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倫斯頓時沉默了下來，表情一片平靜，十幾秒後才無奈回應:
    “你應該早就看到了即將發生的事情，我突然在想，你的話到底有多少謊言，又有多少真實。”
    “嗬嗬……，你可以猜猜看啊。”
    在克倫斯和布拉德萊克陷入語言交鋒時，另一邊的k先生並沒有對永生感知會的死神提供幫助，眼前的狀況已經完全超乎了祂的預計，尤其是那隻黑色手套的出現，更是祂從來都沒想過的，這意味著事情正在朝無法預料的局麵傾斜。
    此刻的k先生不僅要提防克倫斯.布拉德萊克，還要關注下方出現的兩位半神，祂唯一期望的就是儀式更夠盡快完成，但很顯然事情的發展往往沒有預想中那麽順利。
    紅月之下，由永生感知會死神和許多靈體組成的圍獵很快就達到了效果，一扇通向亡者國度的大門內伸出了一條條白骨手掌，在無數虛幻靈體的配合下將那隻皮質手套死死抓住，並把它往門後的國度拖拽。
    這個過程中，皮質手套利用了所有方式掙紮，卻始終沒能擺脫那些白骨手掌組成的囚籠，眼見它就要被拖進門後世界的刹那間，皮質手套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它同樣打開了一扇門，不過並非通向虛空，而是另外一個隻有亡者的國度，死神的國度。
    要換做平時它絕對不敢去做，畢竟這幾乎意味著將自己打包，送貨上門了，但此刻它隻能寄希望於能不能在兩位死神的爭鬥中僥幸逃離了。
    看到那扇被突如其來打開的黑色大門，永生感知會的死神明顯有些慌了，祂使出全力也要盡快抓住黑色手套，就是擔心它會引來另一位死神，卻沒想到黑色手套居然會主動打開通向亡者的國度。
    永生感知會的死神當即放鬆了對黑色手套的關注，轉而將目光放在這篇被打開的大門上，值得興慶的是，另一位死神的狀態比祂要糟糕的多，似乎是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皮質手套的吸引力，仍舊處於沉睡狀態。
    就這樣，黑色大門在兩隻虛幻手臂的推動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閉合，很快就隻剩下了一條狹窄的縫隙，整個過程祂都沒有受到任何打擾，仿佛是被幸運眷顧著。
    “啪。”
    就在這時，祂聽到耳畔傳來了一道清晰的響指聲，作為掌控靈體和死亡的神靈，祂第一時間就發現自身靈體產生了一些微妙改變，這就仿佛是預設的命運遭到的改變，走向最糟糕的場景。
    “厄運。”
    永生感知會的死神腦海中浮現出兩個單詞，下一秒，那扇僅剩下一道縫隙的黑色大門後，忽然響起了一聲蒼老的歎息，這聲音好似能在一瞬間跨越生與死的界限，帶給人極為真實的滄桑感。
    “哈哈哈哈……。”
    聽到那聲歎息後，布拉德萊克笑了，笑的就仿佛得到心儀禮物的小孩子，笑的捂住了肚子，笑的差點直不起腰背，這笑聲借由放大後，回蕩於整片夜空，讓許許多多人都可以聽到。
    相較於布拉德萊克因為惡作劇的成功而開心，永生感知會的死神，則因為門後傳來的歎息聲不得不進一步放鬆對皮質手套的控製，如果說這個世界上誰最了解門後那位神靈的強大，恐怕就是祂自己了，所以祂不得不專心應對門後的那位。
    下一瞬，永生感知會的死神身體陡然膨脹，達到了近十米的高度，外表也不在保持人類形象，而是蛻變成了一隻全身長滿詭異羽毛，頭上帶著黃金冠冕的巨大烏鴉。
    在漫長曆史中，烏鴉的出現往往等同於死亡和腐朽的本質，是死神的左右手，替代祂看顧神國，收割亡靈的侍者，但可笑的是，深受死神信賴的侍者，卻在某一天打算取代祂的主人，成為新的死神。
    烏鴉發出了一陣鳴叫，這聲音就仿佛死亡的召喚，讓周圍的黑暗變得更加漆黑，渾濁，隨著它的擴散，眨眼間就覆蓋了小半座城市，讓聽到這聲音的人頓時呆愣在原地，仿佛是忘記了思考，等待死亡的降臨，而他們體內則有一道虛幻影子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宛如玻璃正在破碎。
    “啪，啪，啪……。”
    突然，虛幻影子發出了一聲聲若有似無的破碎聲，可那些普通人非但沒有獲得拯救，反倒是瞬間停止了心跳，雙目瞪圓，表情痛苦的躺在了地上。
    “祂這麽做絕對會殺死許多來不及撤離的普通人，不行，必須加以限製。”
    就算不是被直接的攻擊目標，克倫斯也能感受到自己的靈體傳來一陣幾乎被撕裂的痛苦，以至於表情扭曲，額頭見汗。
    要知道他現在的靈體強度是依附於布拉德萊克的靈體上，而後者哪怕隻是那位神靈的三分一，或更少，此刻也絕對幾乎是一位從神，就連這種強度的靈體都無法正麵承受，更何況是普通人了。
    “嗬嗬，不用著急，已經被吵醒的人，又怎麽會因為一首哄騙嬰兒的搖籃曲重新陷入永眠呢。”
    正當克倫斯準備做些什麽的時候，屬於布拉德萊克的那半張臉孔阻止了他的舉動。
    幾乎是同時，烏鴉鳴叫聲剛剛平息，那扇通往亡靈國度的大門眼見就要徹底合攏時，一隻蒼老，幹癟，沒有半點水分的手掌從門縫中伸了出來，它撐住了漆黑大門，並嚐試從裏麵推開，讓死亡的國度和現實交織在一起。
    這一幕頓時讓永生感知會死神化成的烏鴉張開嘴巴，準備再次發出鳴叫，另一邊的k先生也不在猶豫，準備配合對方的催眠，為門後的存在描繪出一個夢境。
    也就在這時，布拉德萊克暗金色眼眸中閃過一抹玩味，他抬手對準了k先生，然後用力握緊，直接扭曲了自己和對方的距離，接著揮拳，抬腳，就仿佛街頭鬥毆般朝k先生發出了一連串看似毫無意義，卻讓祂無法脫身的攻擊。
    “我看到了接下來的變化，那會很有意思，所以希望你能安靜待在這裏。”
    說話間，布拉德萊克不知何時戴上了一副金邊眼睛，明晃晃的鏡麵上有兩道虛幻電光閃過，瞬間抽打在k先生的靈體上，使得祂麵具後的臉龐一陣扭曲。
    “精神鞭撻。”
    本來以妒恨眼睛這種最多對應階段三能力的神奇物品，不要說麵對k先生，就算是一位普通半神的效果都可以忽略不計，可誰讓布拉德萊克放大了它的效果呢。
    未了時，布拉德萊克突然低頭看向某棟建築，嘴角上揚道:
    “包括你們。”
    被布拉德萊克刻意關注的建築內，亞希伯恩.豪曼斯和亞岱爾.尤利塞斯這兩位大主教，都因為克倫斯的突然轉變而微微皺眉。
    作為距離神靈最近的高級神職人員，兩人從一開始就知道有關克倫斯的情報，以及和他有關聯的那位神靈，等到親眼目睹過後，兩人才終於理解女神為什麽會對一位已經隕落的神靈這麽重視，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的強大，更多的是祂可以預見命運，從而引導它。
    “我們真的要像他說的一樣待在這裏嗎。”
    全身長滿惡心肉瘤的亞岱爾.尤利塞斯目光看向遠處的那棟城堡，表情透著沉重。
    相比較嚴肅內斂的亞岱爾.尤利塞斯，亞希伯恩.豪曼斯就隨意的多，他抬手朝空氣中抓了兩下，建築內頓時多了兩把做工的高背椅，然後坐了上去，用一種台下觀眾的口吻說道:
    “這樣有什麽不好，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到聖約翰帝國了，雖然斯利南大陸不會這麽寒冷，但我還是更喜歡這裏。”
    嘴角含笑的亞希伯恩.豪曼斯沒有在意亞岱爾.尤利塞斯朝自己投來的古怪目光，他抬手示意對方也可以坐下，並從腰間拿出了一柄造型簡單，卻極為鋒利的匕首，放在手中仔細把玩。
    但亞岱爾.尤利塞斯絲毫沒有坐下的想法，他輕呼出一口氣，又補充道:
    “亞岱爾，不要忘記，此刻有兩位正神正在注視這裏，就算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祂們也絕對可以阻止，而且。”
    說到這裏，亞希伯恩.豪曼斯突然賣起了關子，迎著亞岱爾.尤利塞斯那雙不含任何感情的漆黑眼眸，他指了指側旁的高背椅示意對方坐下，亞岱爾.尤利塞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受了對方的提議。
    在他的印象中，這位負責傳教士的三位大主教之一，是最特殊的那個，他的能力不在女神權柄之中，擁有很高的自由度，而且在教會中他不但不需要負責教會事物，還能享受到極高權限和女神的信任，這要是放在其他教會簡直是不敢想象的。
    “難道你沒有發現，已經有一位女士悄悄靠近了城堡嗎。”
    亞希伯恩.豪曼斯說完了剛才的後半段內容，他旁邊的亞岱爾.尤利塞斯突然坐不住了，起身離開了還沒捂熱的高背椅，快步走向窗台，借助黑夜中的強大視覺，在城堡某個位置發現了一道曼妙身影，他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厄拉休.惠蒂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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