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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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長的曆史中,有人為了保守秘密,懲戒罪犯,會選擇將他們的身體製作成器物,器物的本身形態各異,可以是罐子,刀叉,又或者人偶,然後將靈體封入其中,接受永遠的囚禁。
最初時,這種方式流行於大海上某片群島,它們信仰著一位不知名的存在,經過的很多商船上的水手都被以這種方式殺死。
後來就被正神教會所清除,並將他們所信仰的未知存在定義為邪神,所以她從人偶中聽到的哭泣聲並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隻是她缺乏了某些看到,聽到的媒介。
想到這裏時,梅微絲突然抬起了左手,看向留有一道疤痕的食指,並迅速和口袋內的某樣事物關聯在一起,低聲喃喃道:
“這是那位女神引導,或者說故意的,但祂為什麽要這樣做,想要傳達給我什麽意思。”
安靜想了好一會,卻始終沒有得到答案的梅微絲搖了搖腦袋,準備回家後將問題丟給那個聰明的妹妹,最多拿出一點補償,嗯,就這麽辦。
同一時間,斯馬萊曼街,二樓的臥室內,擺放在最中央的大床上,一道將整個身體都包裹在被窩中的身影仿佛是睡著了,但隨即就抽動了兩下,隱約還能聽到裏麵傳來的稚嫩嗓音:
“嗚嗚嗚……,姐姐,太過粉了,哪個吱聲更過粉,喊疼…………。”
她像是在哭,也像是在埋怨什麽,最關鍵她的說話語調頗為怪異,有些口齒不清,就仿佛嘴裏被塞滿了食物。
“咕咕咕……。”
突然,厚厚的被子下響起一陣肚子叫聲,緊接著就見那張被子猛烈地翻滾起來,一張掛著淚痕,兩側臉頰高高鼓起的小臉伸了出來。
莉娜先是撇了撇嘴,可這個動作瞬間觸動了嘴巴裏的傷口,讓她表情一陣扭曲,兩隻粉嫩的小手在半空攥成了拳頭,顯得極為痛苦。
咕咕咕……,古怪的聲音再度響起,莉娜忍不住摸向自己的肚子,同時聳了聳鼻子,輕嗅起空氣中彌漫的淡淡香味,頓時感覺更餓了。
但她明知道有食物在等待自己,卻沒有選擇立刻屈服,而是雙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在跟某人賭氣的可愛模樣。
可僅僅幾分鍾後,二樓房間內的大床上就已經見不到莉娜的身影,原來是跑到了一樓的餐廳,一邊咀嚼食物,一邊流著眼淚,口中還時不時低語著什麽:
“姐姐,你變壞了,你變得不再疼愛你可愛的妹妹,我可沒有那麽容易就原諒你……。”
當馬車緩緩停穩,梅微絲和她的幾位助手相繼從馬車內走出,然後向喬休爾.汗薩禮貌寒暄。
這個過程中,梅微絲還見到了一位此前遭遇過的先生,也就是風評奇特的馬特·戈爾德爵士,今天的他依舊神情萎靡,就仿佛許久都沒有睡過覺,濃重的黑眼圈,以及瘦弱的身體給人一種病態感。
“這真是太棒了,喬休爾.汗薩先生,簡直一模一樣,不,或者說就是她。”
馬特·戈爾德爵士臉上充滿了激動的神色,索性也不避諱,直接就從口袋內掏出了厚厚一疊錢幣,麵值大多是十索契,二十索契。
喬休爾.汗薩忙笑著接過,還朝梅微絲露出了歉意的眼神,像是再說不要介意對方的做法,他隻是在單純的炫耀,沒有任何惡意。
隨後,兩名身材高大的傭人,抬著一個等人身長的精致木箱從最內側的房間走出,看樣子裏麵就是馬特·戈爾德爵士所定製的人偶。
抱著嚐試的念頭,梅微絲放在口袋內的手指微微用力,按在一個冰冷的物體之上,霎那間,痛意順著指尖傳遞到梅微絲的腦海,讓她眨了眨眼睛。
等到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那個巨大的木箱上時,梅微絲卻看到有一團虛幻的影子正在裏麵掙紮,嚐試逃脫,但那個人偶就像是一副枷鎖,將其束縛在裏麵。
那道虛幻的影子漸漸停下了動作,她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突然回頭看向人偶店內,看向那個正朝木箱,或者說自己投來詫異目光的年輕少女。
梅微絲迅速看清了那道人影的臉龐,一位容貌精致,留著黑色微卷長發的少女,年輕大約在十八九歲的樣子,那張臉使得梅微絲感覺極為熟悉又陌生,仿佛是在哪裏看到過。
突然,她微微側頭,看向已經邁步離開的馬特·戈爾德爵士,眼前恍惚閃過一副簡單的素描,而上麵所描繪的少女正是那道虛幻人影。
這個瞬間,梅微絲的第一反應是向開口叫住對方,好讓木箱內的少女虛影獲得解救,但很快,梅微絲就收住了這個念頭,並努力讓自己的視線移開,看向喬休爾.汗薩,淺笑出聲:
“大概一周後您就可以收到第一批成品,再次感謝您給出的機會,選擇相信我。”
“嗬嗬嗬。”
喬休爾.汗薩輕笑幾聲,目中閃過濃厚的興趣:
“梅微絲小姐,您不需要這麽客氣,我相信西裏斯.埃文斯伯爵的眼光,更相信未來我們還會有更多合作的機會。”
他稍微停頓,表情隨之變得誠懇:
“如果您不介意,等到工作結束,我想請您去拉卡澤加餐廳享受那裏的美食,聽說那裏的牛排味道非常不錯,尤其適合年輕美麗的小姐,而且我對你的設計案非常感興趣,可以趁此好好聊聊,相信梅微絲小姐不會拒絕我的邀請。”
“其實。”
梅微絲當即露出了為難的神色,話語有些欲言又止,她隨即歎息一聲道:
“唉,不好意思,喬休爾.汗薩先生,您的邀請真的讓人很難拒絕,但我的丈夫脾氣非常糟糕,他不喜歡讓我和別的男性接觸,更不要說單獨去餐廳,所以。”
幾乎不用梅微絲說完,喬休爾.汗薩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表情頓時有些遺憾,卻也不好在多說些什麽。
梅微絲看著喬休爾.汗薩離開的背影,心裏稍稍鬆了一口氣,相信克倫斯哪怕知道了也不會感到介意,上流社會中最有效的拒絕就是讓邀請者看到自己的困境,而不是隨意捏造一個理由。
在貝琳達·霍齊亞的引領下,梅微絲又一次走進了那個到處都是人偶的房間,因為有了之前的嚐試,梅微絲在看向這些栩栩如生的人偶時,心情沉重了不少。
“貝琳達·霍齊亞小姐,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剛拿出鋼筆的梅微絲突然側頭問道,被問及的那位少女先是愣了愣,似乎是在好奇差不多已經放棄和自己聊天的梅微絲,為什麽又突然說話了。
沉默了足足數秒後,貝琳達·霍齊亞終究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旋即就聽到梅微絲的提問:
“我可以知道你的信仰嗎。”
貝琳達·霍齊亞更加愣神了,好一會才搖頭說道:
“我沒有信仰,因為神靈們都太虛偽了。”
“嗯,我倒感覺每一位神靈都很不錯。”
梅微絲一邊用手中的鋼筆記錄著什麽,一邊說道:
“聖光與秩序之神讓這個世界不在混亂,擁有秩序和國度,知識和創造之神則很大程度上改變了我們的生活,例如蒸汽火車,印刷機,並教導了我們知識,而我所信仰的黑夜女神則是在引導信徒,讓他們變得更好,互相尊重,不再有歧視……。”
梅微絲自顧自的講了很多,每句話上都能聽出她的虔誠,而貝琳達·霍齊亞絲毫不為所動,既沒有表達抗拒,也沒有詢問的打算,宛若一位優秀的聽眾。
幾個小時後,梅微絲放下了手中的吸水鋼筆,神情稍顯疲憊,額頭前的發絲也被汗水打濕,她從位置上起身,轉頭笑道:
“貝琳達·霍齊亞小姐,我們可以離開了,很感謝你這段時間的陪伴,讓我不用自己和這些人偶待在一起,不然我一定會被它們嚇壞的。”
“好。”
安靜站立在房門邊的貝琳達·霍齊亞輕輕點頭,然後擰動把手,讓此刻正午的太陽光照射進來,照耀在人偶一張張的臉龐上,使它們像是多了一些生機。
“你叫什麽名字。”
剛轉身正打算邁步的貝琳達·霍齊亞,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道輕柔嗓音,她隨即轉身,就看到聲音的主人此刻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個巴掌大小的布娃娃,低頭朝它說著什麽。
貝琳達·霍齊亞臉上的疑惑一閃而逝,然後收回目光。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這個房間,梅微絲心裏鬆了一口氣,額頭的汗珠又一次打濕了發絲,這說明她真的很緊張,剛才的那個問題她並不是朝自己手中的布偶,而是在對貝琳達·霍齊亞身上的虛幻身影。
“黛布拉.伊麗莎白。”
梅微絲又得到了一個新的名字,並將它牢記在心底,至於為什麽說是又,因為剛才假裝和貝琳達·霍齊亞閑聊的過程中,她還在聆聽更多人偶內虛幻身影的對話,並記住了很多內容,包括名字。
這是個非常危險的嚐試,梅微絲不敢想一旦自己刻意表露出什麽,肯定會遇到極大的危險,但她相信口袋內紅月徽章的主人應該是想通過自己做些什麽,而她似乎沒有拒絕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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