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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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 厲明淵獲得了前往邊關任職知府的文書,這一上來就是正四品的官,不知曉內情的人聽著, 羨慕他和皇帝私交甚篤,而知曉內情的人則是一臉諱莫如深。
知府好不好當,能不能刮到油水, 得看地域。
就好比富庶的江南地帶, 那兒的一官半職是無數人爭破腦袋也想搶到的。
而邊關窮困,又毗鄰異域,內憂外患不斷,前兩年更是創下了一年內連換三位知府的記錄。
——前兩位都死了, 死因至今不明不白。
第三位倒是勉強撐了兩年, 前不久實在撐不住了,寧可辭官回家養老,也不想繼續呆在那兒。
厲明淵本人似乎沒有覺察到什麽不妥,逢人就說自己是去“鍍金”的, 等鍍完金就可以回來養老了。
知情者聽了後,紛紛在內心腹誹:你有這個命去鍍嗎?
原本非常不好說話的大臣乃至太後,這次也都表現得十分大度。
李天野好不容易當上皇帝, 有點扶持自己人的小心思也正常,這種不入流的謀略讓人看了就開心且放心。
於是厲明淵就無比順利地當上了知府, 收拾收拾行李準備去邊關的汐月城。
許清自然不可能讓厲明淵和柳霜霜上路, 便讓墨硯也給自己收拾收拾行李。
墨硯忿忿道:“公子,邊關環境險惡, 您何必去蹚這趟渾水?若您是覺得厲家少爺對您有恩, 那小的要說句公道話——您就算是殺了厲家全家, 也是他們罪有應得。”
“不義的是厲修傑, 和國公府一個庶子有什麽關係?況且他既然認我作小爹,卻絕口不提厲修傑半句,顯然是心中有怨。既然如此,我這個當小爹的幫他一把又如何?”許清拍了拍墨硯的肩膀,輕聲詢問,“我打算將你留在這兒,你覺得如何?”
“公子!您這是嫌小的無用,要拋下小的嗎!”墨硯大驚失色,“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抱著許清的大腿,嗷嗷叫喚。
許清失笑:“你我情同手足,我自是不舍得你去那邊過苦日子,留在這兒不好麽?”
墨硯搖搖頭,懇切地說:“公子在哪兒,我便在哪兒!除非是我老到實在幹不動了,否則公子就算是趕我走,我也不走的!”
許清將墨硯攙扶起來,輕歎:“你又不是賣身到我家,何必呢?你若是幹不動了隻管跟我說,咱們的情誼不會更改半分。”
墨硯咧嘴一笑:“雖不是賣身,但當年小的倒在路邊快餓死了,是夫人和少爺心善收留了我。這份恩情大過天,公子您就是天。”
“成,你便留在我身邊吧,我總不會教你後悔。”許清見自己勸不動,索性不再勸。
厲明淵在出發當日他去找許清辭行,卻見自己的小爹已經裝好了行李,坐在馬車裏準備出發了。
墨硯則是殷勤地給前來圍觀的人群分發碎銀和糖果,從人們口中討一句吉利話。
“……小爹,您這是?”
許清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還用看麽?自然是跟你一塊兒去賞賞邊關風景,畢竟為人父母,也不想自家大崽子在外頭出事。”
厲明淵眼皮子抽了一下,沉默了。
他當然不可能認為許清是真的代入了“父親”這個角色,所以對方是擔心自己會死,冒著風險也要陪他一塊兒?
該死的,連他親爹都做不到的事情,許清竟然做到了。
厲明淵心裏暖融融的,仿佛是在寒冬臘月飲下一杯熱酒,燙得他眼睛都有些紅。
“邊關艱險,小爹您能好好在京城養老,兒子才能放心。”
“我很老嗎?”許清眉頭一挑,瞥了眼表情複雜的柳霜霜,幽幽道,“你小爹我比這便宜兒媳都要年輕幾歲,你若是真的孝順,就別讓我在宅子裏生鏽。你說呢,大孝子、大媳婦兒?”
躺著也被刺的柳霜霜一口氣梗在喉嚨裏上不來又下不去,憋得麵色發青。
——好一個惡毒婆婆!
厲明淵嘴角一歪,險些笑出聲來,連忙彎腰行禮。
“是,兒子自然不會不顧小爹您的意願。您想來,兒子便會竭盡全力照顧好您。”
許清勾勾手指,漫不經心地說:“既然如此,那你就替了墨硯,跟在我左右伺候著,讓我看看你的孝心。男子漢大丈夫,在外趕路若是整日與妻子同乘,滿肚子兒女私情,才實在不像話。”
“兒子遵命,兒子定以孝為天。”厲明淵麵上的開心都掩飾不住了,長腿一邁,就坐進了許清的馬車裏。
世上還有比他家小爹更善解人意的人嗎?
旁觀全程的柳霜霜氣得一張嬌俏的臉蛋都險些扭曲了。
她倒也不是很喜歡厲明淵,但厲明淵長相出色,又是她名義上的丈夫,若說她一點都不動心也是不可能的。
且她以“皇上聖旨賜婚”為榮耀,並滋生出一種獨占欲來。
現在,她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丈夫跟小爹一塊兒白日宣淫,兩人還當眾拿孝道壓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覺得這於禮不合,小爹年輕貌美,又是老厲國公的契子,為了大家名聲著想,還是……”
分開坐吧。
柳霜霜話沒有說完,就閉上了嘴。
倒不是她故意點到截止,而是從門簾內飛出一支短匕,直直地沒入了地磚中,隻留下一個小柄。
“謠言止於智者,你若是得了失心瘋,我這個當公公的就給你個痛快,省得將來禍害子孫後代。”
許清連臉都沒露,隻那殺意凜然的聲音就叫人凍徹心扉,壓根無法讓人產生一點曖昧的想法。
瞧瞧這個武功,聽聽這個聲音!不愧是放話要殺光國公府的人啊,不僅不像是會跟繼子亂來的人,反倒是像被供起來的老佛爺。
圍觀群眾都不禁用譴責的目光看向柳霜霜。
當人家媳婦兒的,竟然還當眾編排起丈夫和公公來了,不像話!
“不是,我……”
柳霜霜麵色發白,既是被嚇的,又是自覺出醜不知所措,最後隻能捂著臉匆匆跑進馬車裏。
在一些好事者的注目下,一隊車馬逐漸遠離。
這件事很快便傳進了皇宮裏,李天野聽過後,不禁無語。
他派柳霜霜過去主要是去監視厲明淵的,結果對方在給他搞什麽事情呢?維持表麵的和平很難嗎?
李天野頭一次開始質疑自己“撮合”厲明淵和柳霜霜的決定是否正確,後者似乎遠不如在自己跟前那般老實,別到時候因為這個,厲明淵要跟他反目成仇……
但,厲明淵應該不至於這麽蠢吧。
而事實上也正如李天野糟糕的預料那樣。
他生性中帶著男權主義的傲慢,將女人看成是物資,妻子也好、小妾也罷,為了利益可以隨時拿去交換,卻忽略了柳霜霜是一個人,同時有著人性的好與壞。
並且被他強迫交易資源的厲明淵也不是他的同類。
對於厲明淵而言,柳霜霜是一個素不相識又心懷鬼蜮的女人,光是跟對方呆在同一個空間裏,他都渾身不舒服。
惹不起還躲不起麽?既然身邊就有個名為許清的“桃花源”,那麽他自然要去躲。
……
許清的馬車是經過他改造的,坐起來比一般馬車更穩當,且四麵八方都墊上了厚厚的棉花與鴨絨,每一次顛簸都像是嬰孩時期在搖籃中的晃動。
一向惹人厭煩的長途馬車,竟是變得格外閑適。
車外黃土紛飛,但車內,清雅的熏香靜靜地飄蕩,如縹緲的煙霧籠罩在一處秘境。
許清伸展開自己的肢體,做出一種種外人見所未見的高難度動作,身體柔韌得像是一條綢帶,看得厲明淵那叫一個心驚膽戰,生怕馬車突然顛得厲害點,他家小爹的身子就要折了。
不過看著看著,厲明淵倒也習慣了,甚至因為無聊,也學著許清開始做了起來。
等練習幾天後,他就驚奇地發現自己身體的柔韌性有些許提升,連帶著頹靡的精神也更輕快了,這下便徹底停不下來了。
殊不知,外頭聽著馬車內模模糊糊的話語,時而是“小爹這個動作好難”,時而是“腰快要斷了”,時而又是“腿再也掰不開了”……種種曖昧的綺想根本止不住。
——不、不會吧?新知府竟是下麵的那個?
於是,眾侍衛每當看著收斂衣服下馬車休憩的厲明淵,表情那叫一個怪異。
您精神竟然還能越幹越充沛,真是骨骼清奇啊!
而看向柳霜霜時,眼神更是耐人尋味了。
可憐的夫人啊,你丈夫在你眼皮子底下大搞龍陽啊,還是承受方!
直到有一日墨硯感染了風寒,這種想法才被打住。
“淵兒,為父的筋骨需要好好疏通一番,記住我教你的穴位了吧?今日便由你來幫我吧。”
許清隻穿著一身薄薄的單衣,大方地袒露著鎖骨與胸膛,剛剛練完一套動作後,瑩白如玉的臉上還帶著燥熱的薄紅,竟是令厲明淵產生了種“豔光四射,不可逼視”的慌亂感。
“不太好吧?”厲明淵的聲音帶著他自己也沒覺察到的幹澀。
許清眉心微蹙,似是不解:“這才多久,在你眼裏,我便不是你爹了嗎?”
“不不不!您是我小爹!這輩子都是!就是……”厲明淵有些尷尬,難得失了語。
許清冷哼一聲:“我平日是如何教導你的,男子漢大丈夫,有話直說,莫要惺惺作態,平白惹人生厭。”
經過這麽一激,厲明淵咬牙說了實話:“偶然從侍衛這裏聽到些許風言風語,他們覺得我們倆、我們倆白天在馬車內做些不可告人之事……”
眼見許清嘴角淡淡地向上勾起,帶著一股危險的意味,厲明淵生怕自家小爹一個不順心就要暴起殺人,連忙說:“我解釋過的,說咱們是在練武,然而他們非是不信呐!”
在厲明淵眼裏,許清訓練的動作,妥妥的極品武功法門,是除了認可的弟子以外不得外傳的珍寶。
他為自己獲得了許清的承認與信賴而感到驕傲,自然不會為了自證清白,就掀開門窗,讓大家看看他們在裏麵究竟在訓練什麽。
“嗬~既如此,那便讓柳霜霜過來,大致看看咱們究竟在練些什麽,若是還有風言風語再繼續流傳,就是她放任外人抹黑我們父子的名聲,可好?”
許清似笑非笑地收攏了一下衣物,遮住了潔白的肌膚與流暢的肌肉,令不敢看又忍不住盯著看的厲明淵內心“咯噔”一下。
……小動作被發現了?
他不敢再抬頭,暗罵自己一聲“不孝子”後,垂眸說:“如小爹所言,這倒是個好辦法。”
他跟柳霜霜本就不是什麽正經夫妻,對方是被李天野強行塞到他身邊的間諜,那他反過來利用對方證明自己跟小爹的清白,也無可厚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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