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幾分把握？”
    霍靳深的詢問就像是一把刀，抵在了路飛白的脖頸上。
    想要勸說的話怎麽都說不出來。
    他垂著頭，一向意氣風發、驕傲的人此刻也是懊惱又喪氣。
    路飛白從小就是被人家的孩子，尤其是在醫學上的成就可謂是沒有受過挫。
    可這一次，他卻沒辦法回答霍靳深的這個問題。
    因為他沒有把握。
    女人生孩子本就是生死線上走一遭，再加上慕念晚情況本就特殊，如若好好養胎或許機會還大一些，可偏偏還遇上這麽些糟心事。
    路飛白抬手搓了把臉，愧疚的道：“如果是在昨天之前，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讓小嫂子平安生下孩子。”
    其實早在一年多前知道慕念晚無法懷孩子的時候路飛白就朝這方麵做了研究，一年多的時間已經有了進展。
    再加上這段時間夜以繼日的努力，或許老天總算要眷顧這個女孩一次，他總算是有了突破。
    這個好消息還沒來得及告訴老霍，他就被帶來了這裏，然後就是現在的情況。
    慕念晚的情況要比之前還要危險，那藥怕是不能帶來預期的效果。
    後麵的話路飛白沒說完，但霍靳深明白他的意思。
    他沒多說什麽，僅是沉默了片刻，像是堅定了某個信念，“你去安排。”
    盡管清楚或許這才是最好的選擇，可聽到他決定的路飛白依舊忍不住擰緊了眉頭。
    知道他決定了的事情很難再改變，而且這種事情旁人真的不好多勸什麽。
    隻能應下，然後去做準備。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危險降到最低。
    路飛白前腳離開，後腳季亦辰就過來了。
    看到季亦辰，霍靳深僅是掀開眼簾掃了眼，很快便別開目光。
    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逐漸的消散了。
    當然也談不上多和諧。
    兩個都是金字塔頂端的男人，各自為王，自身的傲氣也讓兩人不可能如尋常人一般和睦相處。
    但為了慕念晚，兩人都可以暫時放下成見。
    “晚晚怎麽樣？”
    季亦辰是那邊的事情剛處理完就匆匆趕過來。
    衣服上都還沾著血沒來得及換。
    晚晚離開那被然後的衣服下擺，隻要思緒有片刻的放空就會湧現在腦海裏。
    霍靳深沒回答，目光牢牢的落在緊閉的病房門上。
    良久，他才低啞的開口：“她之前在這邊做產檢的所有資料可以調出來嗎？”
    主任醫生說過，最好是將她之前所有產檢資料全部調過來。
    雖然目前情況不容樂觀，但準備越充分，希望也許就會多一分。
    “可以。”季亦辰沒有片刻猶豫的應下。
    然後立刻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出去。
    而那邊的人本辦事效率也很快，不到一個小時資料就被送了過來。
    霍靳深直接將東西交給秦逸：“交給路飛白。”
    秦逸拿著東西離開。
    走廊內再次隻剩下兩人。
    季亦辰從褲兜裏掏出煙，咬了一根在嘴邊，一秒過後又遞了根過去，“抽嗎？”
    霍靳深深深的看了眼，指頭有些癢，嗓子也癢，很想來一根。
    可想到什麽又生生忍住，搖頭拒絕。
    季亦辰收回，本要給自己點燃的人，最後也不知道因為什麽，僅僅隻是咬在嘴裏。
    兩人沒再說什麽，隻是安靜的守在病房外。
    直到路飛白再次過來。
    “手術定在三天後。”
    季亦辰聞言瞳孔驟然一縮，他上前一把揪住霍靳深的領子，怒吼道：“你要打掉這個孩子？”
    雖是詢問，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霍靳深沒動，他沉默的看著憤怒不已的季亦辰。
    “你知道她有多期待這個孩子嗎？”
    他的不為所動對季亦辰來說更加的諷刺。
    “懷孕初期她孕吐的幾乎吃不下任何東西，短短半個月無論我怎麽安排營養師給她補，最後都瘦了十來斤。”
    她本來就瘦，那個時候的她好像一陣風都可以吹走。
    可她始終堅持。
    “就算吃了馬上吐可為了孩子還是逼著自己往嘴裏塞東西，你知道那種痛苦嗎？”
    霍靳深薄削的唇緊抿，扣緊的雙手指甲都掐進了掌心。
    他默默的望著門扉，像是陷入了另一種境界。
    “你知道她為了保胎打了多少針嗎？”
    有段時間，她的手臂幾乎沒有一片完整的肌膚。
    布滿了針眼，看著觸目驚心。
    那次車禍更是讓她臥床半個月，像個殘廢一樣。
    不管再苦再累她都熬過來了。
    可是現在，他卻一言不發的就要拿掉她的孩子！
    他，有什麽資格！
    男人低垂的眼瞼遮擋住了眸底的風起雲湧，很快又恢複平靜。
    他淡淡抬頭，目光冷的就跟萃了冰一樣。
    “這個孩子，跟我有什麽關係？”
    季亦辰目光驟然一縮，他錯愕的看著說出這樣一番話的霍靳深。
    “霍靳深，你他媽真不是人！”季亦辰紅著眼睛，再也無法忍耐對著他的臉就是一拳。
    霍靳深沒躲，生生挨下了這一拳。
    季亦辰徹底被激怒，一拳下去又是一拳。
    路飛白想要上前，但被霍靳深一個眼神攔住。
    在季亦辰第二拳落下，還想揮下第三拳時，被霍靳深攔住了。
    他掐住他的手臂，抬手擦了下溢出的血跡，冷笑著道：“她要想要孩子，以後我會給她。”
    “霍靳深，晚晚真是瞎了眼才會愛上你！”
    她拚盡一切保護他的孩子，可最後他卻認為這個孩子不是他的！
    他侮辱的不僅僅是晚晚，更是他自己。
    “你自詡愛她，卻不信她。別人三言兩語就可以挑撥你們。”季亦辰骨節都掐得咯吱響。
    “嗬，難怪她死也不願意回到你身邊。”季亦辰緩緩放開他的領子，奮力抽出自己被他攥住的手，“霍靳深，你真他媽不配得到她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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