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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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機忍住了強烈追問的衝動,一腳油門,朝著警局開去。
    薑流兒看著車外不斷後退的樹木,眼神開始變得空洞。
    仿佛時間在不斷的溜走,就像是他度過的每一段餘生。
    審訊室!
    因為薑流兒身材瘦小的緣故,審訊椅子顯得非常滑稽,寬大而無用。
    看著戴著手銬進入審訊室的薑流兒,原本坐在走廊上的一群犯罪嫌疑人,紛紛側目,微微張口。
    “現在的孩子都這麽虎嗎?”
    “臥槽,五六歲就戴手銬?”
    “現在的叔叔都這麽狠嗎?”
    “······”
    劉宇打開桌子上的燈,將整個審訊室照的更亮些。
    坐在旁邊的人從梁鑫換成了李三思。
    李三思也是微微錯愕:“這還是個孩子啊!”
    劉宇悶聲道:“他的年紀可以做你哥了。”
    聞言,李三思一驚,瞳孔劇縮,開始認認真真看著坐在審訊椅上的薑流兒。
    劉宇車上的那些談話,可以說是捅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
    薑流兒無論如何再掩飾,都改變不了自己暴露的事實。
    因為,小孩子隻是一個偽裝罷了,躲在軀殼裏的是一個年過五十的半百之人。
    邪惡!
    殘忍!
    嗜血!
    ····
    “薑流兒,這是你的生活嗎?”劉宇並沒有多麽嚴厲的措辭,也沒有盛氣淩人的語氣。
    有的是家常便飯一般的嘮嗑,單純而不簡單。
    “什麽是生活?”薑流兒稚嫩童音褪去,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
    和他孩童的外貌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在粉嫩的臉蛋下,在細細的脖頸裏,吐出了成人世界的聲音。
    “你這樣的啊。”劉宇聲音平和。
    “是吧!”薑流兒小手交叉,緊緊握在一起。
    “這的確是我的生活,漂泊不定,無處為家。”
    劉宇目光微垂,透過刺眼的台燈,眸子也變得如深淵一般。
    “薑帆給你的不算是家嗎?”
    薑流兒忍不住的嗤笑一聲:“家?隻不過是個住所而已。”
    “當家的概念分崩離析,房子隻能是個住所而已,在冷冰冰的水泥框架裏,住著的是一個惡魔。”
    “所以,你一把火燒死了他們?”劉宇感到極大的震驚,他望著薑流兒的眼神。
    純淨消失,冷銳出現。
    眸子黑如夜,毫無波瀾。
    實在是難以令人相信,這是一個孩子的眼神。
    “對啊!不然呢?”
    薑流兒小手攤開,雙腳在因為較短,在半空中晃蕩。
    “你叫劉宇,對吧,比我想象的要聰明很多很多。”薑流兒看著劉宇。
    “想知道全過程嗎?”薑流兒聲音沉冷。
    劉宇目光動了動,思索了片刻,他覺得這場審訊好像變了,似乎如此簡單,但又不簡單。
    “不回答,我當你是想了。”薑流兒說道。
    “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薑流兒繼續說道,精致的鼻頭微微抽動,似乎在嗅周圍的味道。
    “什麽條件?”劉宇感覺薑流兒是他見過最聰明的人,短短的十幾分鍾,其實自己已經喪失了審訊的話語權。
    看似主動的招供,其實,他在一步一步的蠶食著警方的主動權。
    警方不費吹灰之力能夠獲得破案的真相,而他的條件夾雜在裏頭。
    “我有病,而且治不好的那種。”
    “我活了很久,時好時壞,有時候會迅速衰老,有時候又會迅速恢複。”
    “檢查過不少醫院,醫學上也沒法解釋。”
    “也正是這個原因,我的父母拋棄了我。”
    “他們說,去前頭給我買最愛吃的糖,讓我在醫院門口等一等。”
    “那天,人很多,醫院門口吆喝聲夾雜著酒精消毒水的味道,陽光下蒸籠裏的水汽升騰,有些人永遠都等不到....”
    “所以,我不愛吃糖。”
    “四十多年前吧,一對老夫妻將我從醫院門口領回家。”
    “那年代,你還沒來到這個世界,清貧、簡單·····人心沒有現在來的複雜。”
    “雞零狗碎的事情常有,大奸大惡的惡人橫行。”
    “五年後,老夫妻去世了,我自然就繼承了剩下的家產,一座茅草屋和一個院子,村裏頭的兩畝地。”
    “我永遠都長不大,好像時間都停了,過了三年,我又找了一戶人家,因為,我不靠別人養,我會死的。”
    “年輕夫婦,不孕不育。”
    “剛開始,對我很好,給吃給喝,視如己出。”
    “那時候,我對家有了一個概念,一個基本的概念,有人疼你,有人愛你,有人養你····”
    “可我是一個有病的人,長不大是原罪,長不大是累贅····”
    “人心隻有一顆,但能夠變化出無窮無盡的外貌來。”
    “那對年輕的夫婦終究還是發現了我的異樣,溫柔的目光消失了,疼愛的撫摸也消失了·····”
    “嫌棄、憎惡、鞭笞····”
    “又過了五年,這對夫妻死了,一場車禍吧,刹車失靈,那時候,我才發現我對機械的天賦居然如此出眾。”
    “輕輕鬆鬆就把他們車子的刹車係統做了改動,好像這些我天然就會一般。”
    “這或許就是天才吧!”
    “總是燦爛和短暫。”
    “那次後,家的概念徹底消失了,我知道自己隻有孤獨和黑暗。”
    “我也知道,自己需要做什麽!”
    薑流兒的聲音平緩柔和,就像是一個老者,在講著滄桑巨變的故事。
    而故事的主角不是別人,是自己,好似在回憶過往一生。
    劉宇的目光變得森冷,後背似乎一股冰冷生物繞著脖子,吐著信子,那雙紅色的眸子盯著自己,嘴裏的獠牙猙獰可怖。
    忍不住的一個寒顫從腳底升起:“所以,你一直在殺人?”
    薑流兒點點頭:“沒錯,這些人都該死。”
    “你不是執法者!”
    “你代替不了法律,代替不了國家,更加代替不了別人,決定他人的生死。”
    劉宇的聲音激昂,興奮、、激動。
    “有些東西,總是要高於生命!”薑流兒仰頭,盯著審訊室的天花板。
    “正義、公平、公正····”
    劉宇難以置信,這是出自一個孩童的嘴巴,比起這具弱小的軀殼,他更加適合一具蒼老而深邃的佝僂身軀。
    “我是在除去人性的貪婪和罪惡。”
    “本質上來說,我和你一樣,你隻不過是站在了國家機器上,而我沒有。”
    劉宇搖搖頭:“這裏是夏國,一切都得依夏國的法。”
    “我不與你辯。”
    “第三個人最有意思了,是一個女人販子,我在車站,她說帶我找媽媽。”
    “我咧嘴一笑,答應了。”
    “隨後,就是大山深處,綿延無盡。”
    “她將我賣給了一戶農戶,磚瓦房、院子裏有一天灰狗還有一群雞鴨····”
    “他們怕我跑掉,就用鎖鏈纏住我的雙腿,綁在家中,一個塑料飯盆。”
    “三年後,我走出了那個院子。”
    “我用農藥拌飯,先把那條灰狗殺了。”
    “時間太久了,不知道埋在哪裏了,應該是後山竹林,因為來年竹筍特別好。”
    “接著就是這對夫妻了,應該也是埋在竹林吧。”
    “花了很長時間!才把他們處理完。”
    “畢竟,我個頭太小了。”
    “·····”
    “不過後來,很有趣的事情,我又遇到了那個賣我的人販子。”
    “她當時驚恐的眼神,我依然清晰記得。”
    “但是,我沒有揭破她,而是和她合作了,她負責賣我還能收錢。”
    “有這等好事,她開心的不得了。你說人到底為什麽開心呢?金錢還是成功?”
    “幾次之後,我覺得這種方法很無趣,也不符合這個時代了,因為,世界變化太快了。科技進步的很快,觀念也在不斷的變化。”
    “最後一次,我找到了這個女人,他老了十幾歲了,而我依然現在的模樣。”
    “她也很震驚,所以出於好心,她帶我去醫院檢查,一切正常,就是長不大。”
    “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有怪病。”
    “當然,這些年,我也沒有閑著,我學了不少東西,物理、化學、數學、計算機、生物·····很多很多。”
    “這些東西就像是喝水吃飯一般,很簡單通俗易懂。”
    “哦,對了,造成薑帆夫妻猝死的頭盔,也是我設計的。”
    “共振!”
    “人體大腦專門的共振。”
    “我給他們吃了安眠藥,然後從給他們夫妻二人戴上了。就像是敲擊木魚一般,敲打他們的額頭和太陽穴。”
    “然後,我點燃了房子,把門從裏麵鎖死,我從窗戶爬了出來。”
    “你知道他們為什麽收養我嗎?”薑流兒目光帶著笑意。
    “因為,我包裏帶了不少現金。”薑流兒說道:“他們後來說保管我的現金,都拿走了。”
    “我有錢,我經曆過那麽多家庭,繼承了不少遺產。”
    “薑帆妻子為了生子,看上了養雞的陳飛······”
    “這些,陳飛根本不知道,他以為那是愛情,哈哈,你說搞不搞笑,我覺得挺可笑的。”
    “陳飛還雇凶殺薑帆,後來我知道了,出錢擺平了,給了雙倍給那個殺手陳毅陽。”
    “大概是因為貪婪吧,他們起內訌了。這是我意想不到的。”
    “哦,還有那個坐標,也是我給你們警方的,為的就是讓你們找到莫成誌的屍體,然後,順著這條線查到線索。”
    “更讓我想不到的是,薑帆居然把陳飛給殺了,還利用職務便利,將他一把火燒的一幹二淨。”
    “沒有任何代價!”
    “因為,根本就沒有人發現。哦,我目睹了全過程,不過,誰會相信小孩子的話呢,更何況薑帆狠狠地警告了我一番。”
    “薑濤隻是看到了血跡的處理,也知道了一些,估計是愛吧,他沒有揭發這一切。”
    “我覺得整個薑家都很髒,隻有那小板凳是幹淨的。”
    “哦····差點忘了。”
    “我把很多話都說了,罪行我也承認了,拜托你幫我的事情,你也得答應我。”
    “就是我病死後,將我的骨灰撒到海裏,我覺得那兒幹淨些。”
    “拜托了!”
    “拜托了!”
    薑流兒說話間,身體顫抖,聲音也激動起來,像是一頭將要爆發的野獸。
    “拜托了!”
    “····”
    筆錄很順利,順利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薑流兒簽完字,就被帶去了看守所。
    當劉宇走出審訊室,抬頭望天,看著凋落的冬樹,那亂作一團的枝丫將天空割裂。
    七零八落!
    支離破碎!
    一滴滴雨落在他的臉上,冬意更濃,風也變得愈發的冷。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唐正理!”劉宇心裏嘀咕,這小子說要給自己送好東西,現在都沒有到。
    “喂!”劉宇接通電話。
    “宇哥,有大案子,感不感興趣。”唐正理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
    “不感興趣!”劉宇掐斷電話。
    站在一旁的李三思微微張口,可以啊,牛啊,掛ga的電話,也就你敢了,小子牛啊。
    這電話要是白明德接到,也得客客氣氣寒暄一番。
    別說直接拒絕掛斷了。
    可劉宇就敢啊。
    電話再次響起,劉宇掐斷,吐了一口唾沫:“這也太緊了,讓不讓人休息啊!在這麽下去我要做工具人了。”
    不接電話,但是能發短信啊。
    劉宇點開唐正理發來的短信,看了一下內容,瞳孔劇縮,心髒猛地抽了一下,臉色也沉了下來,這個案子真特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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