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寄生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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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生
    晉江虛度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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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時年和那個陌生男人把裴予奪抬上了二樓,宋竹和梅琳也跟著上去了。
    梵音回到房間,走到寫字台前,隻見素描本攤開著,白色紙頁上有一副未完成的肖像畫。
    林陳煦從小就展露出美術天賦,母親陳婉君期望他長大後能成為一個優秀的畫家,從他七八歲起就送他去美術班接受熏陶。
    在梵音來別墅之前,林陳煦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畫庭院裏的花草樹木。梵音來之後,林陳煦大部分時間都和她黏在一起,於是便畫起肖像。梵音坐在落地窗邊看書,林陳煦就靜靜地觀察她,再一筆一筆將她描畫在紙上。
    梵音坐下來,拿起一支鉛筆,插進轉筆刀的孔洞裏,而後搖動手柄,把筆尖削得更鋒利些。
    林陳煦在這時推門進來,走到梵音身邊,氣息有些不穩:“姐,宋時年來了。”
    梵音平靜地說:“我看到了。”
    林陳煦頓了頓:“……那個叫裴予奪的男人好像受了很重的傷,我剛才聽見宋時年說,他可能會死。”
    梵音把鉛筆抽出來,淡淡地“嗯”了一聲,抬頭看著林陳煦:“你先出去一下,我要換衣服。”
    林陳煦聽話地出去了。
    梵音把削好的鉛筆隱藏在手中,去衣櫃挑了兩件衣服,拿著去了衛生間。
    幾分鍾後,梵音從衛生間出來,上身是件白色印花長袖t恤,下身是及膝短褲,很居家的打扮。
    走出房間,恰好看到宋竹和宋時年正從旋轉樓梯走下來,梵音徑直走到樓梯口,明知故問:“裴予奪怎麽樣沒有生命危險吧”
    宋竹回答她:“暫時沒有。”
    等他們一前一後走下樓梯,梵音看著宋時年,彬彬有禮地問:“s教授,我可以和你單獨說幾句話嗎”
    宋時年先看看宋竹,然後才對梵音說:“好。”
    梵音說:“我們去後院說吧。”
    林陳煦快步過來,拉住梵音的手:“我和你一起。”
    “不用了,”梵音衝他微微一笑,“我不會有事的,你還是陪著宋竹姐吧。”
    林陳煦很聽她的話,她說什麽他就做什麽,於是不情不願地鬆開她的手,站在原地目送她向後門走去。
    梵音和林陳煦說話的時候,宋時年已經先走一步。
    梵音隔著一臂的距離跟在他後麵,邊走邊在腦海中不斷重複著自己即將采取的行動,就如同楊淮安因為敗血症生死攸關那個夜晚,她利用思維慣性,成功地讓被操控狀態下的自己完成了她想做的事。
    即將通過後門的時候,梵音猛地抬起左手,狠狠地咬在手腕上,隨即在嚐到血腥味的瞬間鬆開牙關——她必須這麽做,因為被操控狀態下的她有著超乎想象的攻擊力。
    手垂下來,衣袖自然而然地遮住咬痕。
    “梵音”追隨著前方的身影,以正常的步伐走出後門,與此同時,右手探進衣擺,抽出別在褲腰上那根鉛筆,緊握在手中。
    宋時年停在門廊下的陰影裏,側身回頭——
    猶如電影中的慢鏡頭,時間的流速在此刻遽然放慢,一秒鍾被延展成更微小的許多個瞬間,“梵音”用目光精準衡量,當宋時年的脖頸扭轉到某個角度時,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中的鉛筆捅進了宋時年的耳道裏,整根鉛筆幾乎完全沒入。
    宋時年登時目眥欲裂,嘴巴大張,卻沒能發出一點聲音,他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劇烈地抽搐了幾下,便紋絲不動了。
    他死了。
    殺死一個人就是這樣輕易。
    像踩死一隻螞蟻。
    鮮血從宋時年的另一側耳道和口腔汩汩往外流。
    濃鬱的血腥味刺激著“梵音”的食欲,她跪坐在宋時年身邊,趴到他身上,咬斷他的大動脈。
    熱血噴濺在“梵音”臉上,她閉上眼,貪婪地吮吸和吞咽著腥甜的血液,像個饑腸轆轆的嬰兒在汲取媽媽的乳汁。
    “啊!”
    一聲短促的尖叫把別墅裏的人們全都吸引過來,他們隔著一道玻璃門,神色各異地看著門外正在發生的慘劇。
    那個和宋時年一起送裴予奪回來的男人站在最前麵,他從腰間抽出手-槍,子彈上膛、瞄準目標,隨時準備開槍。
    林陳煦見狀,立刻撲過來阻止:“梅恩哥哥!別開槍!不要傷害我姐姐!”
    男人比他高也比他強壯,製服他是輕而易舉的事,但男人隻是一味躲避,以免弄傷他。
    “梅恩,”宋竹說,“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開槍。”
    “是。”
    這個叫“梅恩”的男人,是梅琳收養的兒子。
    他並不住在別墅裏,隻有有事的時候才會回來,所以林陳煦認識他,而梵音不認識。
    林陳煦想開門出去,卻被梅恩拽了回來。
    勇氣在頃刻間流失殆盡,因為他實在太害怕了,害怕姐姐變成喪屍,害怕自己又變成孤零零一個人……眼淚不爭氣地湧出來,模糊了林陳煦的視線。
    五六分鍾後,匍匐在宋時年身上的少女緩緩直起身來。
    她一動不動地跪坐在地,過了好一會兒才站起來,徐徐轉過身,隔著玻璃門和眾人對視。
    她的臉上和身上沾了好多血,但絲毫不顯得汙穢,反而有種觸目驚心的冶豔,像誌怪故事中吃人的女妖,最擅長用美麗的皮囊蠱惑人心。
    她直視著那個舉著槍的男人,異常冷靜地說:“我不是喪屍。”
    當“食欲”得到滿足後,梵音就恢複了神智。
    她剛才跪著不動,隻是為了把口腔中彌漫的血腥味所引起的嘔吐欲壓下去,順便讓“林陳曦”看一看宋時年的死狀。
    他死得算不上安詳,雙眼怒睜,嘴巴張著,呈現出一個極度難以置信的表情,大約是不敢相信死亡來得如此突然,而且還是死在一個那麽弱小的女孩子手裏。
    難以置信的表情同樣出現在門內那些活人的臉上。
    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做著喪屍才會做的事,卻說自己不是喪屍,實在無法令人信服。
    梵音將視線轉移到宋竹臉上:“我可以接受檢測。”
    宋竹便讓人去取檢測儀,等梅恩把檢測儀交到梵音手上,她獨自操作,兩分鍾後,結果顯示,她並沒有感染喪屍病毒。
    檢測儀的準確率逼近,完全可以忽略潛伏期的可能性。
    梅恩放下了槍。
    林陳煦過去開門,哽咽著喊了聲:“姐……”
    梵音衝他露出安撫的微笑,而後走到宋竹麵前,鎮定自若地說:“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可不可以給我十分鍾,我去洗幹淨再來回答你”
    宋竹並沒有因為宋時年的死流露出明顯的情緒,或許就像梵音先前預想的那樣,宋時年對宋竹來說的確微不足道。
    她用稀鬆平常的口吻說:“去吧。”
    梵音說了聲“謝謝”,和宋竹擦肩而過時,聽見她說:“梅恩,去打爆宋時年的頭。”
    槍聲響起時,梵音本能地微微顫抖了下。
    簡單地衝了個澡,換上白色睡裙,梵音來到客廳。
    宋竹,林陳煦,梅琳,梅恩,都在等著她。
    梵音在林陳煦旁邊坐下,不等宋竹發問便主動交代:“我的爸爸媽媽、還有叔叔一家三口,全都是被宋時年害死的,我和小煦也因為人體實驗備受折磨。我千辛萬苦從k市來到g市,隻有兩個目的,一是找到小煦,二是殺了宋時年,為我死去的親人報仇。我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到宋時年,所以我不能錯過今天這個機會。趁他毫無防備,我把削好的鉛筆插進他的耳道,成功殺了他,唯一的遺憾是,我讓他死得太痛快了。”
    遵從宋竹的吩咐去爆頭的時候,梅恩親眼看到了嵌在宋時年耳朵裏的一小截鉛筆。他認為這種殺人手法十分刁鑽,並不像她說得那麽輕而易舉。
    首先,要找好鉛筆刺入的角度,否則鉛筆很容易折斷;其次,出手時需要極強的爆發力,才能達到一擊斃命的效果——梅恩並不覺得眼前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女生會有那麽精準的判斷力和強悍的爆發力,這其中一定有蹊蹺。
    不同於梅恩滿懷疑慮的審視,宋竹看著梵音的眼神中卻蘊含著欣賞的意味。
    梵音感受到了,稍微有些意外。她以為宋竹不怪罪她已經是最好的結果,沒成想還能收獲宋竹的賞識。轉念一想,興許是因為宋竹本人是個外表柔弱、內心強大的狠人,所以她也更喜歡和她相似的人吧。
    “你為什麽要喝宋時年的血”宋竹波瀾不驚地問。
    宋竹那個欣賞的眼神激勵了梵音,她覺得現在是獲取宋竹信任的好時機,於是決定坦白,反正也瞞不了幾天了。
    斟酌幾秒,梵音緩緩開口:“六月底,宋時年的實驗室被喪屍攻陷,我趁機逃跑,途中被幾個男人抓住,他們把我帶到一間酒店,我被迫和他們的老大發生了關係。事後才知道,那個男人在和我發生關係之前就感染了喪屍病毒,隻不過正處於潛伏期,還沒開始屍變。大概半個月後,我的身體出現了某些變化,我意識到自己懷孕了。”
    “但我孕育的不是正常胚胎,而是正常人和喪屍的結合體,或許是因為我的身體對喪屍病毒天然免疫,才讓這個怪胎有了形成的可能。它就像寄生在我身體裏的怪物,通過某種神秘的方式對我產生影響,比如聞到血腥味的時候,它會操控我,讓我像喪屍一樣去吃人,但它操控我的時間通常隻能持續幾分鍾。”
    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梵音站起來,當著所有人的麵掀開裙子,拉開塑身褲的拉鏈,展示自己隆起的肚子。
    一周前,她還隻是小腹微凸,塑身褲可以輕鬆遮住,而現在,她的肚子已經有足球那麽大,塑身褲的拉鏈眼看就要拉不上了,強行拉上後直接導致她呼吸不暢。
    而且肚子裏的小怪物也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這幾天陣痛的次數越來越多,每次疼起來都把梵音折磨得死去活來,好在她都咬牙挺過來了。
    不顧她的話對在座各位造成了怎樣的衝擊,梵音放下裙子,說:“抱歉,我離開一下。”
    她走到沒人的地方,把塑身褲脫下來丟掉,然後長舒了一口氣。
    梵音回到客廳坐下,注視著宋竹,再次語出驚人:“宋竹姐,要想實現你的宏偉理想,首要條件就是找到治愈喪屍病毒的方法。我肚子裏這個怪胎,應該就是解決這道難題的關鍵所在。”
    這幾句話和宋竹此刻的想法不謀而合,宋竹仿佛看到了救星,看著梵音的眼神熱切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