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名頭發淩亂，散發濃鬱酒精味，穿著外露棉絮大衣的中年人，故意拔高了聲音。
    “對啊，對啊，不是說轉信偉大造物主後能得到1切嗎，我隻需要食物和1個有溫暖壁爐的房子就好了…………”。
    又1道嘀咕的聲音出現，這次是1名2十歲左右的年輕少女。
    她不停在原地揉搓著紅腫的雙手，較圓的臉蛋也被寒風凍得有些發青。
    那雙明亮的眸子中寫滿了期待和急迫，不停張望著周圍。
    …………………………。
    很快熙熙攘攘的議論聲，叫嚷聲響了起來，並且如瘟疫般迅速蔓延。
    他們畢竟隻是1群普通人，等待就意味著更多不確定性，要承擔更多風險，而耐心和虔誠也是在看到許諾兌現時才會有的。
    這就是可悲的現實，可悲的聖約翰人，他們很多人都因為自身缺乏知識的關係，而喪失了最基本判斷力，隻知道服從，或用最簡單的方式去反抗，從不思考錯的根源性在哪裏。
    “媽媽，我們還需要等多久，造物主真的會賜給我們食物嗎”。
    小女孩黛芙怯生生的詢問，好看的眸子不停眨動，寫滿了美好事物的向往。
    “咳咳咳……，會的，1定會的，再等1會……”。
    聞言的中年婦人立刻捂嘴咳嗽了幾聲，接著抬手揉了揉小黛芙的腦袋，以示安慰，讓她不要著急。
    然而下1秒種，所有人都出自於本能的抬起了頭顱，以仰視的姿態看向被環繞成圓井狀的夜空。
    那裏不知何時出現了1位身穿血色神職人員長袍，臉龐被麵具遮蓋的身影。
    他的目光冰冷，甚至可以說是麻木，讓所有接觸到這束目光的人不由打了個冷顫。
    當他出現的這個瞬間，所有人的討論，不滿頓時戛然而止了，取而代之的不是恭敬，而是畏懼，是的，他們恐懼這位出現的神職人員。
    哪怕是躲在陰影中的維澤爾都被這道身影而產生了震懾，差點就要脫離當前狀態，恢複肉體。
    但好在他迅速調整了思緒，並隱約察覺到了對方擁有的神性，這是1位半神。
    “1位半神”。
    維澤爾在心裏重複了1遍這個猜測。
    表情有著從未有過的凝重，可他卻依舊不打算就這麽逃離，因為對方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剩下的隻有等待，等待神官大主教的判斷。
    至於拯救眼前這些原本屬於黑夜的信徒此刻已經成為了奢望，半神的含義所代表著由人性跨越到了神性。
    哪怕麵對大口徑艦炮的持續轟炸，他也可以輕鬆躲過，如果出現在戰場中，半神將會成為人形核彈，足以摧毀1座城市。
    這名不知以什麽方式出現的半神，先是用自己沒有絲毫感情的目光環視了所有人，而後緩緩開口:
    “主知道你們想要的東西，也知道你們之前信仰了某位惡神，這1切對於主來說都是可以寬恕的罪孽”。
    這話1出，頓時引起了1陣騷動和小聲嘀咕。
    有的人不解什麽是惡神，為什麽要被寬恕，但很快又聯想到自己之前所信仰的神靈。
    瞬間，1種仿佛自己是在褻瀆神靈的恐懼蔓延到了很多人心底，而且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清晰。
    讓很多人不自覺繃緊了身體，心髒砰砰直跳，似乎會因為剛才的褻瀆而跳出體外。
    隻聽見，他繼續用1種蘊含壓迫感的嗓音開口:
    “看到了嗎，這些主的傳教士原本也是惡神的信徒，可主不僅寬恕了他們的錯誤，還賜給了他們新生，讓他們不再需要為食物而擔憂，可以永遠和自己關心的人不再分開”。
    正說著，所有人都將狐疑的目光看向身前，或身側那些自稱是主謙卑傳教士的人。
    並想到了對方手中盛滿食物的牛皮紙袋，那1股股誘人的芳香似乎並沒有走遠，1直縈繞在所有人鼻腔，對他們傳達同1個意誌:
    “以前才是1場夢，此刻才是現實”。
    盡管他們同樣不明白什麽是新生，怎麽才能不再為食物擔憂，難道真正信仰造物主後就可以，這是不是太簡單了。
    甚至還有人抽了自己的1個耳光，確認這是不是在做夢，然而從臉頰傳到大腦的疼痛感讓很多人證實了這是現實。
    所有人的眼神1下變得熾熱，變得渴望，變得不再有任何多餘情緒，開始期待起眼前這位讓他們感覺恐懼的牧師接下來的每1個動作。
    “不在分開，新生，永遠在1起……”。
    維澤爾出於神官的本能在心裏解析著末尾這句話的含義，然後他的表情就變得極為陰沉，像是聽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快，再快點…………”。
    維澤爾終於無法繼續保持冷靜，開始在心裏催促起離開還不到十分鍾的卡爾文·佩吉林。
    他似乎忘記了哪怕依靠陰影穿梭，從帕安區趕到薩羅克屬區也需要2十分鍾，但對方真的會給他這個時間嗎，答案很顯然，不會。
    隻聽在所有人群炙熱眼神注視下的那道人影繼續說著:
    “放棄對惡神的信仰並不是褻瀆，而是讓自己獲得拯救，來吧，成為造物主的羔羊，讓惡神隱瞞的真像重新回到現實，讓背棄主的惡神受到懲罰”。
    說到這裏，他的話語突然停頓，微微側頭看向了人群中的某處，正好和抬頭的維澤爾對視。
    然後，他微眯了1下眼睛，抬手指了向那個的地方，繼續開口:
    “讓惡神的追隨者獲得懲罰，向主展示你們的虔誠”。
    話音剛落，維澤爾就感覺自己的腦海仿佛被1柄重錘猛烈敲擊過。
    劇烈的疼痛讓他表情猙獰，身體不可遏製的就從陰影中脫離了出來，展露在所有人的麵前。
    這個瞬間，維澤爾感受到了1道道惡意正望向自己。
    似乎下1秒就齊齊衝過來將自己撕碎，然後對造物主展現自己的虔誠，獲得所謂新生。
    維澤爾歎息1聲，嚐試再次躲藏進陰影，可換來的是失敗，腳下平坦的地麵似乎成為了1堵無形牆壁在抗拒著他。
    他頓時明白了這是那位半神的能力，隻為了能讓原本的黑夜信徒親手殺死黑夜神官，又或者黑夜神官反抗殺死黑夜信徒，這是多麽具有諷刺意味的場景。
    “媽媽，我們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信仰造物主必須要殺死這位先生，嗚～”。
    人群中有人開始了竊竊私語。
    這道聲音的主人非常不起眼，她是最矮的那1個，也是年齡最小的那1個，也是最單純，沒有太多貪婪欲望的那1個。
    可她的話還未完就被身旁的1位中年女士伸手捂住了嘴巴，因為就在剛剛她看到了許多人將視線望向了小黛芙。
    那是1種讓人永遠無法忘記的眼神，充滿了鄙夷，憐憫，憤怒，厭惡……，就仿佛看待他們之中的異類。
    旋即中年女士臉色變得慌亂，但她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麽般咬了咬牙，用力揮動手掌給了小黛芙1個耳光。
    “啪！”。
    清脆的聲音在人群中回蕩開來，清晰地傳達到每1個角落，很多人的視線稍稍上移看向中年女士，眼中的那份排斥也減弱了許多。
    被大力扇倒在地的小黛芙雙目寫滿了茫然，1股火辣辣的疼痛讓她1側圓潤的臉蛋飛快變得腫脹，嘴角也流出滴滴血跡。
    她不明白自己的媽媽為什麽要打自己，自己做錯了什麽，1時間被委屈和疼痛籠罩的小黛芙眼眶瞬間紅了，晶瑩的淚珠順勢滾了下來。
    “媽媽～”。
    小黛芙低啞的喊道，可接下來得到的不是溫暖的懷抱，也是不是安慰的話語，而是1頓非常嚴厲的嗬斥:
    “黛芙·哈維爾難道你沒有聽到這位牧師大人說了嗎，他是惡神的追隨者，而我們之前也信仰了惡神，但造物主寬恕了我們，並許諾賜予食物，為了主，這是我們必須要展現的虔誠……”。
    這番話中年婦人幾乎是用嘶吼的嗓音說出的，為的就是讓周圍人群把小黛芙當做1個蠢貨，來挽回被敵視的狀態。
    果然看到這1幕後，很多人就不在盯著母女兩人，隻當做1個小插曲。
    轉而看向維澤爾，1雙雙遍布血血絲眼睛裏透露出對未來的渴望。
    維澤爾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站直了身體，他的那雙眼眸仿佛失去了原有的深邃，變得灰暗無光。
    隨即自嘲1笑，展開雙臂，閉合雙眼，似乎是放棄了掙紮，等待接下來會發生的場景。
    “或許這就是我最好的結局”。
    維澤爾腦海中響起了這麽1句話，他此刻突然覺得有些理解聖光教堂了。
    平等是存在的，但絕對不會出現在當前時代，以人類群體中那些精英來建立獨裁統治，雖然嚴苛，不公平，卻能讓更多人活著的秩序。
    它是正確的，盡管它依舊會奪走許多人生命，但也好過理想化的平等……。
    “向主展現我們的虔誠，殺了惡神的追隨者…………”。
    “我們要食物，要新生…………”。
    ………………。
    人群中熙熙攘攘的響起了這般口號，內心某處的狂熱似乎在頃刻被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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