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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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說法, 小孩哭的時候是不能哄的,因為一旦有了可以訴說委屈的對象,她會哭得更大聲。
幸又或者不幸的是, 方才的大聲斥責和不受控製的落淚短短時間就將我為數不多的體力耗盡,以至於當我的額頭貼住潮濕溫熱的胸口,仿佛物極必反一般,從眼眶中湧出的水居然慢慢減緩了。
千手柱間來得太過於突然, 可當他出現的時候, 一切的違和、疑點都迎刃而解。
沉穩的心跳一聲一聲,於是,我的心跳也跟著一聲一聲。
“你走開。”不再哽咽後, 自覺有些丟臉的我埋著頭, 聲音顯得悶悶的。
“恐怕暫時不行,”攬著我的千手柱間苦惱道, “我的手暫時不聽使喚, 腿也是,它們有自己的想法。”
“不聽話的手腳可以捐給需要的人……你再不放開我就要生氣了, 兩個傻瓜淋著雨站在門口好奇怪。”
“沒關係, 沒有人能看到。”他自然地略過了前兩個問題,“不會讓別人看到的。”
“哦。”我低聲地應了一聲, 頓了頓, 沒忍住強調:“我沒有哭。”
“嗯, 是雨下的太大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胸腔輕輕震動, 似乎在笑, “現在桃桃消氣了嗎?”
“……本來也沒有生氣。”我口是心非道。
過了一會, 我再次:“那你能放開了嗎?”
這個重逢擁抱, 是不是有點久了?
“有點困難, ”千手柱間的手不鬆反緊:“萬一我鬆手了你又變成泡沫,我可沒有第二個運氣能正好找到你啊,桃桃。”
“唔。”這話說的我無法反駁。
而且我有些不怎麽願意承認的是,這個時候的我的確也需要一個人的陪伴。
是這樣的,這樣才對。
我難過的時候,我生氣的時候,我控製不住自己脾氣無理取鬧的時候,我說“不要靠近我”的時候,習慣了一個人默默自閉的我,也是期待著有一個人不講理地向我靠近的。
你看那尖銳密集的刺多麽凶殘啊,但你摸一摸,實際上隻要輕輕一撥,它就繞開了啊。
托在頭腦的手掌有力而幹燥,空氣中關於千手柱間的濃度急劇上升,整一個宇智波族地都籠罩在他的氣場之下。
在這個本應感到窒息的環境中,我卻被有效地被安撫住了。
“柱間。”雨聲逐漸稀疏,我聽到了自己沙啞的,自暴自棄的聲音,“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按在頭部的手微微用力,仍舊保留著這個擁抱的千手柱間回應:“什麽事?”
“關於我隨便亂用求救結印的事。”我腦袋掙了掙,還是企圖從溫度偏高的懷抱中滑出,卻發現按在頭上的手力量不減反增。
“嗯,怎麽了?”千手柱間仿佛沒有發現我手腳並用的意圖,甚至還把我拱出一半的腦袋又往裏摁了摁,“你怎麽亂用了?”
“我以為你已經看到了,我並沒有受到威脅到生命的危險?”我遲疑了一會,保持有些過於靠近的姿勢沒再耗費力氣。
“嗯,這個啊,我是看到了。”
貼著我的胸腔振動,千手柱間反而有些愉悅,他微微鬆手,將距離拉開些許,然後,彎下了腰。
“不過,我以為以我們桃桃的聰明智慧,也應該看出來了——”
我呆呆的還沒反應過來,任由那張臉一寸一寸地靠近,那雙黑沉的眼眸愉悅更甚,在我越來越快的心跳中,他在最後一寸的距離停下了。
“關於我早在你呼喚我之前就動身找你這件事。”
額與額緊貼,鼻尖與鼻尖交錯,更下方,距離隻有微毫,呼吸交纏,仿佛再靠近就會碰上。
於是那個名字說出口就顯得格外繾綣溫柔,又毛骨悚然:“宇智波桃?”
“……”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這個相處形式絕對有大問題!
這一刻,熟讀並全文背誦的心理衛生和生理衛生的書籍在我腦海嘩啦啦翻過,然後我驚恐地發現,那些紙張的內頁都是空白的。
“……”書、書到用時方恨少就是形容此時嗎?給個建設性的建議啊先人前輩們!其實黑化的人並不是我,是眼前這個千手柱間吧?
果然書本都靠不住關鍵時刻還得我自己來!
我顫顫巍巍地眨眼,有這麽一瞬間,察覺到濕漉漉的睫毛刮過了另一對並不屬於我的,於是乎,本就偷偷豎起的毛全都炸開來了。
“砰!”
原先怎麽也拉不開距離的懷抱這一次輕輕鬆鬆地掙了開來,千手柱間根本沒有用力,可不知為什麽我慌得更厲害了,險些連抬起的手的舉不穩。
白雷從掌心鳴叫,我幾番抬手,看著距離並不遠,連象征性的躲避和防禦都沒做的人,又出於自己也不願承認的心虛而忿忿地放下。
最後,怎麽也不甘心的我憤怒抬腳,一腳踹在了他的膝蓋上。
“你!早!就!知!道!了!”
掌心的雷還是被我塞了回去,我轉而用力捂住自己臉,對著他怒目而視:“卑鄙的千手!”
“哎呀!”實際上連防都沒破的千手柱間誇張地往後一歪,避重就輕,浮誇地痛呼,“痛痛痛。”
“……”我忍了忍,又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又踹了一腳:“認真一點啦千手柱間!”
連名帶姓叫,是真的很生氣了。
“咳。”千手柱間咳嗽了一聲,壓抑住上揚的嘴角——我也不知道被我打他為什麽會這麽高興……他是變態嗎?
“好好好,認真,認真。”很好說話的木遁使站直身體,一點也沒有剛剛不講理的樣子,認真道:“不邀請我先進屋說嗎?老實說這樣濕答答的挺不舒服的。”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靠著自身體溫已經幹了一大半的千手柱間,又看了一眼更加濕答答,就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自己。
鼻子有點癢,喉嚨也有點癢。
我抿嘴,忍住咳嗽的想法,一聲不吭地扭過頭,率先往裏走。
走到一半回頭,看到他還杵在門口,“你站那兒看門呢?進來。”
“好。”他眼睛彎了彎,“打擾了。”
“不用打擾,就我一個人。”我轉回頭,“自己找地方坐,沙發上有放幹毯子,隨便找一個擦一擦水。”
“唔。”千手柱間陷入沉吟。
我才不管他在想什麽,進門撈了把毛巾往頭上一蓋我就直奔廚房,提起台麵上已經放了一會的熱水壺倒了兩杯溫開水,先拿起一杯一飲而盡。
感受到從胃部擴散到指端末梢的暖意,我呼出一口氣,轉頭拎著另一杯放在乖巧坐的千手柱間麵前,言簡意賅:“喝。”
千手柱間很聽話地端起杯子噸噸噸。
我雙手抱胸,盯著他把杯底喝幹:“喝完了?”
“喝完了。”
“很好,”我冷靜地抬手,指向門外:“從這裏出去直走右拐再左拐,見到路標再左拐,你會看到一間亮著的房子。”
“嗯?”
我不為所動:“房子的主人叫宇智波佐助,我族弟,性別男。”最後一個字重音。
千手柱間挑起了眉。
“你帶著我的傘,去那邊借宿一晚上,換洗的衣物找他要,”我暗自鎮定地收回手,恢複成雙手抱胸的姿勢,“你應該不會那麽早走吧?好的,我知道你不會。總之天色已晚,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你……啊啾。”
可惡,我的氣勢。
我惱怒地抓過頭上的毛巾蒙了把臉,手心冒汗:“喝完了就趕緊走啦,我還要休息。”
我聽到了千手柱間的笑聲:“桃桃。”
眼看著還端坐的人站了起來,似乎有要往我的方向走的意圖,我立刻往後退了一步,警惕道:“你站在那裏不要動,禁止!五米禁止!”
想了想,我又退了兩步,隔著遙遙的對角線,雙手交叉在胸前:“異性禁止!”
好危險,太危險了,深更半夜留宿一個成年男性也太危險了,更何況這個家還隻有我一個人。
危險超級加倍!
在我愈發緊張的注視下,經曆了長途跋涉的千手柱間一點也沒有被我掃地出門的不悅,反而心情極其愉悅,不……從進門開始他的心情就沒差過,怎麽回事啊這個人?
“好吧,那我先出去,你別緊張。”他安撫地後退了一步,鬥篷在進門時已經摘下,現在他肩上披著的是我窩在沙發上時慣用的那個小毯子,毛茸茸軟乎乎,帶著白天太陽曬過的溫暖和不久前沾染上的洗發露和沐浴露的香氛。
……沙發上那麽多毯子,為什麽他挑的偏偏是這個?
我決定拒絕想這個問題,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變凶:“誰在緊張?我不緊張!”
並緊張地腳趾扣地。
索性千手柱間沒有再問,特別聽我安排地往外走去,目不斜視地路過他那個還在滴水的鬥篷,隨意地伸手撈起一把傘。
“那我走了。”他側過身,詢問似的看向我:“你記得先洗個澡,把頭發吹幹,吃點預防感冒的藥,眼睛滴點消炎鎮痛的藥水再睡。”
本來就是這麽打算,但因為他在不敢進行第一步的我:“……知道了。”
“嗯。”千手柱間站在黑暗和燈光的交界處,方才在門口的感覺又出現了,一道源自於他的,猶如實質的目光仔仔細細地將我從頭掃到腳,黑暗中,有什麽被壓了下去,又有什麽冒了出來。
我聽到他低聲說:“那明天見?”
“明天見。”我肯定地回,目送他推開門,一腳踏出,“——等一下,柱間。”
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目光給我帶來的壓力,站在門口的人影停住,微微偏頭,沒有與我的視線產生交集,隻是表示自己在聽。
這讓我鬆了口氣,從重逢時一直盤旋在心中的話說出口也相對地沒有那麽困難。
“我……那時候的我是真的覺得自己會碎了,所以並不是有意要騙你,那些話也不是隨口說說的。”這是在解釋上一次不告而別時留下的宛如不會再見的臨別遺言。
“而且你來的不晚……我是說,你能過來,我、我……”我用力地捏住了袖口,隻有在臨死前和病到神誌模糊的情況下才誠實的嘴怎麽也吐不出接下來的話,盡力勉強的結果就是差點把自己憋死,一口氣險些沒上來,不得不中途換了個說法,“我結印的時候,你一定聽到了吧?對吧?你說過你聽到了。”
結果兜兜轉轉,又繞回到了這個話題。
“對不起,我一開始以為我們不會再見了,我以為你不會來,用出來的時候的確不屬於它本該應用的場合。”
我向前挪了幾步,挪到距離門口不遠的距離,低下頭,聲音輕不可聞:
“謝謝你能來,我……我隻是有點想你了。”
不知道一直安安靜靜背對著我的千手柱間有沒有聽到我最後的話,我想他應該聽到了,不然不會動作那麽大地猛然回過頭。
不過我的動作比他更快,在他回頭的一瞬間,我用力把他往外一推,後退轉身拉門落鎖一氣嗬成。
“就這樣!沒有了!我說完了!”我背靠著門大聲說,“你快走我要休息了再見!”
“叩。叩叩。”
背後抵著的門板被有禮貌地敲了三聲。
“沒關係,那個術本來就是專門為你開發的,你想什麽時候用就什麽時候用。”
千手柱間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以及桃桃,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在千手的赫赫威名?”
“……?”大腦已經使用過度的我一下子沒轉過彎:“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似乎是刻意讓我聽到,有些清晰腳步聲響起,漸漸往外,“你該休息了,明天見。”
腳步聲遠去。
而我繃著的氣也終於垮掉,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他這是什麽意思?”
……
深夜,心力交瘁,疲憊不堪的宇智波佐助被黑著臉從床上坐起,一頭刺棱毛倔強地四處亂翹,平時還算注意形象的少年卻沒有功夫在意這個。
“誰?”
帶著起床氣的少年啪嗒一聲打開燈,看向自家大門不翼而飛的門口。
“啊,抱歉抱歉,因為按門鈴沒有人回應,拍門也沒有動靜,我不得不動用了一下特殊手段。”站在門口黑發忍者笑得理直氣壯,一手撐著令他眼熟無比的傘,一手拎著被徒手拆卸的門板,而在這人的肩上,披著更加令他血壓上升的毯子。
毯子上,還保留著自家族姐的氣味。
——洗發水,沐浴露,以及……就屬於女孩子的,很私人的氣味。
宇智波佐助困頓的眼神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
他不善的視線立刻落在了此人的臉上,而這張臉同樣令他無比眼熟——眼熟個鬼啊這張臉他今天才見過!
姐姐你怎麽回事啊姐姐!
宇智波佐助有那麽一瞬間,開始懷疑自己中了幻覺。
在這位年輕的小宇智波已經不自覺地瞪出寫輪眼時,這位鎮定自若的不速之客煞有其事地、甚至還很有禮貌地對他點了點頭:“你好,桃桃讓我來這裏借宿,請問,是宇智波佐助嗎?”
“……”
宇智波佐助……宇智波佐助慢慢地後退了一步,然後……手摸向了距離最近的,綁在腿上的手裏劍。
“宰了你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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