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天地的上古先賢值得敬佩。
    為天地蒼生而舍生忘死的英雄人物太多了。
    但無論哪個時代，總有想苟且偷生、棄族求榮的奸人，如果不是這些人，或許那場大戰會贏得更輕鬆些。
    或許就不會有接下來永天帝墮魔的悲劇。
    陸念離勾勒出一道靈軀，以渡魂引將準帝羅言的執念引入靈軀之中。
    越是強大的執念，適應能力便越強。
    執念也越難解開。
    “不祥之戰，我們勝了？哈哈哈哈哈哈！”
    羅言大笑。
    “我就知道，我們一定會勝利！”
    他低頭摸了摸胸膛處，靈軀根據他的意誌顯化，再次呈現出兩個大窟窿。
    “你們兩個看到了沒有，我們勝利了，我們守住了家園。”
    “為什麽？當初為什麽要背叛我？”
    “如果你們的心性再堅韌一點，或許我們當初一起稱帝登仙的願望便能實現了。”
    看得出來，羅言很執著於過去。
    對兄弟戰友的背叛耿耿於懷。
    自言自語了許久，羅言才看向陸念離，目光更多的是聚集在修羅魔劍之上。
    “你是……永天帝的後輩？”
    羅言並不是永天帝的追隨者，卻很欽佩永天帝。
    “算是。”陸念離點頭。
    “不祥之戰我們勝利了，最終的結果卻是憑一己之力擋住不祥始祖的永天帝被逼成魔，還真是諷刺。”
    羅言歎息。
    “當時我很不解。”
    “現在我明白了，無論有沒有戰爭，人心都是會變的，自身利益永遠是第一位。”
    回想過往，他的兩位兄弟一直與他風雨相伴，相互護持。
    他們一起經曆了生生死死。
    因此他才敢把後背交給對方，直到胸膛被穿透，不祥浸染他的五髒六腑，在看到兩人的臉之前，他都沒有懷疑過對方。
    他寧願相信兩人是被控製的。
    可惜……並不是。
    現實永遠是如此殘酷。
    “或許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守護的必要了。”
    羅言看著陸念離：“永天帝的後輩，你很優秀，想來你也是為了天下蒼生而來，你想拯救這個支離破碎的世界，對嗎？”
    陸念離眨了眨眼，很想否定。
    要是他說，自己來此隻是單純的想看看上古女帝們長得正不正點，留幅畫回去做個念想，會不會被打死？
    雖然他是永天帝轉世身的兒子，也覺得永天帝很有氣概，風度格局無人可及，
    但讓他選的話，他永遠都不會做第二個永天帝。
    “你回去吧，這片天地不值得你拯救。”
    羅言顯然已經對人心失望。
    如果是真正的羅言在世，或許不會說這些話，但現在的羅言隻是執念，說些片麵的話再正常不過。
    他的心中認定人性醜惡，就會堅信這一點。
    這也是執念難以進化的原因。
    “我來此，並不代表永天帝，隻代表我自己，永天帝的時代早就過去了。”
    要不是為了養凶胎，陸念離早就走了。
    什麽拯救天下蒼生，他從來就沒想過這種事。
    “不管怎樣，你都回去吧，前麵的路比你想象的難走，再向前，你很可能葬送性命。”
    羅言似乎沒有想要了卻的心願，讓陸念離不知從何下手。
    話裏話外，都透露著對這片天地的失望。
    “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陸念離一本正經道。
    那般神色，仿佛是背負著天下而行，要踏遍古路，為蒼生尋一條出路。
    “無論你為了誰，都會有後悔的那一天。”羅言道。
    陸念離毫不客氣回懟，“前輩，僅僅是因為兩個背叛者，你就變成了這般模樣，忘卻了曾經的自我？”
    “因為前輩遭遇了背叛，就要否定所有？”
    “對真正心懷大義的人來說，未免太不公平了。”
    “嗬！”羅言冷笑，“誰人不是為了利益？包括你，說的那麽冠冕堂皇，你不就是想得到我的道則力量嗎？”
    “難道你是崇拜我，尊敬我？才來化解我的執念？”
    “利益才是奠定這個世界的基礎。”
    羅言愈發歇斯底裏。
    陸念離歎了口氣：“前輩有沒有想過，我想要得到你的力量，再簡單不過。”
    “現在我就可以讓我的寵物吞了你。”
    沒有了噬道獸的戰鬥能力加持，區區執念殘魂，絕世凶胎一口便能吞下。
    隻是效果沒那麽好罷了。
    他真要無所顧忌，壓根不必多費口舌。
    “恰巧是因為尊重，我尊重前輩護衛過這片天地，才一再忍讓，想要為前輩化解執念，渡入輪回。”
    “希望前輩不要執迷不悟。”
    好生相勸不行，陸念離的耐心也有限。
    他從來就不是喜歡忍讓的人。
    羅言臉色一變，感應到凶胎的威脅，才認清事實，他早已不是他，卻還要求他人按照他的意誌來行事。
    但執念中對人性的厭惡，讓他很快又迷失，冷冷道：
    “這麽快就不耐煩了嗎？看來被我戳破心思，你氣急敗壞了。”
    “前輩，你已被遮蔽雙眼，忘記了真實的自我，”陸念離道：“或許你該看看，除了惡之外，這個世界也有很多美好的東西。”
    陸念離幻化出諸多場景。
    其中有一些是他在太上至寶‘至清書’中看到的故事。
    也有一些是俗世的經曆。
    人性多數時候是醜陋的，卻始終存在美好，正因為它很稀缺，才被人向往，去追求，被歌頌。
    望著一幕又一幕的畫麵，羅言又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執念在動蕩與平靜中徘徊。
    陸念離靜靜觀望，他已經盡力，要是這也不行，那便隻能強取了。
    對前輩的尊重，那也是有限的。
    凶胎更是蠢蠢欲動，隻等得到主人一聲令下，就將對方吞噬的幹幹淨淨。
    “或許是我錯了。”
    良久，羅言的執念減弱了一些，“但是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他苦笑一聲，“說什麽化解執念，入輪回，真有輪回路，讓我重活一世，也沒有意義吧！”
    就算執念減弱，羅言終也不再相信世間純淨的美好。
    “永天帝的後輩，我已不再是我，回不去了，希望你能堅守本心，一直走下去。”
    “輪回，我就不入了。”
    “吞掉我的所有，讓我徹底消散，世間再無我羅言！”
    道則瘋狂凝聚，天地顫動，在最後一刻，羅言做出了最瘋狂的舉動，身聚一切，主動朝著凶物衝去。
    同一時刻，修羅血海狂湧。
    牽扯著凶胎的臍帶斷裂。
    絕世凶物，要降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