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海妖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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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妖
    晉江檀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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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顛鸞倒鳳,&bsp&bsp浪翻紅縐。
    溺愛貪歡,一夜情濃。
    梵音著實是累壞了,&bsp&bsp昏睡到臨近午時才起,&bsp&bsp灌了兩杯溫茶,而後被晚柔攙扶著,搦腰擢步去了浴殿。
    進入溫泉池,變身鮫人,&bsp&bsp她也沒力氣遊來遊去,&bsp&bsp就隻是靜靜地躺在水麵上,&bsp&bsp任由水中“靈氣”滋養身體。
    晚柔站在池邊,輕聲細語地稟告今日事宜“薛太醫辰時便來了,&bsp&bsp可娘娘一直未醒,&bsp&bsp薛太醫等了半個時辰才走。奴婢自作主張,&bsp&bsp代娘娘詢問了阿芙蓉之事,薛太醫說,&bsp&bsp他在城郊的莊園裏開辟了一片藥圃,藥圃中培植了多種珍稀藥材,其中便有阿芙蓉。他說阿芙蓉的花期在四到六月,&bsp&bsp果期在六到八月,&bsp&bsp現在並非阿芙蓉生長的時節。薛太醫還說,他會在申時左右再來泠泉宮一趟。”
    梵音默默聽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擺魚尾,&bsp&bsp維持著漂浮的狀態。
    稠密的青絲在水中蕩漾,&bsp&bsp猶如一叢茂盛的水草。
    晚柔繼續道“盧貫耿已經找好做法事的高僧,&bsp&bsp今日做足準備,明日便可入宮。盧貫耿說,這位高僧法號鬆崖,&bsp&bsp俗名陸胥,出家前曾是一名武將,因殺戮太重,不堪承受,於是在開陽寺剃度出家。陸胥年少時,曾有個青梅竹馬的意中人,姓茹名宓(i),因受家族牽累,被收入教坊,成了一名舞妓。陸胥所求,便是讓茹宓姑娘脫離教坊,恢複良籍。盧貫耿已經應承他。”
    梵音莞爾一笑。
    這可真是瞌睡遇到枕頭——想什麽來什麽。
    昨晚,她先用五指姑娘讓蘇煥欽赴了一回極樂,這便使得第二回合異常漫長,她以他為馬,肆意馳騁,累得快支撐不住了,他才再次噴薄而出,而她直接癱軟在他懷裏。
    休息了一夜,她不僅沒有好轉,反而腰酸蹆軟得愈發厲害,路都走不穩,這絕對是疏於運動的表現。
    她立誌要做紅顏禍水,要讓蘇煥欽沉湎女色、縱慾成癮、傷身折壽,但以她現在這般孱弱不堪的身體素質,無異於蚍蜉撼樹,癡人說夢——她必須鍛煉起來,強身健體。
    遊泳於她而言根本起不到鍛煉的作用,所以她想到了跳舞。
    在她還是千金小姐祝梵音時,也不可避免地被“雞娃”過。她彈過鋼琴,跳過芭蕾,還練過擊劍,雖然都半途而廢了,也勉強算得上多才多藝。還有,在和係統綁定後進入的第一個世界裏,她還學過綜合格鬥,並且超級能打。
    因此,即使雙目失明,學舞對她來說也不算什麽難事,既可以鍛煉身體,又可以多一項勾引蘇煥欽的才藝,一箭雙雕。
    沒成想,不等她開口讓晚柔物色一位舞蹈老師,便有合適的人選主動送上門來,得來全不費工夫,真教人開心。
    梵音道“你讓盧貫耿轉告鬆崖,隻要他做好我交代的事,我必不會讓他失望。”
    晚柔應了聲“是”,心想,主子寵冠後宮,鬆崖所求之事,對主子來說不過是三言兩語的事——尊貴之人的幾句話,便可使得一個普通人的命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世道從來如此。
    她又想起一事,道“主子,薛太醫走後不久,司總管親自登門,送來了許多賞賜,奴婢都收進庫房裏了。”
    司竹齋是太監總管,是地位最高的內侍,妃嬪們見了他都得禮遇三分,等閑小事根本無需勞動他,自有一幹人等供他差遣。他親自過來,定是得了蘇煥欽的授意,前來察問她的狀況。
    梵音不甚在意地問“都賞了些什麽?”
    晚柔道“綾羅綢緞,翠羽明珠,以及人參鹿茸之類的補品。”
    梵音無聲地笑了笑。
    顯而易見,蘇煥欽對她昨晚的賣力表現非常滿意。縱使蘇煥欽閱女無數,恐怕也從未有過昨夜那般銷魂蝕骨的絕妙體驗。但她可不會止步於此,她還有許多融貫古今的招數,定要讓蘇煥欽對她欲罷不能,盛寵不衰。
    在溫泉裏泡了大半個時辰,梵音才覺得恢複了些力氣,若繼續泡下去,她難以承受寒氣侵襲,於是上了岸,裹著浴袍回到正殿,穿好衣服,烘幹頭發,然後用膳。
    及至申時,薛庭餘準時來到泠泉宮。
    行禮,落座,他不動聲色地窺視。
    多日不見,她的臉頰似乎豐盈了些,麵如春桃凝露,愈發顯得含嬌流媚,仙姝麗絕,一眼勾魂。
    薛庭餘不敢多看,垂眸默念清心咒,同時打開紫檀藥箱,取出他慣用的那隻綠釉絞胎瓷脈枕,放到桌麵上,這才溫聲開口“上午來時,聽晚柔姑娘說,娘娘近來偶感頭疼,敢問是如何疼法?”
    梵音道“我也不知該如何形容,就是隱隱約約的疼,時斷時續,雖然可以忍受,卻攪得我心神不寧。我曾從高處墜落,是以我猜測,這是頭部摔傷導致的後遺症。”
    薛庭餘沒有妄下論斷,先為她診脈,然脈象並無異常。
    他沉思片刻,道“臣先為娘娘開一副養心安神的方子,服用七日後若不見效,臣再為娘娘行針灸之法。”
    梵音道“好,勞煩薛太醫了。”
    薛庭餘說了兩句謙辭,稍作停頓,轉而道“臣還聽晚柔姑娘說,娘娘尋找阿芙蓉,是為鎮痛催眠之用。阿芙蓉是一種不見經傳的稀有藥材,很多大夫都不知曉,請問娘娘是從何處得知的?”
    梵音早編好了說辭,不疾不徐道“我是從一本名叫《佰草集》的醫書上看到的,覺得此花名甚美,便記住了。”
    薛庭餘陡然煥發出一種求知若渴的神情,忘了禮數周全,直視著那雙雖不能視物卻秋波瀲灩的眼眸,略顯急切道“這本醫書現在何處?臣可否借來一觀?”
    梵音遺憾道“恐怕要讓薛太醫失望了,這本醫書是我兩年前讀的,當時我還是雕題國的二公主,如今故國淪陷,王宮被毀,那本書大概與我一樣,流落天涯了。”
    薛庭餘眼裏的光黯淡下去,他垂下眼簾,神色恢複如常,道“是臣唐突了,娘娘勿怪。”
    梵音溫和道“無妨。”
    “臣還有一事不明。”薛庭餘道,“據臣所知,阿芙蓉有清咽利喉、調肺養胃之效,可治久咳、久瀉、久痢,卻從未聽聞有鎮痛催眠的功用,是那本醫書上這樣寫的嗎?”
    “是。”梵音道,“時日太久,我記得不甚清楚了,那本醫書上似乎是這樣寫的——阿芙蓉花結青苞時,用針在其外皮上刺幾個小洞,等待一天半日,有白色津液凝結,用刀刮下來,即可收用。”
    這是薛庭餘聞所未聞的做法,他對那本醫書愈發好奇。
    雖不能親眼觀閱,但耳聞這幾句已是受益匪淺。
    為了讓薛庭餘相信那本醫書的存在,梵音補充道“那本醫書上還記載了一種奇花,名叫情花,情花有刺,刺上有毒,中毒者不能動情,否則就會毒發,活不過兩個月,隻有一種名叫斷腸草的毒草可解情花毒,書上說這叫‘以毒攻毒’。”
    情花、斷腸草、以毒攻毒,薛庭餘皆是第一次聽說。
    他自幼隨父學醫,天資卓越,穎悟絕倫,年方弱冠便得“神醫”稱號,難免有些恃才傲物,自命不凡。
    但此時此刻,經年累積的驕傲出現了裂隙,他意識到自己並沒有自以為的那般博學多聞,甚至還不如一本冷僻醫書的作者見識廣博。
    他驟然生出一股效仿已故雍王蘇洛庚的衝動,踏遍神州,遠渡重洋,見天地,見萬物,方能成就新境界——但也隻是想想而已,他身上背負著太多東西,根本沒有任性妄為的資格。若無意外,他此生大抵就囿於列陽城這座繁華的“牢籠”裏了。
    薛庭餘不聲不響,梵音陪著安靜了一會兒,才輕聲道“我聽晚柔說,薛太醫的藥圃裏種過阿芙蓉。我想勞煩薛太醫明年多種些,待到開花結果時,為我收集阿芙蓉的津液——我莫名地有種不詳的預感,這頭痛之症,恐怕要成為無法根治的頑疾,跟隨我一輩子了。所以我需要阿芙蓉,為我鎮痛解憂。”
    薛庭餘道“其實列陽城的氣候並不適合阿芙蓉生長,成活率不到三成,但臣定會盡力而為。”
    梵音含笑道“有薛太醫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往後無論薛太醫需要什麽,都隻管開口,我定會盡力滿足。”
    薛庭餘抬眸,匆匆睨她一眼,複又垂眸,壓住翻湧的心緒與雜念,恭謹道“謝娘娘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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