋了許久才了解到一點真相。
    那個門衛大爺已經七八十了，記性不大好。
    但當初月月走丟鬧得天翻地覆，他印象很深。
    在他們的追問之下，才想起李瀟柔和梅長英兩人。
    可是那天他們找人的時候，大爺並沒有看到程徽月離開，所以也就沒有特意說出來。
    他們抽絲剝繭，將各種細節比對，確定梅長英和李瀟柔就是嫌疑最大的人。
    隻可惜，時間過了太久，沒有關鍵性的證據，而且兩人並不是故意讓人拐走的月月，很難給他們定罪。
    他們能做的，也隻是收回給梅長英的一切，劃清關係，再也不來往。
    而李瀟柔...當年也隻是個幾歲的孩子，更不可能定什麽罪...
    但就因為如此，程修明才更加憤怒和自責。
    憑什麽讓他妹妹走丟罪魁禍首的女兒能在他們家安穩過這麽久，還親親密密地和他媽聊天說笑，他妹妹卻在人販子的家庭裏飽受折磨和壓榨十幾年？
    到頭來，她竟然還上門要求他們看在所謂的情義上幫她一把...
    可笑，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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