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風女帝笑顏靈動，目光深處卻盡是滄桑。
    在她麵前，陸念離總覺得萬般心事都無處可藏。
    “如果你真的是為了化我執念，送我入不可知的輪回，那你可以回去了。”
    語風女帝輕歎一聲，“我待在這裏挺好的。”
    這般神態，這般語氣，讓陸念離心中愈發吃驚，忍不住問道：
    “晚輩很想知道，女帝是否真的隕落了。”
    語風女帝的表現完全超出了陸念離對上古戰場的固有認知，什麽執念噬道獸？
    或許並不存在！
    “當然是隕落了。”
    語風女帝輕輕點頭，而後話鋒一轉，“但沒有完全隕落。”
    沒有完全殞落？
    難道說還有複蘇的希望？
    上古不祥之戰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幾十萬年，天地時代都徹底變了，大帝們竟還沒有完全隕落？
    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難道他真的能見到活生生的上古女帝們？
    “九天十地諸多關於星辰古路與上古戰場的記錄中，都明確表示上古大帝已經隕落。”
    “也有諸多先賢見過十尾噬道獸。”
    “都已化成噬道獸，難道不是執念使然？”
    陸念離已分不清真假，問出心中疑惑。
    難道眼前的語風女帝仍是噬道獸布局的幻境，故意來騙他？
    否則為何別人見到的都是噬道獸，他卻見到了真正的語風女帝？
    語風女帝的那句‘沒有完全隕落’到底是什麽意思？
    “十尾噬道獸？嗬！”
    提及噬道獸，語風女帝語氣中更多的是不屑，“你為什麽會覺得鎮壓一段時代曆史的大帝們，意識會被其他生靈主宰？縱然已死，大帝意誌依舊不可觸犯。”
    “大帝的意識隻要存在於世間，他便永遠是他自己，沒有任何生靈可以代替。”
    一番話，顯露了作為大帝的自信與霸氣。
    對比九天十地前輩們的記錄，陸念離也覺得語風女帝說的話更有道理。
    但還是心存疑慮。
    “那麽九天十地以前走入上古戰場的修士們所見的十尾噬道獸是什麽？”
    “是大帝們想讓你們所見，僅此而已。”語風女帝淡然回道。
    陸念離震驚，“也就是說，十尾噬道獸根本就不存在？”
    “嗯，”語風女帝點頭。
    “那麽其他噬道獸呢？他們的執念總歸是真實存在的吧？”
    “是。”
    語風女帝解答了陸念離的疑惑，說出了更令人震驚的事實。
    “其實以他們的修為，就算被上古戰場的環境所困，也難以存在幾十萬年的時間，早該散了。”
    “是大帝們的偉力影響，讓他們的執念永存。”
    “什麽？！”這一下陸念離徹底驚了。
    早就隕落的大帝們竟然還有餘力影響戰場上的億萬執念，讓那些執念萬古不散？
    實在是匪夷所思。
    事情好像一次又一次的超出了他的認知，上古戰場的局勢變得撲朔迷離。
    這裏的一切完全不像世人想象的那麽簡單。
    “你們既然還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為何不脫離這片戰場？或許後輩能幫你們重塑肉身，讓你們再活一世。”
    上古隕落的大帝們在九天十地肯定留下了傳承。
    作為大帝的傳承者，如果知道先祖還有複蘇的希望，一定會想盡辦法將大帝複活。
    一位大帝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
    “因為……”
    語風女帝頓了一下，“因為還有更強大的存在束縛著我們。”
    說這句話時，女帝臉上的神情明顯沉重了許多。
    “更……更強大的存在？”
    陸念離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一個答案——不祥生物！
    能夠讓大帝們都為之恐懼的存在，也隻有禍亂上古時代的不祥生物了。
    “看來你已經猜到答案。”語風女帝道。
    “不祥生物？真的還存在？”
    陸念離頭皮發麻。
    他沒有見過那東西，但光是聽得種種傳說，就不寒而栗，那東西如果真的卷土重來。
    恐怕十個娘親也頂不住。
    除非老父親能恢複前世巔峰，或許還有希望一戰。
    可那不就是曆史重演了嗎？
    他一點也不想經曆那種苦大仇深的生活。
    “大戰的最後，永天帝在混沌宇宙深處斬殺了不祥生物始祖，不祥禍亂徹底解決，難道這都是假的？”
    陸念離疑問。
    “永天帝之功毋庸置疑，不祥生物始祖的確被他斬殺。”
    語風女帝隕落於永天帝之前，但後來時代發生的一切，她也通過意識早就了解。
    她很佩服永天帝。
    可不祥生物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難纏。
    “那是為什麽？”
    “永天帝能夠轉世重生，為什麽比永天帝更為恐怖的不祥生物始祖不可以呢？”
    語風女帝一言，讓陸念離沉默。
    是啊！
    永天帝都轉世重生了，為什麽不祥生物始祖不可以呢？
    或許世人早就想過這個問題，隻是不敢麵對這個問題蘊含的沉重罷了。
    “其實我們能一直不死不滅，意識活在這片天地，便是因為不祥生物的力量。”
    “我們這些隕落的大帝借助了他們的力量存活。”
    “它們的力量蘊含著……”
    “永生！”
    最後兩個字從語風女帝嘴裏吐出來時，陸念離腦海中一陣嗡鳴。
    永生！多麽沉重的兩個字。
    無數生靈的向往。
    哪怕他對永生並不是很在意，但也知曉其含義，包括娘親和轉世的老父親，以及古今無數強者。
    誰不是在追求超脫登仙的永生呢？
    現在語風女帝卻告訴他，永生竟然存在於不祥生物的力量中。
    滅世的不祥與永生在眾人眼中從來都是悖論。
    現在卻成為了一體？
    哪怕是陸念離都難以接受這個現實。
    他的目光直直看向語風女帝，嚴重懷疑是語風女帝的執念刻意擾亂他的心境。
    自己竟然還不知不覺沉淪了？
    “你們既然感覺到了不祥生物的複蘇，為什麽不早些告訴九天十地？而是等到現在，隻與我說？”
    上古大帝們為了保衛此方天地而戰死，肯定也不想一番心血付諸流水。
    “告訴他們有什麽用呢？”
    語風女帝反問，眼神中盡是失望，“我輩修士窮盡一生的心血，換來美好的結局，卻抵不過人心的自私與猜忌，頃刻傾覆！”
    “說起來，是他們自作自受。”
    “現在的天地，當今的時代，一旦不祥生物卷土重來，將無任何獲勝的希望。”
    “至於為何獨獨告訴你，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