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裏的塵埃散落之際，莫南才回過神來。
    頭上有些濕潤，應該是血。
    四肢百骸好像被汽車攆了過去，莫南堅持了幾次，都沒站起身來。
    不過還好，除了有些耳鳴之外，莫南發現自己意識還算清醒。
    “莫先生，根據車載攝像頭記錄，您剛才可能遭遇了爆炸，您是否需要呼叫緊急救援？”
    這是終於重啟完成了，隻不過聽到謝爾頓的詢問，莫南有些奇怪。
    之前林青遇刺的時候，謝爾頓根本沒有征求自己的意見直接就報了警，為何這次還會專門問一句？
    “你是不是推測出，我現在做的事情不適合被警察發現？”
    “係統重啟前的記錄顯示，您當前的行為在官方層麵會被認定為違法。”
    眼鏡的屏幕碎了，就連耳機傳出來的謝爾頓的聲音也斷斷續續的，然後隨著一聲滋啦作響的電流聲，徹底陷入了沉寂……
    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從山洞的另一側傳了過來。
    莫南掙紮著站起身來，向著聲音爬了過去。
    箱子替莫南隔絕了絕大多數衝擊波，熊貓男卻沒這麽好運，強烈的爆炸把他還被綁著的腿腳給硬生生撕斷了，血正一股股地從斷口處湧出來，眼看著就不活了。
    “末日……來了，你們……都會死……我在黃泉路上，等著……你……”
    說完最後一句遺言，熊貓男就這麽物理意義上的死盯著莫南，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努力把熊貓男手腳上沾著血的繩索解開，看著山洞裏的桌椅，已經因為爆炸的原因開始燃燒，莫南咬著牙爬起來，四肢並用地爬到了小屋外麵。
    “警方已經出發，預計還有17分鍾到達。”
    謝爾頓的聲音從車載音箱裏麵響了起來。
    “開車去後山躲起來，不要被人發現。”
    緊急時刻，莫南也隻能速做決斷。
    “莫先生，根據車載攝像頭觀察，您此刻需要緊急救援。”
    “快去！把沿路的攝像頭記錄全部刪掉，不要讓人發現咱們來過這裏。”
    看著hs6在謝爾頓的控製下往後山開去了，莫南已經聽見警笛聲遙遙的傳了過來。
    把已經破碎的眼鏡戴上，再把沾著熊貓男血的繩子把自己手腳綁了起來，莫南看著自己一路拖過來的血跡，又努力地往前爬了爬，直到看見車燈已經開始晃自己的眼睛，這才伸出手往車燈的方向夠去。
    “救，救命！我被綁架了！”
    這裏莫南不是裝的，而是他真的堅持不住了。
    在看清過來的是兩個警察之後，莫南隻覺著身上的疼痛越發的劇烈了，眼前也開始冒出無數的金星來。
    聽見身後又傳來了一聲爆炸聲，莫南猜測應該是熊貓男留下的炸藥被引燃了。
    聽爆炸的聲音大小，熊貓男隻怕連渣都剩不下了，心神一鬆，莫南就覺著眼前一黑，就這麽昏了過去。
    等莫南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了一個熟悉的病房裏麵。
    林青正在隔壁的床上臥著，看見莫南醒了過來，眼睛裏麵的欣喜都快要溢出來了一樣。
    “爸爸醒了！”
    薇寶的聲音從床尾響了起來，莫南努力地想抬頭，卻發現手腳可以動，頭卻怎麽也抬不起來。
    “k……”
    莫南本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嗓子幹得實在難受，隻能發出一陣無意義的聲響。
    好在薇寶已經出現在了自己旁邊，兩隻小手正端著一杯水往自己嘴邊湊過來。
    “薇寶一直捧著這杯水，就等你醒過來喂你。”
    小劉的聲音從床尾傳了過來。
    “我們兩口子倒是麻煩你了，這些天就一直在當陪護。”
    有了水的滋潤，莫南的聲音便恢複了正常，感謝過薇寶之後，莫南先朝小劉表示了感謝。
    “誰讓你們兩口子最近這麽倒黴，不是被刺殺就是被綁架的。”
    老張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你應該沒啥大礙，有點皮肉傷，醫生已經處理了，有些腦震蕩，不過我找神外的專家看過你的片子了，腦子沒出問題。”
    林青挪到了莫南的床邊，幫他把床搖了起來，莫南這才看到了房間裏麵的場景。
    薇寶跑回她幹媽那邊去了，而老張本在床頭正抱著手盯著自己，然後就被兩個過來查房的醫生很不客氣地給攆開了。
    “一切正常，就是頸椎稍微有些損傷，頸托還要再帶幾天，這兩天記得不要低頭。”
    怪不得自己抬不起來頭，原來被頸托給綁住了。
    莫南大出了一口氣，還好，老子還以為自己癱瘓了。
    “我就說，他一定以為自己癱瘓了。”
    看見他的表情，老張調笑莫南的聲音從一旁傳了過來。
    莫南揮了揮手，表示了一下對老張的嫌棄，跟林青把她的智能眼鏡要了過來。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要聽音樂？”
    林青自然知道莫南要眼鏡是要幹嘛，不過還是要掩飾一下，嘴上表示著嫌棄，手卻很快就從衣兜裏麵取出眼鏡給塞進了莫南手裏。
    牆角的攝像頭把莫南拍的很清楚，通過謝爾頓的投影，莫南發現自己並沒有被包裹的跟木乃伊一般。
    “既然你沒事，我有兩個同事想找你了解一下情況，你看方便不？”
    老張的話，自然招來了兩個女人一並的嫌棄，不過莫南已經通過謝爾頓的匯報，知道了自己昨天撒的煙霧彈奏效了，反正自己也沒多大事，幹脆就答應了下來。
    讓老張攙扶著下了床，莫南發現除了肌肉有些類似拉傷的疼之外，其實自己並沒受什麽大的傷害。
    看來昨天丟出去的那個碳纖維的箱子確實很結實，把朝向自己這邊的衝擊波給遮擋了大部分。
    謝爾頓提醒莫南，外麵已經有三個警察在等著自己，莫南一邊瀏覽著他們三人的身份，一邊慢慢地跟著老張往外麵走去。
    其中一個警察看著有些麵熟，好像是之前來自己家自稱是巡視組其中的一位。
    隻不過就算是謝爾頓也沒調查出他的身份，隻顯示是來自滬上的警察，具體細節全部都是未知。
    “昨天莫先生遭遇綁架，我們想了解一下細節。”
    借用了一間醫生辦公室，莫南在老張的攙扶下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梗著脖子裝作回想的樣子。
    “老張跟我說我的酒店房間被襲擊了，我從醫院出來就準備去酒店看看，剛到車邊上就昏了過去。再醒來就在山洞裏了。”
    “綁架你的人有沒有說什麽？”
    “他說他是之前林青沒搶救回來的那個亂吃藥的周家孫女的丈夫。”
    莫南覺著這麽長的定語，這幾個警察能不能聽明白都是問題。
    誰知道三個警察居然連連點頭，表示知道對方是誰。
    既然你們上套，那就別怪我接著忽悠了。
    “他有點神神叨叨的，一邊叫著報仇，一邊還說著什麽地獄啊，末日啊之類的話。”
    聽見莫南的話，前麵的兩個警察臉色變了變。隻有後麵那個平頭小哥，還是一副認真記錄的樣子。
    “然後他就準備用一個放在桌子上的無人機砸我，我躲在了一個箱子後麵，然後就發生了爆炸。”
    莫南說的是事實，隻不過隱瞞了些“不重要”的東西。
    前麵的兩個警察交頭接耳了一會兒，微笑著跟莫南說：“莫先生，根據我們的調查，綁架您的凶手和之前酒店爆炸的凶手是同一人，在現場我們已經發現了他的遺骸，但是我們不知道對方還有沒有幫凶，您看是不是需要我們警方提供些保護？”
    “能讓老張貼身保護嗎？”
    莫南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張副隊長事務繁忙，隻怕很難有時間。不過我們會派最優秀的同事來保護您的安全……”
    開玩笑，莫南才不高興身邊多幾個大燈泡，還有幾個籃球場麵積的空間等著囤貨，多個眼線在身邊自己怎麽玩？
    借口自家小舅子馬上就要搬來杭城，可以多個照應後，兩個警察隱約地往身後看了看，似乎在征求意見。
    “莫先生，我有兩個疑問想問你。”
    那個平頭小哥停下了手中的筆，麵帶微笑地朝莫南問了一句。
    “發現未知無線電信號，解析成功，該名警察身上攜帶了攝影裝置，接收方未知。”
    謝爾頓的預警響了起來。
    “您說。”
    “那位綁架您的人，為何要撬開配電箱把電斷掉？還有，他綁架您用的什麽交通工具？”
    好在謝爾頓已經調查到，警察已經發現了莫南潛入山洞時的監控已經全數被刪除了，這兩個問題，警察也沒有任何答案。
    “我剛下車就暈了，完全不清楚你問題的答案。至於用什麽交通工具把我帶過去的，你們不是有很多攝像頭麽，沒有拍到嗎？”
    “很神奇的是，莫先生被綁架期間相關的監控，都被人刪除了。”
    那小哥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
    “那麽我能不能猜測一下，是不是有一種可能，莫先生昨晚發現了爆炸案的凶手，自己前去複仇，並且在事後刪除了所有的視頻記錄？”
    “從邏輯上講，是有這種可能。不過唯一的問題就是，我從爆炸發生後昏迷到了現在，除非我會靈魂出竅，不然實在不可能去刪除那麽多的監控記錄。”
    莫南已經被謝爾頓告知，警方已經否決了這個懷疑，因為昨天警察發現自己後，自己就已經昏迷了過去，警方認為應該是周家的同黨刪除了視頻記錄，所以才會要求派警察貼身保護。
    沒辦法，就和老張說的一般，莫南兩口子最近確實比較倒黴。
    而且，根據警方的記錄，熊貓男家的一眾親戚似乎還牽扯到了一個地下教派的案子上，涉及邪教，所以一眾警察都比較在意。
    “我的問題問完了。不好意思打擾您休息了，莫先生。”
    平頭小哥合上了自己記錄的本子，同時謝爾頓也傳了消息過來，攝像信號結束了。
    就在幾個警察都快走出門的時候，平頭小哥突然扭頭問了莫南一句：“冒昧地再問最後一個問題，爆炸發生的時候，莫先生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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