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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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留下敏若,&bsp&bsp太皇太後起身往暖閣裏走去。冬日裏雖然都燒的地龍,但暖閣裏也比正堂明間暖和些,暖炕上一色簇新暗紅流雲卍字不到頭繡紋坐褥靠枕,&bsp&bsp邊上搭一條銀灰輕呢軟氈。
稍稍往上頭一坐,不多時,&bsp&bsp身上便都熱乎乎的了。
暖閣裏點著太皇太後素日用的安神香,&bsp&bsp敏若嗅到熟悉滋味,&bsp&bsp知道是出自她手的香料。
能靜心寧神,&bsp&bsp常用可調理氣血。自她入宮不久獻與太皇太後之後,太皇太後的慈寧宮裏便常燃這一味香料。
冬月裏新進給太皇太後一匣,&bsp&bsp正是臘月一個月的用量,新春的香還未進上,這裏應該是臘月那一匣餘下的一點。
敏若微微垂眸,&bsp&bsp太皇太後本是極沉得住性子的,&bsp&bsp這會卻先開口,&bsp&bsp隻見她用指尖揉著眉心,&bsp&bsp即便極力掩飾,&bsp&bsp也有幾分隱隱的焦躁。
這對舊曆人事愈老愈精的太皇太後來說是難得見的。
太皇太後道“你舍不得兒子,我知道。我也不過是瞧著安兒那孩子實在喜歡罷了,&bsp&bsp我這老婆子一把老骨頭,&bsp&bsp不知還有幾年功夫,&bsp&bsp我也不過留他在我身邊三兩年,&bsp&bsp熱鬧熱鬧。他永遠是你的兒子,&bsp&bsp誰還能把這個給改了不成?權當是送阿哥所裏是一樣的,&bsp&bsp或者還比阿哥所更便宜一些,&bsp&bsp你的永壽宮離得近,&bsp&bsp隨時來瞧他、抱他回去住都是很便宜的。你總是他額娘,&bsp&bsp他還能不與你親厚?”
她強壓下煩躁的情緒,如昨夜一般打算走懷柔政策,宮裏不興急赤白臉火急火燎地那一套,就算威逼利誘,也得戴一層懷柔的皮。然而敏若也如康熙一般不吃這一套。
三兩年說得好聽,可安兒哪怕隻在她身邊三兩個月,都相當於在身上卡了個跟科爾沁有關係的戳,往後大有可運作的餘地,何況這位老祖宗可不隻是三兩年的活頭。
太皇太後的話已經算說得足夠婉轉的了,這年代就是這樣,長輩要養家裏的小孩,晚輩是沒有置噱的資格的,所以她直截了當地說也沒什麽不合規矩。隻是套上天家的一層皮,搭連了彎彎繞繞的利益人情進去,才要兜圈子做事。
按理,太皇太後的話說到這個地步,無論哪個在這,也該戰戰兢兢地表示讓孩子替自己盡孝了。奈何敏若不是那種講規矩行事的體麵人。
隻見敏若眼眶頓時一紅,泫然欲泣,跪在腳踏邊扶著太皇太後的腿,哀哀道“老祖宗,臣妾在宮中這幾年,唯得了安兒一個孩子,將他看得心尖肉一般,說句不怕您笑話的話,其實不是安兒離不得臣妾,是臣妾離不得安兒。便是夜裏一覺忽然醒了,臣妾都忍不住起身瞧瞧安兒,白日裏離了一刻鍾心裏頭就慌得很。
臣妾生他生得艱難,也不知日後是否還會再有子息,如今隻有這個一條命根子,臣妾如何不想他能向您盡孝,哪怕聊解您愁緒萬一,都是臣妾與安兒之幸。隻是……隻是臣妾實在怕了,生安兒那日生得太艱難,臣妾就生怕那時自個一閉眼便再看不到他,也怕他一生下來就……實在是不敢錯眼撒手一瞬……老祖宗您可憐可憐臣妾,臣妾實在是怕了。”
想不到吧!你道德綁架我?我也綁架你!
看咱們兩個誰更能綁!
這也是仗著四下裏無人,太皇太後也不可能與她撕破臉,敏若才敢這樣正大光明地耍賴,不然傳出去一個“不孝”的罪名落給她,她可有得熱鬧了。
太皇太後心知敏若在這上頭是不會鬆口了,略忖了忖,直接跳過剩下的懷柔部分,開始委婉地擺明厲害關係。
“我知道你舍不得安兒,可孩子總是要長大的,尤其他們小阿哥,往後總會有自個的未來,成家立業,你總不能把他一輩子拴在你身邊吧?”太皇太後說著,眼中流露出幾分真切的悵然,“我這半輩子啊,悟出一個道理,孩子要拴,你是拴不住的,他越大了,越不會聽你的。可咱們做額娘的,也不可能真就撒手不管了,總得給孩子把一輩子打算得明明白白——做額娘的這份心,我懂你。”
她不好明說十阿哥養在她身邊會有什麽好處,隻能打著懷柔的套子委婉地暗示敏若要為安兒的未來打算。
但要論裝傻充愣不搭茬,敏若絕對是一把好手,都是真刀真槍練出來的,裝起愣那看起來就是天然愣,沒有半分表演痕跡。
隻見她茫然地抬起頭,似乎被太皇太後這句話驚了一驚,然後才呐呐道“他大了,自然有他的前程,我隻想他小時候在我眼前,好端端地長大,等大了,娶了媳婦立了家業,自然有皇上為他打算,臣妾想不到那些……何況您也說了,孩子大了就和額娘離了心,臣妾怎麽能不趁他還小,好好地疼疼他……”
敏若說著,似是自知失言,訕訕低頭,呐呐道“老祖宗,臣妾失言,您罰臣妾吧。”
“你、你——”太皇太後氣急,一瞬間眼睛都要氣紅了,但她到底與敏若相處了幾年,知道敏若的心性,很快反應過來敏若這是不想搭茬就裝傻充愣呢,便微微低下身,與敏若離得近些,慈愛又帶著些壓迫力地諄諄道“孩子,我知道你舍不得的心,可既為人母,便要將目光放得長遠為孩子思慮周詳,皇帝不是他一人阿瑪,十個指頭還有長短呢,他又是天下人的君父,心懷天下江山,對身邊的小家難免有顧及不到的地方。唯有你這個做額娘的,是能全心全意、隻為了十阿哥思慮打算的。”
敏若心道這家夥不去搞傳銷洗腦可惜了,麵上卻一副怯懦和順的樣子,柳眉微蹙,遲疑著道“可他生在帝王家,生來富貴已極,還有什麽可思慮的呢?臣妾隻求他能平平安安地長大,餘生順遂無憂,做個富貴閑人也好。若是大了還能為君父皇兄分憂,便是他自個的出息能耐。臣妾惟求他能在臣妾身邊平平安安地長大,除此之外,別無他求。”
她說著,深深一拜,“老祖宗慈愛教誨,請恕臣妾愚笨,竟不能聽訓。臣妾不求有個多出息的兒子,他身為皇子,一生富貴已定,為人母,臣妾隻求孩兒能夠健康長大,一生平順,僅此而已。”
見她又重複一遍,太皇太後便知道從這裏是說不動她了。
那太皇太後便失去了這一場攻心戰中的最大底牌,權勢富貴,人家不要。
太皇太後注視著敏若,一時目光頗為複雜,不似往日的平和慈愛,銳利深刻好像能直接穿破敏若的皮膚看到敏若的心裏。
然而縱是以她看人的眼光,竟也看不出敏若的神色有半分勉強偽裝。
如非從心底覺著如此,太皇太後自認敏若在她麵前是絕對含混不過去的。
良久,太皇太後長長一歎,“罷,你且去吧。”
敏若未曾多做糾纏,這不單單是她與太皇太後之間的事,更是康熙與太皇太後之間的事。
這台戲,她放不下落幕布,得康熙來。
往日太皇太後都會叫蘇麻喇送她出門,今日太皇太後實在是不想搭理敏若,隻使了個宮女送她出去。蘇麻喇捧著小茶盤進了暖閣,將一盞參茶奉與太皇太後,見她麵色難看的樣子,低聲勸道“老祖宗,歇歇吧。您這段日子耗費心力太多,眠寢難安最傷身啊。”
“是我老了的緣故?如今這些年輕人,我竟都看不透了。她姐姐眼裏是野心勃勃的,怎麽這一母同胞的姊妹兩個,這一個好像就無欲無求了呢?”太皇太後實在茫然,蘇麻喇輕聲道“貴妃本就是心性淡泊所求不多之人,雖然平日佛菩薩不在嘴裏,但心性修行不弱。”
她想說太皇太後從一開始就不該使這把子力氣,純屬白折騰,可終究無法開口,隻能這樣婉轉地勸道。
太皇太後聽她的話,半晌方無力地喃喃道“看她平日不虔不誠的,佛倒是比我念得好、念得通透。”
暖閣的炕燒得有些熱了,她腿上又蓋著軟氈,方才情緒一激動,額頭便浮出一層汗,這會妝粉略退,顯出憔悴泛黃的臉色來。
蘇麻喇看著,心內愈是憂慮,向一旁的香爐裏看了一眼,道“奴才再給您添些安神香來?”
言罷半晌,見太皇太後低眉垂目似是出神,便打開炕櫃屜子取香粉盒,打開才發現其中的香粉已不多了。
她微微一愣,太皇太後此時抬頭看來,擺擺手道“罷了,沒有了就撤下吧,再起一爐檀香,取我的念珠來。”
蘇麻喇難得地沒有順從她的意思,又取來內務府進的安神香,堅持道“您應該歇息了,自打進了臘月裏,心裏掛著這件事,您連著月餘沒好好歇息過了。太醫都說您是心血燥熱難安,應該寧神養眠才是。”
二人正說著話,忽聽外麵有康熙到來的通傳聲,太皇太後猛然抬頭,蘇麻喇心也倏地定住了。
她臉上露出笑來,又軟聲與太皇太後道“就當奴才求您,您好生想想自個吧。皇上孝敬您、太後對您也是再孝順不過的,還有老福晉、太妃們能常來陪您說說話,您本是該頤養天年的了。那些個事情,您就別想、也別看了。他們自個若有能耐,哪愁將來呢?若是立不住,您給籌劃得再好,又有什麽用呢?便是把梯子都搭到他們腳底下去了,他們站不穩、走不動也都是白搭的!”
說著,蘇麻喇又道“皇上是孝敬您的,這些年了您待皇上的好皇上都知道,這親祖孫沒有隔夜的話,您看皇上今兒個緊忙就來了,是不存著敷衍您的心呢。您就和皇上好好說開了,本來這幾年,皇上帶著太子東奔西走的,您確實也寂寞些。或者不妨如皇上說的,將五公主從太後那接來,小公主白淨可愛,真是喜人,活脫脫是咱們淑慧公主小時候的模樣呢。”
她說的淑慧公主指的是固倫淑慧長公主,是太皇太後的子女中如今唯一還在世的,嫁的是蒙古巴林部,正是敏若的長姐鍾若的婆婆。
太皇太後聽她這麽說,輕輕嗤笑,“你幾時也學來這油嘴滑舌的了。”
但她還是露出幾分思索的神情,也不知是將蘇麻喇的話聽進了幾分,輕聲吩咐道“叫皇帝進來吧。”
康熙與敏若在慈寧門下打了個照麵,敏若瞥一眼就知道康熙一直沒走,她微微欠身一禮,康熙伸手扶住她,道“你先回去歇著吧,熬了一夜了。”
其實他的眼下也有些青黑之色,自先帝崩逝起,二十餘年裏太皇太後便是他在這世上的血脈至親,他們祖孫二人在這偌大宮廷中相依為命,他的所有政治抱負無論太皇太後懂或不懂、讚成或不讚成都傾力支持,早年也是太皇太後全力穩固朝局為他籌劃打算,他迎娶皇後親政臨朝,處處都有太皇太後的身影在。
但如今,他心裏竟忽然明白了先帝當年全力反抗太皇太後是為什麽。
因為在太皇太後的心裏,她不僅是愛新覺羅家的人,更是博爾濟吉特家的人。她為大清的江山考慮,更為科爾沁的榮耀考慮。
康熙不願想得太多,將這祖孫二人都珍惜維護的祖孫情蒙上一層泥土陰霾,但他又不得不多想。
見敏若神情似有恍然不安地走出來,一直未曾離去的康熙輕歎一聲,安撫了敏若一句,見敏若略定住了神,才轉頭看向慈寧門的匾額。
敏若道“我去了,皇上。”
“去吧,回去看看安兒。”康熙笑了笑,“正扯嗓子哭呢,哭聲跟這都聽見了。那孩子也太黏你了,稍離一回都不幹。”
敏若聽他這樣說,做出如釋重負的模樣,轉瞬似乎又有些著急,連忙往永壽宮去。
然後在慈寧宮裏發生的事情,由於人手問題,敏若沒有打探到。不過康熙與太皇太後長談過一番,應是說了個半開——有些事情、心思是這祖孫倆沒法說開的,比如太皇太後不可能將自己的所思所想所念盡數說與康熙,康熙也不可能明著將扶立太子的緣故與他對蒙古的忌憚說給太皇太後。
不如就做兩個半糊塗人,保全了這一世祖孫情。
過了初一,太皇太後便病了,康熙親身侍奉病榻前,不讓嬪妃們去侍疾,隻皇貴妃在側捧遞藥盞,阿娜日煎藥捧簾,太醫院醫術最精深的四五個太醫一同伺候著,都說無大礙。
這日竇春庭來給敏若請平安脈,敏若留他吃茶,似是隨意的問“太皇太後的身子怎樣了?”
“太皇太後是一冬之病,陳發於春。自入臘月起,太皇太後似是思慮甚重、心火旺盛五內燥熱,心緒不平常有急慮,晚間也少安眠。微臣等用盡溫涼清瀉之方也未曾見效,倒是過了年,冬病發陳正逢時節,用藥大有療效,如今已將大好了。”竇春庭幹脆利落地將他所了解到的都抖了出來。
敏若聽著微笑,道“太皇太後的身子無恙,我也可以放心了。”
放心她沒氣死老太太。
她不信神佛,不信陰私果報,但她希望這輩子她手裏能幹幹淨淨地。若上次生產時所夢為真,她第一世的身體還沒涼透,那她或許真的還能有回去的那一天。希望她回去的那一天,抱住家人的手,是幹幹淨淨的。
竇春庭一向是沉穩緘默,吩咐他的事情他必幹得幹脆,多的一句不問。先後是有手腕有魄力的人,能叫她死了,還有一群人死心塌地地按照她的吩咐給敏若辦事。
若不是生在這狗屁的時代,落了個狗屁的家裏,她本能有更好的未來。
或許也不至英年早逝,縱是皇後之尊、死後榮光無盡,又有何用?
送走了竇春庭,敏若從炕櫃裏又取出一個匣子來,裏頭是做工精巧的香料罐子,太皇太後用慣的安神香,她早配好了的一份。
罐子底下還壓著個小紙包,裏頭是一種配合安神藥香中的一味藥使用之後,會與檀香成分起反應,使人心血燥熱、夢裏難安的草。
山野間常見,不難得、算不上珍稀,也無甚香臭味,混在調配好的香粉中,看不出半點痕跡。
敏若一貫不用檀香,也少用藥香,此時幹脆地將那包草粉倒進了壓箱底的另外一罐成色一般的沉香粉中,夏日蘭杜愛用內務府進來的香料中品質平常的那些熏蚊子,這點草粉自然也就神不知鬼不覺地被消滅掉了。
至此,一樁事了得幹幹淨淨,不餘半分痕跡。
至於太皇太後原本那麽心思縝密愈老愈精明的人,為什麽忽然行事急切、不講章法起來,誰知道呢?
難道不是因為太後為五阿哥極力堅持,與太皇太後發生了矛盾,讓太皇太後不得不陣前變卦放棄太後這個人選導致亂了章法嗎?
我鈕祜祿·敏若堂堂正正一好人,心地善良到連蚊子都得搖人來殺(其實是因為懶),那些事情可與和無關。
算來算去,這一場不見硝煙的爭端最終竟是阿娜日得了利,太皇太後病愈後不久,她因“孝悌感人”正式受封為鹹福宮宣嬪,成為了西六宮主位中的一位。
沒過多久康熙便尋了個由頭申飭了科爾沁幾位王爺貝勒,好大一場熱鬧,阿娜日的阿瑪也沒落好,她也不過是一聲冷笑,未曾向家中去信。
過了年、開了春兒,安兒長得愈發快了,小娃娃一天一個樣,白淨淨圓嘟嘟的,眉眼長開了愈見喜人。
容慈她們愛他愛得不行,每日下課,哪怕課業繁多,也一定要抽出時間來抱抱他、陪他玩一會,月份大了,安兒每天醒著的時間也就更長的了,對於姐姐們來說,這個小玩具就更好玩了。
新加入的四公主恬雅剛剛從翊坤宮搬到擷芳殿去同姐姐們一同居住生活,本來還有些不適應,來敏若這上課學東西,因為進度與姐姐們不一樣,也有點不安。安兒這時候就成了撫平她心中不安的神器,有安兒作為樞紐,她很快同姐姐們打成一片,與敏若也很快親近起來。
康熙是閑不住的人,去年冬月正式收複了台灣,今年又在關外布兵遣將,但看他不急不緩的樣子一時半刻大概是打不起來,敏若拿著紙列了一堆式子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庫,覺得康熙晚兩年打仗也好。
這人形吞金獸她倒也不是養不起,可這隔年就要生老二了,她不得掂量掂量給老二存點田產錢嗎?
雖然阿哥有宮裏的開府錢、公主有宮裏的嫁妝錢,可她這個做額娘的總是要表示表示的吧。
都得用錢,前頭還掛著個兩腳吞金的孩子爹,她就算是印鈔機總也得歇歇吧!
列滿了豎式的紙都被她悄摸地燒了,那點子煙氣蘭杜進來時候聞著了,便開窗子點起香來。敏若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深感自己這個心算水平爛得要命的給廣大穿越人士丟臉了。
誰說九年製義務教育出來的都會心算了?她覺著列式子算也挺好的,除了算完的草稿紙得毀屍滅跡,別的半點毛病沒有!正確率賊高!
三月裏蘭若早於雲若成了婚,她與普昌的婚事由康熙賜婚,選秀之後兩家快速定了禮,輔國公府的老夫人親自登門,與蘭若的額娘好聲好氣地言語,說好了婚期盡早,最終定在了今年三月。
敏若給的添妝一如秀若當年的舊例,可惜蘭若成婚的時候秀若已經跟著阿克敦前往關外,隻能使人送了添妝的禮物來,不能親臨。
但所謂有失必有得,秀若雖不在,蘭若成婚時卻有另一位姐姐到來。
正是遠嫁蒙古,甚少回家的鍾若。
淑慧長公主聽聞太皇太後病重,心焦掛念,上了折子請求回京親自為額娘侍疾,康熙自然允準,鍾若作為兒媳隨行,也參加了蘭若的婚禮。
蘭若婚禮過後,她進得宮來,將蘭若成婚當日之事一一細說與敏若,然後姐妹二人沏茶對坐,才說起他事來。
鍾若神情冷淡平常,出口的話卻叫敏若險些一口茶噴出來,“來前有些你姐夫家的親戚與我打聽咱們安兒,我先知會你一聲,如今那邊惦記著你身邊這塊小香餑餑的人不少,多少人上趕著想跟你搭親家呢。”
她不看敏若猛地一頓的動作,繼續道“咱們兩個是咱們姊妹的,外邊又是另一份情分,甭管他們怎麽說,我自然都聽你的。那邊不過是‘貪心’二字,什麽好處都想攤上一把,我覺著甭管怎樣,你自個思忖清楚了,這關係早早地搭上未必是好事。”
她似乎總是這樣板著臉語出驚人,敏若一想到她把安兒比作小香餑餑,就忍不住想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