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直白啊，我記得這位先生的政治傾向是偏保守派，自然不喜歡獨攬大權，做法激進的最後燈塔，當然也可能是故意這麽說的”。
    克倫斯自顧自的坐到了一張高背椅上，笑著出聲道:
    “閣下，我想提醒您請注意自己的身份，摻雜過多的情緒會讓人缺乏判斷力，智者不會被情緒左右，而是會駕馭它”。
    多米尼克·傑斐遜眉頭微皺，抬起的目光冷冷掃了克倫斯一眼:
    “我如果要求你提交辭呈，你會怎麽做”。
    聞言，克倫斯想都沒想的就搖頭拒絕了。
    這並非不舍得剛剛得來的權利，而是不能，已經被推到風口浪尖上的自己現在想要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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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論是黑夜，還是最後燈塔都不會滿意，更何況他也不是個僅憑他人一句話就放棄的人。
    “一個月，我隻會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你沒有展現足夠的能力，我會向執政官提出強製剝奪你的身份”。
    多米尼克·傑斐遜不帶任何情緒的說道，銳利的眼眸仿佛要看進克倫斯的靈魂深處，右手將一本皮質的證件向前推去。
    “我明白了”。
    克倫斯回應道，從桌上拿起那張證件，接著便起身告辭離開，並沒有禮貌的行禮。
    “貴族啊，直到現在仍然不忘記獲取利益”。
    暗自感歎了一句，正當克倫斯即將走出這座讓他心情糟糕的宮殿時，背後卻傳來了一道呼喊的聲音。
    “克倫斯納撒尼爾”。
    克倫斯挑了挑眉頭，他可不知道這裏有什麽熟人，但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轉身將視線投了過去。
    “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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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視線的是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他的頭發整齊後梳。
    麵色紅潤，雙眸中閃爍著莫名的神采，氣質宛如一位學者，但其中隱約充斥著一股上位者的氣息。
    “菲利普·斯維夫特？”。
    一個名字豁然從克倫斯腦海中浮現，並很快和眼前的身影重疊在一起，隨即行了一禮。
    噠，噠，噠……。
    菲利普·斯維夫特嘴角掛著淺淡的笑容，緩慢向克倫斯走來，眼神中流露的神色仿佛看到了有趣的事物。
    “嗬，嗬，這恐怕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年輕人”。
    菲利普·斯維夫特和善的對克倫斯伸出了右手，克倫斯也伸出手掌與之交握，並表現出了足夠的禮貌，身體略微下彎了一些。
    “是的，議長先生，我們確實是第一次見麵”。
    嗯，菲利普·斯維夫特含笑點頭，上下打量了克倫斯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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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看起來多米尼克·傑斐遜侯爵將對我的不滿歸結到了你的身上，真是抱歉了”。
    克倫斯微不可見的挑了挑眉頭，確認了這位議長先生也是超凡者:
    “議長先生，這和您並沒有關係，這隻是多米尼克·傑斐遜侯爵對下屬的一個考驗，您知道的，紳士們總喜歡用另類的方式去表達不便於言說的東西”。
    哈哈哈……。
    菲利普·斯維夫特聞言輕笑了兩聲，似乎是在為克倫斯的回答而發笑。
    “你的回答很有趣，讓我想到了之前的某位學生，嗯，她和你一樣健談，怎麽樣，有時間嗎年輕的紳士，我想找你聊聊”。
    克倫斯先是一怔，不明白這位議長先生有什麽事情，但還是出於對方的身份，以及自己的疑惑點頭答應了下來。
    噠，噠，噠……。
    菲利普·斯維夫特在前，克倫斯落後了半個身位，就這麽一塊走出了塔沃利宮。
    然而這隻是個開始，這位先生依靠步行直接走出了聖塔區，來到了接近帕安區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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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過程中克倫斯保持著安靜，並沒有提出問題，但他卻發現了這位議長先生的獨特。
    例如他身上的那件正裝很廉價，甚至由於多次的清洗出現了脫色現象，還有他的那根手杖，做工有些粗糙，幾乎沒有任何裝飾和花紋，宛如一根燒火棍。
    “這位議長先生很簡樸啊”。
    克倫斯暗自給出了評價，就在這時，菲利普·斯維夫特停下了腳步，抬起右手指了指不同的兩個方向，略顯疲倦的出聲道:
    “你看到了什麽”。
    克倫斯順著他指向的地方來回看了兩眼，先是眉頭慢慢皺起了起來，然後又是凝重，浮現在他眼前的是兩幅不同的場麵，恍如兩個世界的場麵。
    一麵是在正午的陽光下熠熠生輝的建築，尤其是那座高聳神聖的教堂最為吸引人眼球，它就仿佛存在於這片大地上的另一顆不可被人直視的太陽，俯視著腳下所有人。
    那是聖光教堂的總部，被稱為曙光聖堂，是所有信徒的聖地，這也是被聖塔區的緣由。
    而另外一邊則是灰蒙蒙的天空，似乎要壓垮一切的的陰霾籠罩了這裏，令人窒息般的壓抑，低矮，殘破，散發著腐朽氣息的建築，和臉頰上灰黑，眼眸中看不到一點希望的孩童。
    沉吟許久克倫斯才逐漸收斂思緒，口吻略顯複雜的回應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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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存和輝煌”。
    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隻有落葉的掉落聲，遠處的喧囂聲。
    “你很真誠，也很特別，這也是為什麽我會推薦你的原因”。
    得到滿意答複的菲利普·斯維夫特笑了笑，繼續說道:
    “如果是一位普通人看到隻會表達出自己的無力，貧困，對生活的希望，一位貴族可能會浮誇的說出自己的同情，以及想要改變這一切，而你卻顯得很公平，發自內心的公平”。
    “議長先生我真想對您說一句，我唯一特別的一點就是不屬於這個世界，能客觀的看待一切，不帶身份色彩”。
    克倫斯在心裏暗自腹誹道，他已經猜想到這位先生接下來的話語了，拉攏，甚至要求加入他們。
    菲利普·斯維夫特含笑望著沉默的克倫斯，不出之前預料般的開口了，這一瞬間，他仿佛變得年輕了許多。
    “年輕人，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相信我，你會得到很多東西，我們終歸會建立由人類統治的國度，讓眼前的一切變得公平”。
    聽到這裏，克倫斯隻能裝作思考糾結，顯得很為難，其實他的心裏早就有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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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燈塔在他的理解中終究是一群失敗者為了掌握權利，滿足私欲的組織，至於他們的理念，更像是借口。
    所謂的公平會來到，不再有饑餓這種說辭，克倫斯相信，但這絕對不是通過驅逐信仰，建立純粹人類統治的國家的方式。
    更應該是讓這個世界進步，逐步擺脫以往的弊端，而現在並不具備這個條件。
    不做回答的克倫斯，讓菲利普·斯維夫特笑意逐漸收斂。
    作為最擅長解讀心理的超凡者，他看出了這個年輕人的極力掩飾，不過並沒有感到生氣，因為這一切都已經開始。
    “很遺憾議長先生，我認為自己始終更適合做一位黑夜女神的信徒，傳播祂的神諭”。
    克倫斯認真的回應了這個問題，此時再多的掩飾和客套都顯得無比幼稚。
    哈哈哈，菲利普·斯維夫再次突兀的笑了起來。
    他抬手輕拍了幾下克倫斯的肩膀，眼眸中的惋惜和不滿之意被他很好的隱藏下來。
    “唉，可惜，不過就算沒有你，這個黑暗時代也會被一座燈塔照亮，而它正代表和我們擁有同樣理念的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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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禮貌行禮後克倫斯便一個人轉身離開了，他並沒有擔心會因為拒絕邀請受到攻擊，恰恰相反，對方更樂於看到聖約翰帝國亂起來。
    “唉，就算有著像邪神這種威脅，還有所謂的末日，總有一些人仍在滿足自我”。
    將閃爍的念頭短暫拋到腦後，克倫斯先是回到了姆爾達街28號，用購買來的食材給自己，老泰德準備了一份還算不錯的午餐。
    烤裏拉魯魚，蔬菜沙拉，搭配豆子濃湯，主食是常見的黑麵包，沒有添加木屑的那種，總計花費7克蘇，這異常廉價。
    對此老泰德連連不絕稱讚了克倫斯的手藝，並認為堪比一位服務於貴族家庭的廚師，這是他此生吃過最美味的食物。
    這都源自維澤爾的吩咐，他認為已經成為貴族的克倫斯需要一輛馬車，同時也需要一位合格的馬夫。
    於是他在比其爾和老泰德之中選中了後者，當然具體的周薪依舊由黑夜修道院支付，但他需要的食物，住所，等等將會由克倫斯承擔。
    “我其實不需要馬車的，作為一名成熟的超凡者更值得信賴的應該是雙腳”。
    克倫斯鬱悶的想到了小布尼爾，它的速度簡直令人發狂，但它在老泰德眼中卻是獨一無二的。
    午餐結束，克倫斯按照維澤爾交付的委托來到了所謂的慈善機構，它的全稱是蘭阿塞伯頓慈善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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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於帕安區的蒂亞街，這是一個狹窄的街道，完全無法供四輪馬車通行。
    走下馬車，克倫斯下意識皺起了眉頭，他的鼻子又一次聞到了在科倫時熟悉的氣味。
    那是一股夾雜著食物腐爛，尿騷味，汗臭味等的複雜氣味，讓人忍不住幹嘔的氣味。
    “哦，讚美女神，克倫斯你看看這些幼小羔羊們的眼神，是那麽純粹，那麽單純”。
    老泰德輕抬起雙手行了一禮，他並不是沒有見過這種場景，隻是習慣了這種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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