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疑似被神靈關注的神眷者，除非聖光教堂願意冒著戰爭失敗的後果，不然他們都不會做出任何過激反應。
    現在唯一可以被利用的點就是迪莉婭，當然她從一開始也充分明白了自己被留下的作用，那就是誘餌，反正她之前做下的錯事已經足夠多了。
    但經過這麽久的相處，克倫斯還是決定，盡量不要讓對方出現意外，不然這麽稱職的傭人小姐恐怕很難找到。
    “咳咳……，泰德大叔，我們該走了。”
    換上督察製服的克倫斯對廚房中的老泰德打了聲招呼。
    哢嚓，一聲，廚房門被打開，老泰德小心端著一碗散發古怪氣味的液體緩步走出，滄桑的臉上滿是笑意:
    “克倫斯，快喝了它，相信我，你會很快好起來的。”
    當老泰德靠近，克倫斯抽了抽鼻子，頓時一股濃烈的古怪味道進入他的鼻腔，本就因為失血而慘白的臉色又多白了一分，胃裏更是有股翻江倒海般的感覺。
    “您確定喝下它的我不會生病嗎。”
    看著碗中的液體，克倫斯不自覺吞咽了口唾液，然後就打算搖頭拒絕。
    可看到老泰德那一臉關切時，克倫斯又不忍心這麽做了，隨即一咬牙，在對方驚喜的目光中接過，然後喝了好幾口。
    “嗬嗬嗬……。”
    老泰德滿意的笑了笑，也不再拖延，率先走出溫暖的建築內，準備起即將使用的馬車。
    “克倫斯先生，你，你沒事吧。”
    莉迪亞將手中的一杯水遞給了克倫斯，表情怪異的克倫斯立刻接過，然後一飲而盡，這才沉聲說道:
    “迪莉婭小姐，我希望在今天晚上回來的時候，泰德大叔的那些古怪植物全部消失在廚房內，它們的味道實在太糟糕了。”
    說完，克倫斯也沒有顧著聽迪莉婭的回答，就踉蹌著走向房門。
    迪莉婭看著手中的碗，又想起對方一臉強忍的模樣，不由得被逗笑了，甚至有點同情自己名義上的雇主先生。
    哢嚓，一聲，房門被推開後順手合攏，克倫斯站在門外。
    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光景，無論是多高，外表多麽典雅的建築，此刻都被一片白色所籠罩。
    昨夜的雪似乎一直都沒有停歇，地上積攢了足有二十幾厘米。
    腳踩上去發出吱嘎吱嘎的脆響，看似平整的地方當你踩下可能會遭遇意想不到的情況，並且這場雪仍在繼續，仿佛是看不到終點。
    克倫斯明白，整個聖約翰帝國來到了最寒冷的十一月，這場雪很可能會持續一周時間，也可能十天。
    但無疑它肯定會很漫長，並且氣溫也已經來到了零下二十度左右，路上幾乎看到任何行人，僅剩下風在到處刮動。
    白晝的時間也進一步縮短，就像現在，明明時間已經來到七點鍾，可外麵的光線仍舊是一片暗沉，太陽好似是他一樣在躲在某處睡懶覺，而且還沒有醒的跡象。
    “呼。”
    哪怕是對溫度不那麽敏感的克倫斯，在這種極寒下也不自覺打了個哆嗦，口中呼出白色的霧氣，雙手也插進了口袋。
    坐上馬車，克倫斯感受著屁股下如龜速的動作，露出了一抹苦笑，似乎是默認了今天的遲到，索性也不用著急了。
    雙手戴著厚厚手套，扯動韁繩的老泰德則時不時發著牢騷:
    “我討厭聖約翰帝國的天氣，尤其是討厭這些雪，它隻會讓小布尼爾的速度變慢，浪費更多力氣，如果有人能專門負責清理就好了，但貴族老爺們隻顧著自己的錢袋子，誰會在意這些…………。”
    克倫斯從側旁拿出了兩張毛毯，分別將自己和阿奇伯德都包的嚴嚴實實，然後半閉雙眼，回憶起昨晚的細節。
    不得不承認，那確實很冒險，尤其是將自己和舊日之書當做誘餌，哪怕對方是狀態下降的外神意識，而他唯一的底氣隻能是利用那位瘋神的三道分身，威弗列德大公隻能算失敗時的保護傘。
    正神教會的打算是用普雷斯科特的這團意識去平衡即將蘇醒的造物主，並造成一定的壓製，畢竟雙方的關係不存在任何和解過合作的可能，隻能有一方被另一方徹底殺死。
    那麽其他組織，或者一些神靈的態度呢，這也是克倫斯一直都想知道的疑惑，雖然他可以從威弗列德血族大公口中知曉很多情報。
    但克倫斯心底還是對祂多了幾分提防，一位曾經侍奉過初代血族女王，活了幾個紀元的神靈哪怕是隨便捏造一個謊言，他也無從去考究。
    所以克倫斯首先想到了馬特.傑米，這位虔誠的死神信徒，公平救贖的成員，並順利從對方口中得知了他們對這件事的態度，答案就和他猜想的一樣，不是所有神靈都會接受正神教會的做法。
    那麽他從預言中看到的某些畫麵就可以得到作證，也就是他們並不歡迎正神教會的做法，這會讓注定的命運因為一位外神的參與走向未知點。
    索性他就按照自己的打算去做了，並且隻能對正神教會說聲抱歉，因為他自己的決定，打破了製造的平衡，雖然這可能會讓造物主的蘇醒加快，或產生其他變故。
    但克倫斯終究無法看著那團意識繼續製造出更多凶殺案，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也是他看到對方使用切莉麵孔時才產生的憤怒，那個瞬間，哪怕有再多猶豫，現實也已經替他做出了決定。
    而最大的得益者除了一些不願意看到外神降臨的組織，必然還包括造物主以及祂的信徒們，至少他們不用在擔心造物主的蘇醒產生更多未知變故，一切隻需要按照既定的命運走下去…………。
    對於那團意識的處理方式，克倫斯其實直到最後那一刻仍舊充斥著忐忑，他曾經設想過無數結局，但礙於外神幾乎很難被殺死，又不可能嚐試封印的現實，隻好冒著虛空可能被它影響的巨大風險去做了。
    不過幸好一切都不是那麽糟糕，它哪怕沒有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卻也會隨著時間被那片空間同化，成為裏麵的一部分。
    要是通向深淵之海的大門可以打開，那裏才是最適合外神的監獄，因為裏麵隨處可見的都是汙染，是真神都不敢踏足的地方。
    梳理完腦海中紛亂的思緒，克倫斯呼出一口氣，低喃道:
    “隻能將希望寄托在威弗列德大公身上，希望祂能從鮑勃.賈爾斯那裏獲得一些有價值的情報，不然，我可就虧大了。”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馬車在厚厚積雪影響下，毫無疑問的遲到了。
    老泰德板起臉，狠狠教訓了一頓小布尼而，並揚言這種遲到的事情不會再次發生。
    對此克倫斯也隻好回以微笑，明白老泰德心裏總是有著那麽一份驕傲。
    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真的老了，更不想成為一個沒用的人，他想在活著的時候為信仰的女士展現更多虔誠。
    走進熟悉的辦公室，溫暖的氣息頓時撲麵而來，驅趕了所有寒冷，並融化了外衣上飄落的雪花，使人感覺到一種極為舒適的感覺。
    克倫斯下意識看向一旁櫃子內的咖啡豆，隱約間他仿佛能聽到裏麵傳來的陣陣呼喚，以及那種香醇的味道。
    稍作猶豫後，他還是遵循著本心從裏麵拿出了一個罐子，然後用木勺挖出咖啡豆，開始了細心研磨。
    雖然明確知道這裏的前任主人，格吉爾.克拉克男爵是通過怎麽樣的方式獲取到的巨量金錢，又用它們買下了這間辦公室內的所有奢侈品，但克倫斯已經為那些人做出了一定補償，所以也不會存在太多愧疚。
    “咚，咚，咚……。”
    房門被輕輕敲響，克倫斯幾乎不用過多猜想就能知道來人是誰。
    “請進。”
    得到允許後，房門把手當即發出了哢嚓，一聲，手中拿著幾分文件的朱迪絲連忙走了進來。
    簡單的兩句問候，她將東西放下，小跑著走向壁爐，伸出了一雙在寒冬下泛紅的手，開始借助溫暖的爐火來消除凍僵的身體。
    克倫斯沒有立刻去看擺放在桌麵上的東西，手中的動作不停，對眯眼享受溫暖壁爐的朱迪絲隨口問了一句:
    “今天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聽到問題的朱迪絲忙用手搓了搓滾燙的臉蛋，不過她依舊沒有轉過身體，而是背對著克倫斯說道:
    “昨天晚上，西裏斯.埃文斯伯爵遭遇了一場刺殺，他為此發布了一項高昂懸賞，人物是摩西.阿狄森。”
    “刺殺。”
    沒等朱迪絲繼續說下去，克倫斯就停止了手中的動作，麵露驚愕的看向對方，卻隻看到秘書小姐的背影，以及她更加誘人的翹臀，在那裏輕輕擺動。
    克倫斯欣賞了好幾秒才默默收回視線，然後走向長桌，從那裏拿起了幾張文件，仔細看了起來。
    隨著視線一行行掠過，克倫斯的表情從最初平靜，再到皺眉疑惑隻用了兩三秒，最後得到了一個答案。
    “西裏斯伯爵的夫人，黛安娜.吉布森死在了摩西.阿狄森的手中，所以他很憤怒，開始主動想要殺死對方。”
    有關摩西.阿狄森會趁昨晚這麽做，其實並沒有出乎他的預料，畢竟這位先生從十幾年前決定將靈魂都奉獻給一位外神的時候，早已注定他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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