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你就可以通過我的話語，進一步占據主動權了是嗎。”
    不等他說完，克倫斯就直接拆穿了對方語言中的陷阱。
    之前的那次對話結束後，他發現這脆弱的天平出現了傾斜，就仿佛有一隻手抓住天平的一端，將它使勁往下拖拽，一旦平衡徹底被打破，等待某一方的結果肯定是比死亡還要可怕。
    “哈哈哈……，那個膽小鬼雖然讓我們保持住了平衡，但在力量的掌控上你隻是個小孩子，脆弱，幼稚，無聊……。”
    布拉德萊克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那半邊臉孔，話語中滿滿的都是譏諷和不屑。
    克倫斯並沒有因此生氣，既然知道自己將要和對方共存不知道多少年的那一刻，他就不停告誡自己，幹萬不能和一個精神病人計較，要不然，自己會率先輸掉這場戰爭，從而失去一切。
    就在這時，克倫斯黑色風衣的某個口袋突然顫抖了幾下，這次連帶布拉德萊克的那半張臉孔同時皺起了眉頭，低頭看向風衣口袋，幾乎不用思考，克倫斯就知道裏麵是什麽東西，那是一本外表普通，褐色封皮的古老書籍，舊日之書。
    他隨即伸手探入口袋，將裏麵的古老書籍取出，就發現平日哪怕沒有翻開也會響起的詭異聲音不見了，除此之外，克倫斯還從它的顫抖中感受到了一種特殊情緒，那是興奮和恐懼交織的複雜。
    “它在高興什麽，又在恐懼什麽。”
    從未在舊日之書上看到這種情況的克倫斯，腦海當即浮現出兩個疑惑，然後就聽到來自布拉德萊克的戲謔嗓音:
    “嗬，那果然是我的某位老朋友，這個儀式真的越來越有趣了，我突然有些期待它完成的那一刻，將會帶來怎樣的變化。”
    克倫斯沒有理會來自一名精神病人的瘋言瘋語，轉而耐心感受起舊日之書突兀產生的變化，十幾秒後，他抬頭看向紅月籠罩下的遠處，像是確認了什麽般低喃道:
    “居然是在那裏。”
    說完，他抬手握拳，扭曲了自己和某棟建築之間的距離，就這樣連續嚐試了十幾次後，他逐漸遠離了拉克絲雷，眼前映出了一座漆黑城堡，紅色月光映照下，整個城堡充滿了詭異，那種感覺就像是某些恐怖電影中才會出現的場景。
    對於這裏，克倫斯並不算陌生，它可以說是一切災禍的開端，戰爭的起點，這裏的原主人因為心靈扭曲就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了一位外神，目的就是完成所謂複仇，報複一個無辜且真正被傷害的人。
    “摩西.阿狄森。”
    屬於克倫斯的那半張臉孔頓時變得嚴肅，他重新將口袋內屬於溫莎.巴塞洛繆的發絲拿出，這一次它終於出現了反應，扭動著身軀想要掙脫克倫斯的握持，回到主人身邊。
    “在地下酒窖中嗎。”
    低聲自語的同時，克倫斯再度抬起手掌握拳，扭曲自己和那棟城堡之間的距離，但這次他非但沒有出現在想要抵達的位置，反而和那座城堡的距離越來越遠。
    “哈哈哈……，克倫斯你果然是個小孩子，怎麽樣要不要求我，說不定我會考慮提供一些幫助。”
    屬於布拉德萊克的半張臉孔發出了一陣嘲笑，而對於一名幾乎瘋狂的精神病人，克倫斯隻能給與對方足夠的耐心和寬容，他不在嚐試利用扭曲，而是抓出一柄火焰長槍，直接用力丟向了那棟城堡。
    火焰長槍在夜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可當它即將對城堡造成破壞的時候卻直接穿了過去，這就仿佛是遭遇了某種海市蜃樓，真實存在，卻又無法觸碰。
    克倫斯眉頭緊皺，雙眼中的金色圓環加快了交錯旋轉的速度，讓未來的一幕幕場景呈現在他的腦海，下一秒，克倫斯像是從裏麵解讀出了什麽有趣的內容，抬手輕彈帽簷，低聲吐出了兩個複雜單詞:
    “幸運。”
    腥紅月光之下，克倫斯周圍的空氣出現了些許變化，一團團手掌大小，卻蘊含高溫的火球浮現在他身旁，然後朝著四麵八方散開。
    這讓人無法理解的攻擊中，克倫斯一直在認真觀察它們的變化，就在這時，他視線停留在了其中一團火球上，並使用能力和火球互換了位置，然後抬手打了一個響指。
    “啪。”
    這是厄運。
    接著，克倫斯抬手握拳使用了對未來的扭曲，他扭曲的不是距離，而是一定範圍內的空間，下一秒，這片區域中的空間出現了扭曲，扭曲到了極致，並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鏡子表麵出現了破碎。
    一道穿著黑色長袍，臉上覆蓋麵具的身影從裂開的縫隙中浮現，他眼中隨即映出了此刻半邊臉孔平靜，半邊臉孔瘋狂的克倫斯，聲音低沉，說出了一個稱呼:
    “褻瀆者。”
    “嗬。”
    話音未落，布拉德萊克的那半張臉孔就發出了一聲冷笑，金色圓環上的滑膩蠕蟲們似乎受到了某種驚嚇，加快了它們的爬行速度，也讓圓環中心映照出一幕詭異場景。
    無光的黑暗中，穿著黑色長袍，臉上覆蓋麵具的身影被釘在了一副遍布鐵鏽的十字架上，他的胸口位置是一個洞，裏麵的心髒不知去了什麽地方。
    唯一裸露在外的眼睛中插著兩根縮小般的十字架，天空飛著象征死亡的黑色烏鴉，它們時不時會用自己的喙啄食對方的血肉，這幅場景既驚悚，又帶著幾分異樣美感。
    這是布拉德萊克幫他書寫好的未來，注定會降臨的死亡方式，隨著那一條條蠕蟲爬動的速度加快，推動起時間的變化，很快未來降臨了。
    那道身影的背後出現了一副生鏽十字架，上麵躥升出一根根長滿荊棘的藤蔓，將他牢牢束縛在十字架上，隨著皮膚被荊棘劃破，鮮血迅速染紅了藤蔓，讓它盛開出了一朵朵鮮花。
    “我非常不喜歡這個稱呼，褻瀆者，嗬，你們的神隻是一堆沒有理智的爛肉罷了，等著吧，遲早有一天，我會好好玩弄祂，還有那些外神們，嗬嗬嗬……。”
    布拉德萊克的表情充滿了期待，接著在他憤怒的目光注視下抬起了手掌，仿佛是在宣判對方的死刑般伸向了他的胸口位置，準備讓未來進一步上演。
    就在這時，古典長袍下方突然伸出了一條條黑色手臂，上麵覆蓋有一層細密毛發，毛發則隱藏著無數眼球，它們就仿佛內心最恐懼的映射，隻要被它們看到就會拉入絕望深淵。
    布拉德萊克探出的手掌頓時僵在了半空，屬於克倫斯的那半張臉孔，眼睛突然失去了焦距，表情出現了些許掙紮，因為同在一個身體，又達成了某種平衡的情況下，克倫斯受到影響，自然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布拉德萊克的行動，他忍不住低聲罵道:
    “真是個沒用的廢物，居然會被恐懼影響到。”
    隻是這一刹那的失神，那道身影就直接擺脫了生鏽十字架，掙脫了布拉德萊克預設好的命運，那一條條長滿細密絨毛的手臂突然將古典長袍撕碎，露出了下麵隱藏著的扭曲身體。
    “褻瀆者，你的命運應該是死亡。”
    這道看似沒有問題的咆哮，突然如海嘯般朝還未反應過來的克倫斯席卷而去，無聲無息中，布拉德萊克的那半邊臉孔出現了痛苦和猙獰，這讓他對克倫斯的不滿更加嚴重，甚至因為這聲咆哮，他竟然產生了自殺的念頭，想要借此打破平衡。
    這對於一個精神本就有問題的瘋子可以說是致命毒藥，自殺的念頭在布拉德萊克心裏變得愈發強烈，幾乎無法用任何能力去遏製。
    他抬起了手掌，然後反過來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這個過程中，布拉德萊克一直在竭力抑製這個念頭蔓延，但他的瘋狂實在太嚴重了，嚴重到任何心理醫生，任何藥劑都無法治療的程度。
    那一條條黑色手臂上的眼球們則是靜靜注視尋求自殺的布拉德萊克，無數飽含期待的眼神仿佛都再說，快一點，隻要稍微用力，你就可以獲得自由。
    “啪。”
    布拉德萊克的手掌猛然收緊，脖領位置傳來一道清脆的骨骼斷裂聲，然後腦袋低垂，似乎正如期待那樣自己殺了自己，但不知為何，已經失去生命的布拉德萊克並沒有從高空跌落，依舊因為扭曲懸浮在夜空。
    出於謹慎原因，他通過自身權柄製造出了一個分身，然後由分身閃現到布拉德萊克側旁，然後伸手抓向風衣口袋，準備從裏麵掏出一本古樸書籍時，一隻手掌忽然抬了起來，利用扭曲的空間，直接將那個分身擠壓成了一堆血肉。
    原本已經自殺成功的布拉德萊克，或者說克倫斯緩慢抬起了腦袋，他臉上不再有割裂的表情，隻剩下最純粹的平靜，被扭斷的脖子竄出了一縷縷火苗，眨眼間便恢複如初。
    “感謝你的幫助，k先生，我想你應該可以理解和一位精神患者溝通的困難。”
    說話間，克倫斯以手按胸簡單行了一禮，像是在感謝對方讓布拉德萊克徹底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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