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Moy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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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江檀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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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鹿司的狀況看起來不比梵音剛進入分化期的時候好多少,本來冷若冰霜的一張臉燒得通紅,汗如雨下,還不停地說胡話,嘟嘟囔囔的,梵音也聽不清他說的什麽,單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在噩夢裏掙紮。
    等打了針輸上液,白鹿司才漸漸平靜下來,安然入睡了。
    白錦城守在病床邊,一如之前守著梵音,臉上寫滿擔憂。
    梵音坐在另一邊,抽了張濕巾,替白鹿司擦了擦臉,輕聲安慰“白爸爸,你別太擔心了,鹿司弟弟肯定會沒事的。”
    “我最近對他關心太少了,我根本不知道他進入了分化期。”白錦城自責地說,“如果不是我回家拿換洗衣服,他可能還要獨自煎熬好幾天……”
    “你要怪就怪我吧,”梵音說,“是我占用了你的時間和精力。”
    白錦城搖了搖頭“跟你沒關係,是我這個做爸爸的不稱職。他的分化期撞上高考也是我的錯,怪我當初沒有及時辦好入學手續,讓他白白耽誤了一年。一步錯,步步錯。”
    梵音說“你獨自把鹿司弟弟撫養長大已經非常厲害了,在我看來,你超越了這個世界上的爸爸,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超級好爸爸。”
    白錦城終於露出一點笑容“我哪有你說得那麽好。”
    “當然有。”梵音認真地說,“就拿我來說,我們家就是網上常說的那種‘喪偶式育兒’。我爸爸是受人尊敬的大學教授,是小有成就的生物學家,但他並不是一個稱職的爸爸。小時候,他在我眼裏隻是一個代表‘爸爸’的符號,因為他一直處於缺席狀態,我和他一起度過的時間少得可憐,我的生活和學習都是媽媽在精心照料,那些對我來說重要的時刻都是媽媽陪伴著我。”
    “可是等我進入青春期,卻犯了‘遠香近臭’的毛病,覺得嘮嘮叨叨管東管西的媽媽很煩,覺得從來不約束我、我想要什麽就給我買什麽的爸爸很好,我總是試圖逃離讓我喘不過氣的母愛,渴望得到爸爸在忙碌之餘給我的一點父愛。現在想想,當時的媽媽一定很失落、很難過吧。”
    梵音是笑著的,眼裏卻泛起淺淺淚光“等青春期過去,我最愛的人依舊是媽媽,也理解了爸爸,並且發自真心地以為我有一個和睦幸福的家,雖然後來發現這隻是爸爸媽媽為我營造的假象。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想擁有一個像你這樣的爸爸。會給我做好吃的飯菜,會幫我吹頭發,在我生病的時候會在醫院照顧我,想想都覺得幸福。”
    白錦城被她這番肺腑之言弄紅了眼眶,他朝她伸出手,梵音把手遞到他手裏,隨即被緊緊地握住“你現在有一個這樣的爸爸了。”
    梵音笑著點頭“嗯!”
    得到安慰的白錦城打起精神,稍微整理一下情緒,他站起來“皚皚,你先陪鹿鹿待會兒,我去見見李醫生。”
    “好,”梵音說,“你放心去吧。”
    白錦城剛走,病床上的人就睜開了眼睛。
    梵音驚喜“你醒啦。”
    白鹿司無波無瀾地瞥她一眼“吵死了。”
    梵音“……”
    她剛才說的那番話不會都被他聽到了吧?
    聽到就聽到,她又沒說他壞話。
    “你要喝水嗎?”梵音問。
    白鹿司掙紮著要坐起來,梵音急忙伸手去扶他“你別亂動……”
    白鹿司擋開她的手,不耐煩地說“別碰我。”
    對待這種不聽話的小朋友,好言好語是不管用的。
    梵音直接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到病床上,白鹿司瞪視著她,一副難以置信的可愛模樣,不知道是驚訝於她竟敢這樣對他,還是驚訝於自己竟然被她如此輕易地鎮壓了。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梵音笑著說,“我已經不是那個連五樓都爬不上去的我了。”
    白鹿司迅速恢複了淡漠的表情“你的分化結果出來了?”
    “還沒有。”梵音頓了頓,“你希望我分化成什麽?”
    白鹿司語帶不屑“跟我無關。”
    梵音托腮看著他“我猜你肯定希望我分化成beta或者oga,而你自己能分化成alpha,這樣你就可以高我一等了,對嗎?”
    白鹿司勾起一抹冷笑,用嘲弄的口吻說“你也太自以為是了,我再說一遍,不管你分化成什麽都與我無關,因為我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裏。”
    梵音笑著說“你越這樣說,就表明你越在乎。”
    她驀地靠近白鹿司的耳朵,故意壓低聲音“你不僅討厭我,你還害怕我,你怕我搶走屬於你的東西,對不對?”
    白鹿司把臉偏向另一邊,胸膛微微起伏著,閉口不言。
    梵音自顧自往下說“你不用對我這麽戒備森嚴,我不是來破壞這個家,而是來加入這個家的。我們可以和平共處、互通有無,針鋒相對很可能會兩敗俱傷。”
    白鹿司毫無預兆地把臉轉向她,距離瞬間拉近,梵音的嘴唇差一點擦到他的臉。
    她絲毫沒有後退的意思,就這麽近在咫尺地看著他,白鹿司甚至可以看清楚她臉上細微的絨毛。
    一股從來沒有聞到過的香氣突然侵襲他的鼻腔,白鹿司頓了頓,盛氣淩人的氣勢不由便弱了三分“你一個無父無母、無依無靠、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的孤兒,有什麽資格跟我談‘互通有無’?”
    梵音笑著說“我擁有的最寶貴的東西,就是我自己。”
    白鹿司神色一凜,被這句話的言外之意驚到了。
    不等他再說什麽,梵音忽然坐直身體,笑著說“白爸爸,鹿司弟弟醒了。”
    白鹿司轉頭看向另一邊,果然看到白錦城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
    梵音站起來打招呼“柳醫生。”
    柳憲訾用目光打量她“看起來恢複得不錯。”
    梵音說“我覺得我可以出院了。”
    “那你得問李醫生,”柳憲訾笑著說,“你現在不歸我管。”
    看到白錦城把白鹿司扶了起來,梵音立刻走去床尾,旋轉搖杆,把床頭升到合適的高度,讓白鹿司靠得更舒服。
    白錦城介紹白鹿司和柳憲訾認識。
    當著白錦城的麵,白鹿司又變成了懂事的好兒子,雖然神情還是冷淡,但至少表現出了應有的禮貌。
    隻有單獨麵對梵音的時候,白鹿司才會變成一隻渾身豎起尖刺的刺蝟,展現出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柳憲訾說“你們三個人,隻有兩張床,這間病房裏又沒有沙發,今晚怎麽睡呀?”
    白錦城說“我和鹿鹿擠一擠就行了。”
    “別開玩笑了,病床這麽窄,根本擠不下你們倆。”柳憲訾頓了頓,“要不這樣吧,我今晚值夜班,你去我的值班室睡,這樣鹿司也不用跟你擠,大家都能睡好。”
    白錦城猶豫幾秒,同意了“那就麻煩你了。”
    “那我先走了,”柳憲訾笑著說,“你要休息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幫你開門。”
    等白錦城喂白鹿司喝完水,梵音說“白爸爸,我打算明天出院了。”
    白錦城不同意“你的分化期延遲了一年半,不可預知的變數太多,還是再多住幾天看看吧,別逞強。”
    梵音說“明天上午我們問問李醫生,如果他不同意我就再住兩天,如果他同意我就出院,好嗎?”
    白錦城隻好點頭“好吧。”
    雖然肉躰分化短則兩三個月長則一年半載,但隻有最開始的一到兩周是伴隨著劇烈痛苦的,劇痛期過去之後,還是會持續地感到疼痛,但是疼痛的程度會降低到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直到分化結束疼痛才會徹底消失。
    盡管如此,這種溫水煮青蛙式的漫長折磨還是會嚴重影響分化期青少年的精神狀態,他們會變得暴躁、敏感、易怒,為了發泄這些負麵情緒,有些人就會做一些“媽見打”的壞事,比如抽煙、酗酒、打架鬥毆,嚴重的還會濫交、自殘、吸-毒。
    因此分化期成了比青春期更難邁過去的一道坎。
    邁不過去,大概率淪為社會底層,蠅營狗苟,辛苦謀生。
    邁過去了,也隻是獲取了成為一個正常人的資格,也還是要一步一步努力往上爬,才有可能成為人上人。
    當然,如果投胎技術好,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白錦城待到白鹿司輸完液,又一起吃了宵夜,才準備去柳憲訾的值班室休息。
    他叮囑梵音“你們兩個互相照應,有事立刻給我打電話。”
    “你放心吧白爸爸,”梵音信誓旦旦,“我已經沒事了,我會照顧好鹿司弟弟的。”
    離開兩分鍾後白錦城又折返回來“別忘了把門反鎖。”
    梵音無奈一笑“知道啦。”
    藥物有效地消除了痛苦,白鹿司暫時恢複了正常。
    他去衛生間衝了個澡,出來的時候,梵音已經睡下了。
    白鹿司拉上中間的布簾,把兩張病床隔開。
    他躺在病床上,鼻端縈繞著那種特別的香氣,他知道,這是池含白釋放出的信息素的味道。
    既然她可以釋放信息素,那麽就排除了她分化成beta的可能。
    仔細分辨了片刻,白鹿司幾乎可以肯定,池含白的第二性別是oga。
    alpha信息素的味道一般是強烈的、帶有侵略性的,比如麝香、烈酒、煙草,而oga信息素的味道則是柔和的、甜美的,比如花香、果香、奶香。
    池含白的信息素明顯屬於第二種,但具體是什麽味道他無法形容。
    沒來由地回想起池含白說的那句話——“我擁有的最寶貴的東西,就是我自己”,白鹿司唇邊浮起一抹嗤笑。
    oga的名聲,就是被她這種隻會出賣色相的下等人敗壞的。
    “你在想什麽?”
    驀然響起的說話聲打斷了白鹿司的思緒。
    他不想跟她說話,裝作沒聽到。
    梵音說“我在想我前幾天遇見的一隻流浪狗。”
    她的聲音柔柔的,軟軟的,宛如囈語。
    “我隻是喂了它幾口吃的,它就跟著我走了好長一段路。它期盼著我會帶它回家,成為它的主人。可是,我也隻是一個無父無母、無依無靠、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的孤兒,我有什麽資格收養它呢。”
    白鹿司“……”
    她在幹什麽?
    色誘不成,改成搖尾乞憐了嗎?
    梵音輕輕歎了口氣“但是我真的好想養一隻乖巧聽話的小狗啊,白鹿司,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專屬小狗?”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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