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強者敗於斷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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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近有點煩惱。
    當然,和打不穿防禦的千手柱間沒有多大關係,雖說這個的確也給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擾,但它給予我的動力也是同樣的——畢竟對手越難啃,才越是證明的我努力是有意義的。
    我煩惱的是另一個千手,說的再明白些,是千手柱間的弟弟,那位我一直繞著道走的千手扉間。
    “所以你覺得最近扉間大人一直在盯著你?”千手桃華耐心地檢查完我身上所有的傷口,熟練地往我手上放了顆糖:“什麽樣的眼神?”
    “很凶,”我表情嚴肅,甚至到了如臨大敵的地步,連手心裏的糖都沒心思吃:“我覺得我的生命受到了威脅。”
    “桃桃你真的很抗拒扉間大人啊,”千手桃華忍俊不禁,從我的手心裏拿起糖,剖開糖紙,塞進我嘴裏,“張嘴。”
    “啊——”我聽話地張嘴含住,含含糊糊道,“桃華姐姐……唔唔,我是認真的!”
    “嗯嗯,”她一臉‘我聽著呢’的表情,眼帶笑意托著腮看著我,“那這樣,他凶你,你就凶回去,就用你前段時間叉腰抬頭罵柱間大人的眼神,保證他就不凶你了。”
    “……不行!”我想象了那一副畫麵,立刻大力搖頭,“不一樣。”
    千手柱間可以隨便罵,都把我打成這樣了,我偶爾的撒撒氣可謂是理直氣壯,而且他會特別配合地蹲下來方便我不用一直很累地仰著頭……雖然每次他這麽做我會更生氣就是了。但是!那是在我和千手柱間已經熟悉起來之後,我才敢這麽幹的!
    而且千手柱間特別好說話,特別是我幾次照著他臉放過大技能之後就更好說話了,脾氣也好,也不會隨便生氣,除了有時候會裝傻不聽人話之外沒有別的缺點,偶爾我被惹毛了也可以當場打回去,這個時候他總是特別配合地用臉接技能……啊,扯遠了。
    可千手扉間不一樣啊!我要是瞪他……不,到目前為止我隻要遠遠地看到白毛都是小跑繞遠路躲開,除了第一次見麵根本沒有靠近過五百米內的距離,這讓我怎麽發揮?
    作為一名隱姓不埋名的宇智波,文明守禮家教優秀的桃桃我必然是做不出對陌生人主動交惡的行為……躲不算。
    ……以及上述行為絕對不是我慫!
    以前我的行為和想法貫徹落實得很徹底,我充分做到了在我視野可及的範圍內,有千手扉間沒我,有我沒千手扉間的地步,然而最近,這個局麵被打破了。
    包括今天不小心餘光瞥到的那次,這已經是這星期的第三起了!
    “那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旁邊傳來千手桃華適時的詢問。
    “我想想,”我掰著手指逆推:“我最早發現的時候,應該是前段時間被柱間攆著滿族跑的時候,在地裏打滾的最後一圈餘光瞥到的,接著我就總能發現……”
    我突然意識到了不對,慢慢抬頭:“……好像不對。”
    “怎麽了,哪裏不對?”
    “我記得,你說過‘扉間大人的隱匿和他的感知能力一樣卓絕’,對吧。”我咯嘣一聲咬碎了在嘴裏的糖,覺得牙開始疼了:“依照我在對戰時候全部撲在上麵的注意力,我為什麽還能注意到這個?”
    千手桃華眨眼:“因為你進步了?”
    “……”我抬起一半的屁股遲疑地坐了回去,將信將疑,“是嗎?”
    “是哦,桃桃的進步很大,大家都有目共睹,”她笑眯眯地幫我揉了揉腮幫,“看最近族裏翻新的頻率就知道了。”
    “這、這樣啊,”我頓時被轉移了注意力,有些不好意思,“我造成的破壞很嚴重嗎?”
    “還好還好啦,我們都習慣了,正好活動筋骨,閑著也是閑著,還能住上新裝修的房子。”千手桃華的臉上沒有絲毫勉強,隻是眉頭卻慢慢皺起,在我緊張的回視下,有些不確定地:“好像是蛀牙?”
    “……”我歪頭,“啊?”
    “別動,”她手一開一合,我還沒怎麽掙紮就掰開了我的嘴巴,湊近,“來個光。”
    我條件反射地打了個響指。
    “啪嗒。”
    一簇小火球從指尖冒出,圓潤而顫巍地跳了跳。
    “好,就在這裏,不動。”她就著光打量了幾秒,“果然。”
    話題跳的太快,還沒反應過來的我:“……啊?”
    “桃桃。”千手桃華的表情從來沒有這麽嚴肅過,“是蛀牙。”
    我一呆。
    不應該啊,我又不是多麽嗜糖如命的人,吃的也不是……很多?
    我隔空摸了摸隨身帶著的袋子,那裏放著今天遇到的人往我手裏塞的各種各樣的糖果,至於前些時間的?別人的心意不可辜負,當然是珍藏著好好品嚐完啦!
    再加上……從開始訓練之後,挨打受傷的情況急劇上升,我怕痛的毛病一直沒有得到改正,反而經過這段時間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可我又不能因為這個理由停下目前的進度。
    這個時候,先前屯下來的糖就派上了用場。
    甜是能產生幸福感的。
    ……而且,天底下的糖都是一個味道。這些包裝樸實的,其實甜味並不多的糖片,和以前老爹在煙火大會上給我燙的小糖人,捏的糖球,也,差不多吧。
    痛到無法忍受的時候就含一顆,靠著承載著記憶的味道,多多少少也有了能繼續下去的理由。
    可能就是那個時候,對甜份有了依賴吧。
    我發著呆,用舌頭抵了抵發酸的腮幫。
    “我就知道,絕對不能相信……相信你對甜份的自製力,”作為我一直以來的醫療負責人,千手桃華歎了口氣,“看來在你乳牙脫落之前,必須要強製你戒糖了。”
    戒什麽?什麽糖?
    接收到關鍵詞的我還沒回神,腦海中警戒已經率先調到了最高模式,危機感促使我肌肉記憶發動,毫不猶豫地蹦了起來往外瞬步——
    情急之下,我似乎用更短的時間開出了比往常更遠的距離,且沒有受到以往必然會有的傷害,隻是當下容不得我細細回憶、慢慢複盤,眼見的這次誤打誤撞突圍出了一個人組成的包圍圈,正好落在緊緊閉著的房門之外。
    好機會,借此機會先……
    我衣領一緊,視野頓時拔高,雙腳被動淩空。
    “就知道你意外性強,還好我留了一手在門外。”伴隨著門被打開,門內的“千手桃華們”散作煙霧,剩下唯一的一個本體活動關節走出,一手接過我,一手摸向我的口袋,精準地撈出了一個袋子,“沒收。”
    不是,等下——
    眼睜睜地看著生活必需品離我而去,我眼前一黑,一把抓住她還沒收回的手,據理力爭:“至、至少留下一半……不行?那四分之一?等等!再不然剩下一顆舔一舔也好嘛,不要全部……桃華姐姐qaq——”
    “聽不見。”她冷酷無情地別過臉,提溜著我的後領往外一扔,“治好了傷就出去,你該慶幸這顆牙齒是乳牙,過段時間掉了還會再長。”
    慢了一步,反身一撲撞在門上,發出哐嘰一聲,緩慢下滑的我:“嗚……”
    被疼痛刺激的濕意還沒在眼底浮上,我的脊背就熟練地一陣發涼:天敵迫近,還是前所未有的近——絕對打破了安全距離五百米的範圍。
    隻是這次,我無視了本能中越來越強烈的示警,垂著頭靠在了門邊。
    ……這才多久,對糖分的心理依賴居然到了這麽嚴重的地步。
    截斷糖分帶來的打擊居然能抵抗天敵帶來的威脅,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最後,我隻是小聲地歎了口氣。
    桃華姐姐應該也察覺到了,隻是體貼地給我留了空間沒有說出來,不然單單隻是一個齲齒的早期,以她一直以來展現出的風格沒有必要做的這麽絕。
    理智告訴我,趁著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在這個時機將這份心理漏洞補足才是正解,可是——
    我捂住眼睛,用掌心一點一點抹掉擴散開的濕潤。
    爸爸,長大好難啊。
    我聽到了腳步聲在不距離遠處停下的聲音。
    “……我注意到了短距離傳送的空間波動。”
    有些生硬的措辭從來人的口中吐出,來的人一反先前的隱於暗處,將身形全部暴露在我能看到的視野中。
    隻是此次的正式現身似乎並非出於他自身的想法,說的話也並非符合他一隻展現出來對我的提防。
    真要說的話,原先隱藏在暗處謹慎而戒備地觀察分析,再偶爾故意露出行蹤被我發現,使我處於自我懷疑和草木皆兵之中,才是他的作風。
    而現在這樣,從出現,到開口的作為,就像是有人耳提命麵要這麽做一樣……
    那麽,目的呢?
    我從來沒有覺得思路像現在這樣清晰,因為方才的經曆,我的感情波動被壓製到了最低,沮喪讓我對一切提不起興趣,相對應的,理性的思考在此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是。”我聽到自己平靜的聲音回答他,“你應該見過幾次,技能名叫‘瞬步’。”
    “哦。”他盯著我,慢慢地點了點頭,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麽,視線往一邊偏移,看著不遠處的樹,“……”
    他陷入了無話可說的沉默。
    我順著他的視線也看向那一株看起來沒有什麽問題的樹。
    “……”
    “……”
    “……”
    風吹在樹葉上,發出簌簌的聲響,聊勝於無地讓現場的沉默不至於那麽尷尬。
    從沉默開始就覺得尷尬的我轉回了視線,看向柱子一樣杵在我必經之路的人,總感覺他比我更加想要扭頭就走。
    ——所以你倒是走啊!
    最後,是一直以來的教育讓我做不出一直晾著人的舉動。
    看在這次他的態度還算友好的份上,今天連續遭受致命打擊,警惕不起來的我就暫時把你從單方麵的畢生之敵的名單中拖出來好了。
    經過醫療忍術和藥物處理的傷口開始泛上疼痛,還伴隨著難耐的癢意,我放輕了呼吸,覺得尚且還在忍受範圍內,遂……也開始沒話找話:“空間波動,是什麽?”
    話題已經遞給你了,希望你能明白我們倆目前的相性,遵從你內心深處的想法,努力把話題引到結束告別的方向,當然,不按社交必要流程走,直接回一句“什麽也不是,再見”就更好了。
    事實上,作為隻見過兩次麵——我指的是正式見麵,正常社交距離的雙目對視的那種,指望隻見過兩次麵的兩個人,其中一個還單方麵將另一個視為天敵——妄想做到心有靈犀是不可能的。
    “……空間波動,”
    千手扉間宛如找到了自己的領域,話突然多了起來,
    “通過在起點和終點建立坐標,依靠空間能力直接省略多餘路程,將不同平麵距離上的兩個點利用空間位置的縮短、折疊,達成短時間內的位移。”
    “嗯……你說的可能是瞬步的下一形態,”
    我毫無障礙地聽懂了:
    “瞬步隻是一個快速瞬間移動身體的技能,是所有死……所有移動的基礎,隻是個人的靈魂不同,就和刀法一樣,由基礎衍伸出自己的風格,瞬步也會在日後逐漸被融入個人自己的創造,最後徹底變為屬於自己的步伐。”
    千手扉間皺了皺眉,若有所思。而我經過他這麽一提醒,原本被限製的思維一瞬間通透了。
    媽媽留給我的教科書對於斬拳走鬼的知識隻是基礎,對於後續的應用和開發的拓展寥寥無幾,導致我在掌握了瞬步之後一度受困於課本的框架,一度讓我的進度困頓不前。
    我甚至隱隱摸到了頭緒,順著他的構建繼續補充:“與其說是空間轉移,實際上並非一瞬間到達,或者在旁人看來是一瞬間,實際上作為施術者,隻是通過特殊途徑縮短了原本的距離,就像你說的,把二維平麵的兩點彎曲折疊,走看不見的三維通道,極大程度所短時間……”
    現在輪到我皺眉了:“但是這個會很依賴坐標和計算。”
    對麵的千手扉間不知何時將目光又定在了我的身上,那種被審視的感覺又來了,不過這會靈感迸發的我能完全無視這份相比於最初碰麵削弱了不止一倍的視線了。
    覺得大有可為的我繼續分析:“好處是相比於依賴釋術者身體力量的普通移動瞬步,這個會更加注重腦力和微操,不會受到距離和身體力量的限製,用的好了,不僅對力量的消耗小,且出其不意……唔,是全新的未開拓的領域呢。”
    就是涉及到計算,可能需要數學方麵的大量運算,這個靠著我偷偷旁聽同族小孩放課後的作業交流整合到的知識儲備就不夠用了,至於目前的世界,戰亂年代找係統的教科書更指望不上……所以自學,又是自學。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覺得繼牙痛之後,頭也開始痛了。
    往好處想,至少數學應用不需要認字,也比閱讀理解和體術訓練簡單多了。
    而且,這條路如果能走到頭,但凡隻要給我一個媒介,我或許能開通回家的路。
    幹了!
    我立刻將這個也列入了未來三年的必行項……不,三年太短了,相比於靈壓外放已經有了基本的框架,這個光是打基礎就需要一段時間,更別說在無人區開辟開辟出一條康莊坦途,其中的艱難探索和未知失敗帶來的副作用也不會小……時間加到五年吧。
    將未來五年安排的明明白白,找到事情做的我壓力倍增,身體上的疼痛反而因此減輕了不少,我暗暗地鬆了口氣,看向從剛剛一直在沉默的千手扉間。
    “你——”我頓住。
    千手扉間的眼神……不知何時變了。
    他那雙一直以來沒有隱藏過懷疑、敵意和偏見的眼睛,如同湧起了紅色的海浪,驚濤般拍起,將海麵上所有的一切都卷入海底。
    我此刻再定睛看去,千手扉間隻是千手扉間,雖然偶爾還是會有一點點對我的帶著敵意的懷疑,但相比於之前,更像是一種不可避免的習慣。排除這個,此刻的他,不過是一個稍微嚴肅、嚴謹、且自律性強,也稍微不那麽普通的千手而已。
    千手扉間偏頭看向了從剛剛開始就靜默不止的樹木,
    “……你是對的。”
    “我當然是對的。”
    我沒有再改變視線的落點,隻是直視著他,哪怕身高的差距讓我不得不仰視,也絲毫不損我內心的驕傲,甚至於——高昂著頭,才會讓我覺得,自己從來不會被任何事物所打敗。
    ——也不會被困頓於多艱辛的阻礙。
    看在在場的千手眼裏,這個一看就是被幸福澆灌成長至今的少女,哪怕驟然失去了一切,被困於硝煙與鮮血中不得出,卻依舊沒有被衝刷掉那一身——與此世格格不入的眼神。
    永遠在期盼,永遠滿懷希望。
    仿佛是為了維持頭上無形的皇冠不被跌落一般,狼狽的、一身是傷的她高高地昂起頭,眼中有星光。
    “我可是驕傲的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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