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撫頂，一點感應即靈。
    靈魂撕裂的感覺再次傳來，帶著他飄向無盡宇宙的深處，不知在茫茫混沌中的某一點。
    第三次體驗這種感覺，依舊覺得玄奧無比。
    明明他都已經是準帝境界了，但在此刻還是覺得自身太渺小，仙人的手段當真是妙不可言。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有了一點清醒。
    跟著指引，他再次來到了‘仙界’。
    靈魂進入光團。
    一片溫馨的場景在他眼前呈現。
    那是一個古舊的農家小院，一個樸素的婦人正在教導一群小孩兒琴棋書畫。
    婦人的五官很平常，稱不上大美人，看起來卻令人十分舒適，有著無與倫比的親和力。
    “又有遠方的客人來了。”
    看到陸念離，婦人輕聲開口，向其招了招手，“過來吧。”
    柔和的聲音，有一種神秘的魔力，讓陸念離自我邁步步伐走了過去，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本能的親近。
    “見過仙人。”
    走到近前，陸念離作揖見禮。
    心中亦在思忖。
    他來過‘仙界’三次，每一次見到的都是不同的仙人，但沒有任何一位表現出詫異。
    顯然都接待過像他這樣的域外來客。
    仙界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坐。”
    婦人揮手，畫出一張石桌，兩張椅子，以及滿大桌飯菜，邀請陸念離共坐。
    “謝過仙人。”
    陸念離道謝。
    來了三次，這還是第一次受到這麽高的禮遇，竟然讓他同桌而坐，共進餐食。
    感覺就像是拜訪了慈祥的長輩家，極為舒適。
    “好不容易來一趟，多吃一點，都是我親手做的。”
    婦人指了指桌上的飯菜，示意陸念離不要客氣。
    陸念離更是倍感神奇，明明被指引來隻是一縷靈魂而已，此刻他卻感覺像是身臨其境，感覺是完全真實的。
    這裏也不像是仙境，點點滴滴都帶著人間煙火的味道。
    感受到美好的氛圍，陸念離膽子也大了起來，開始品味起美食佳肴，時不時還能對仙人笑一笑。
    仙人看著他，同樣回以笑容。
    “那個……”
    陸念離心中的好奇湧動。
    “想說什麽都可以說。”
    仙人眨了眨眼，仿佛早已看清楚陸念離的心思。
    “那晚輩就問了？”陸念離略有些遲疑，“說多久都可以嗎？”
    “嗯。”
    仙人頷首，依舊溫柔。
    “晚輩想問……您的名號。”
    陸念離本想著問登仙路該如何顯現，但仙人都說了，說多久都可以，那他也就不客氣了。
    “子瀾。”
    仙人報出名號。
    陸念離腦海中瞬間搜索了千萬遍，九天十地曆史上所記錄的成仙者，顯然沒有這一位‘子瀾仙’。
    “子瀾前輩，我還想問問，這裏就是仙界嗎？”
    陸念離提出第二個問題。
    每一次進入‘仙界’，他都無法窺得全貌，隻能進入其中一位仙人的道場，對外界一無所知。
    “嗯。”
    子瀾仙點頭。
    “前輩能否讓我看一眼仙界的樣貌？在您的道場之外，這個世界是什麽樣子？”
    陸念離真的很好奇。
    “自然可以。”子瀾仙一笑，“但我並不建議你看。”
    “為何？”
    “因為你們這些遠來的客人，總是把仙界想得很美好，但事實並非如此。”
    子瀾仙道：“以前也有一位客人來此，看了一眼理想中的仙界，然後就道心崩塌了。”
    陸念離一驚，“僅僅是看一眼，道心就崩塌了？”
    子瀾仙笑了笑，“所以你還要看嗎？”
    “看！”
    陸念離的回答沒有任何猶豫。
    他對成仙本來就沒有什麽太強烈的渴望，無論仙界是什麽樣，他都無所謂。
    開啟成仙路，是為娘親以及諸多前輩完成夙願。
    如此堅定的回答讓子瀾仙一愣。
    她都這般提醒了，對方到底是有多自信？
    “那便讓你見一見。”
    略微的詫異之後，子瀾仙玉手一揮，陸念離眼前霎時就變成了另一番場景。
    黑暗的空間中，漂浮著一個又一個的光球。
    “看到了嗎？那些光球便代表其他的仙，而這片黑暗的空間就代表仙界，唯有仙才能存活的世界，”子瀾仙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仙界，是隻有仙才能存活的世界？”
    子瀾仙的話，顯然與陸念離，與世人眼中所定義的仙界截然不同。
    “其他的生靈，隻有依附於仙才可以生活。”
    子瀾仙道：“踏出這個光球，他們立刻就會死去，當然，以我們的能力，又可以隨時將死去的他們複活。”
    陸念離震撼，“所以仙界的日常就是這個樣子嗎？每天養一養道場的其他生靈，無所事事，沒有更遠的路可走了，仙人之間也不交流？”
    子瀾仙道：“我們活得太久太久了，久到早已經忘記了歲月，不知時間概念，仙與仙之間會有所交流，甚至會如你們一般娶妻生子，或者一同結伴遊曆無盡宇宙，你們能夠想到的所有事情，我們都已經嚐試過了，做了，做到膩了。”
    “但那麽多事情，相對於仙來說，也隻是一瞬間而已，因為我們渡過的歲月太漫長。”
    “終有一天，所有的事情對我們來說，都會變得索然無味。”
    “甚至連任何一種生命形態的進化史，無數條命運線都觀摩過了，再沒有任何東西，能在我們的心間掀起半點波瀾。”
    “這就是仙！這就是長生！”
    子瀾仙的話很平靜，像是在敘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陸念離聽得卻是頭皮發麻。
    怎麽無數生靈期待的長生登仙路，最後反而成為了枷鎖？
    “你後悔了嗎？”子瀾仙問道。
    “當然不會。”
    陸念離笑著搖頭，“那麽多的事情，作為生靈，我窮盡一生都無法完成，但作為仙，就可愜意的去完成所有事。”
    “或許有一天，我也會厭倦，但是那一天離我這樣的人太遠了。”
    “前輩您不也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嗎？”
    陸念離想得通透。
    子瀾仙笑道：“你的心態很好，看來你在生命界域中過得不錯，無憂無慮，從生命界域而來的過客，可沒有幾個能如你這般輕鬆。”
    “上一位問這個問題的，便是想得太多了，最終道心無法承受，崩潰了。”
    然而……
    陸念離還有更多好奇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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