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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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散後,&bsp&bsp蘭杜回到殿內,端上一盞清涼的冰糖枇杷羹,枇杷羹入口甜滋滋的,&bsp&bsp枇杷脆甜,湯上飄著紅豔豔的枸杞,&bsp&bsp與橙黃交映,&bsp&bsp顏色煞是好看。
    敏若用小銀匙舀著枇杷,&bsp&bsp心中有了打算,&bsp&bsp吩咐道“打聽打聽,&bsp&bsp大阿哥身邊有沒有元後留下的人。”
    蘭杜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小心問道“您是說,向——那邊打聽?”
    她向外,往慈寧宮的方向指了指,敏若一揚眉,&bsp&bsp“不然呢,還能是哪?元後心性縝密,&bsp&bsp先後也未必會對她在宮內的人手布置有多關注,”畢竟元後與先後相處融洽,&bsp&bsp二人互有默契,&bsp&bsp奉行的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政策,&bsp&bsp“還是得太皇太後她老人家,靠譜!”
    她大姐更靠譜!
    蒙古的人脈,要用難,&bsp&bsp但打聽點事還是不難的。蘭杜幹脆地點點頭,&bsp&bsp又道“可是太子那邊要有什麽動靜了?”
    “可未必是太子要有什麽動靜。”敏若這話意味深長,&bsp&bsp蘭杜道“奴才會多加防範的。”
    敏若揚揚眉,&bsp&bsp不置可否。
    索額圖的人往江南去了,敏若在心中猜測著他的意圖打算。
    這種局裏,大忌就是過早地給敵人下定論,一旦敵人的行為有與預期不符之處,都會造成預料不到的後果與打擊。
    所以敏若未先下定論,而是沉下心,靜靜等待著索額圖的動靜。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她也越來越鎮定。
    在交鋒之後,無形的等待最是漫長熬人,誰先急了,誰自亂陣腳。
    她不急,就隻能是別人急。
    蒙古在宮裏的人脈不是虛的,大姐做事也確實靠譜,給的都是用得上、能夠用上的人,做事幹脆利落,好處給夠了,敏若不久便收到了答複。
    先後埋在大阿哥身邊的人,竟是大阿哥那如今還在宮中伺候、服侍多年對他忠心耿耿的乳母錢氏。
    而自大福晉有孕之後,惠妃還特地安排這位錢嬤嬤近身照顧大福晉,安胎保養。
    這可不是把賊頭子送去看庫房了?
    敏若一時無語。
    她算著從京師到江南快馬來去路程,提前幾日命人看緊了錢嬤嬤。
    這日黛瀾來替皇貴妃送東西,見敏若坐在炕上打香篆,瑞初盤著小腿在另一邊看書,敏若鬆鬆挽著發,神情平和寧靜,光是瞧著她的眉眼神情,心內便不由自主地升起歲月靜好之感,手上動作不緊不慢有條不紊,優雅從容,發間的步搖被清風吹得微動,更顯優雅美好。
    在她對麵,瑞初坐得端正、小臉上神情也嚴肅,架不住是一張小包子臉,再嚴肅瞧著都是可愛的。娘倆一個平和一個正經,氣質卻莫名契合。
    春日溫暖的陽光透過窗照在敏若的側臉上,發間花頭簪上點綴的明珠因日光照耀而潤澤生輝,眼眸平靜明亮,更勝珍珠色彩。
    她不禁道“娘娘風采,更勝明珠。”
    她這話,若是落在一世俗婆子嘴裏說出來,那就實打實是諂媚討好之言,但她神色認真言語懇切,可見字字出於真心。
    瑞初放下書,由衷讚道“好眼光。”
    黛瀾搖頭,正色道“我不過實話實說而已,是娘娘風采出眾,實在令人折服。”
    瑞初臉上湧現出一種遇到知己的欣慰快樂,認真地點頭。
    敏若被她們倆這一來一回弄得哭笑不得,搖頭無奈道“得了,坐下,嚐嚐我新得的春茶。”
    黛瀾送來的也是皇貴妃新得的茶葉,不過是舊藏的白茶,細嗅一股幽芳,可見是珍品。在宮裏,白茶並不吃香,不算主流稀罕茶葉,皇貴妃拿來送人也不過是因為敏若喜歡罷了。
    敏若笑著收下,正要說些什麽,忽聽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瑞初皺
    著小眉頭往外看——敏若待下寬厚但不影響她規矩嚴格,永壽宮內是不允許出現這種腳步聲的。
    敏若倒是鎮定從容,還輕輕吹了吹宣紙上未敢的墨跡,然後撂下筆,素手推開窗子,對外問道“怎麽了這是?”
    梁九功麵帶急色地進來,見到她這從容平和的模樣,卻好像一潭靜水一下澆在他的心火上,叫他也不禁跟著平靜下來。
    他低低舒了口氣,行禮道“貴主子,皇上有請您往阿哥所走一趟。”
    “怎麽還忽然去阿哥所了?……安兒又闖禍了不成?”敏若蹙起眉來,身體微微前行,梁九功苦笑,道“十阿哥好好的,皇上著急著呢,您快些。”
    敏若皺著眉,似有不解地起身。
    半個時辰前。
    惠妃延禧宮給未出世的小孫兒繡肚兜,忽聽宮人急急來報“娘娘,不好了,大福晉見紅了!”
    惠妃騰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急急忙忙起身,連穿鞋都沒顧得上就要往出跑,貼身宮女忙拉住她,服侍她穿上鞋子,又要叫人傳轎輦,惠妃急道“怎麽來得及?快隨我走!”
    說吧,急得如一支離弦之箭一般,快速衝出正殿,宮女連忙跟上,喊道“娘娘小心啊!你們還不快扶著娘娘!”
    惠妃一路急趕到阿哥所時,身上的衣衫已經被汗濕透了,太醫在外間屏風外向醫女叮囑著什麽,見惠妃進來,端正行禮請安。她隻來得及隨意瞥了一眼,便匆匆入內。
    進去後,惠妃見大福晉麵色蒼白躺在床上,大阿哥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喂她喝藥,身上還有數根閃閃耀眼的銀針。
    惠妃見大福晉雖眼眶帶紅,但情緒還算穩定,大阿哥也還算鎮定,而不是二人抱著哭成一團,才算鬆了口氣,問道“怎麽樣了?”
    “施針及時,太醫說孩子暫時保住了。究竟怎樣,還得看今晚。”大阿哥轉過頭來,惠妃見他眼圈竟也有些紅了,鬆了口氣的同時斥道“多大的人了,還不穩重些,仔細你皇父罵你!”
    “額娘……”大阿哥苦笑著搖頭,按住要起來的大福晉,“兒是真慌了神了。”
    惠妃蹙著眉,低聲問“素日給你媳婦安胎的太醫呢?怎麽是謝選,他不專精婦幼產科啊。”
    大阿哥提起這個就來氣,“昨兒還好好地來請脈,誰知今兒去找他的時候,太醫院就沒他的影子!正是著急的檔口,哪能專門出宮找他去,太醫院裏留守的太醫就屬謝選醫術最高,就把他拉來了。好在還真沒拉錯,這針施用得也及時。”
    惠妃眉目微舒,點頭道“他醫術確實不錯。”複又皺起眉,問道“胎像不是不錯嗎?怎麽忽然見了紅?”
    她到底在宮內多年,麵色沉下來絕對是很有壓迫力的,尤其大福晉一向有些怕她,一時便有些慌亂,心神一慌,身上微微一動,便痛得連著“誒唷”了兩聲。
    大阿哥急得忙喚太醫,謝選忙讓醫女進來,醫女脫鞋上床,紗帳一放,他再入內,去試大福晉的脈,問了醫女幾個問題,微微鬆了口氣,“大福晉此時定要心氣平和,一但心神激蕩,便會傷到腹中胎兒。請您放心,微臣已經給您用了保胎湯藥、也已施針為您安胎。”
    惠妃急著問他“你隻說大福晉這一胎究竟能不能保住?”
    “若能平安過了今夜,或能多些把握。”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惠妃急得要命,又問大福晉見紅的緣由。
    謝選蹙眉,惠妃便知其中必有貓膩,挺直了身子道“你說!這其中到底是什麽緣故?”
    謝選遲疑著道“大福晉今日見紅,倒似是用了活血通絡之物所致……活血通絡之物,一向是孕婦大忌。”
    惠妃氣得直拍桌子,“好啊!”
    她召集了這屋裏所有服侍的嬤嬤、宮女
    ,詢問今日大福晉的用度飲食,眾人都道一切如常日,唯有大阿哥的乳母錢嬤嬤皺著眉,若有所思。
    惠妃對她自然信任,注意著她的神情,問道“錢嬤嬤,怎麽了?”
    錢嬤嬤支支吾吾地道“若有與從前不同的,就是大福晉這幾日用著您賜下的脂粉……用了有一旬左右了,除了這些之外,大福晉的一應羹湯補品都與從前一樣,膳食也都是仔細查驗過、必沒有孕婦忌用之物的。”
    惠妃聽了,眉心蹙起,大阿哥忙叫人取那些脂粉來給謝選查看,謝選一盒盒打開,最終目光停留在一盒用了一小半的殷紅顏值膏上,在鼻下仔細嗅聞,和後來竟伸手挖了一些送入口中。
    大阿哥急忙道“是這胭脂膏子的問題?”
    惠妃轉頭定定地看著謝選,大福晉也著急起來,謝選沉吟半晌,道“此胭脂中,混入了藏紅花粉,劑量不重,但如果日日使用,一旬左右便足以令產婦血通而動,隻是……此物需從口入。”
    大福晉原本就毫無血色的麵色好像更白了,她呐呐道“我自有身孕來唇色便不好,得了這胭脂之後,因聽它‘幹淨’,便日日以此試唇。”
    謝選道“那便是了。”
    大阿哥已經勃然怒起,惠妃的貼身宮人也氣得很,“這些胭脂都是貴妃贈與娘娘的,娘娘聽說極好,才命賞給大福晉使用。”
    大阿哥氣得火冒三丈,“我孩兒究竟何處得罪了貴妃?”
    說著就要往外衝,惠妃直覺哪裏不對,本來皺眉沉思著,見他要往外衝,一聲喝住他,“&bsp&bsp怎麽,你還要強闖後宮嗎?”
    大阿哥氣道“她算計我孩兒,這口氣我怎能咽下?”
    惠妃氣得心口直突突,指著他半晌,咬牙道“你但凡能多長半個腦子!——坐下,聽我的!”
    她說著,一側頭,宮人便請謝選與醫女出去,惠妃才道“等會你直接去乾清宮找你汗阿瑪,照我教給你的,一個字不許差地說!”
    大阿哥強按捺住心急,咬著牙點點頭。
    乾清宮此時並無大臣在,康熙坐在殿內批閱奏章,忽聽大阿哥來了,便有些疑惑,命傳他進來,卻見大阿哥進來之後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然後哭道“汗阿瑪!求您救救兒臣,救救兒臣和雲嵐的孩子!”
    康熙擰眉,“你這是怎麽了?”
    大阿哥沒管他,悶著頭繼續道“兒臣也不知是哪裏得罪了貴妃娘娘,讓貴妃娘娘對一未曾出世的孩子下此毒手,兒臣願意向貴妃娘娘請罪、給貴妃娘娘磕頭,隻求貴妃娘娘放過兒臣的孩子……”
    他這一番哭訴下來,康熙便是個傻子也覺出不對了,命人拉他起來,問“貴妃怎麽了?”
    大阿哥哭道“貴妃竟在回宮送的胭脂裏摻雜了不利孕婦的藥材,如今兒臣媳婦見了紅,太醫還在安胎診治,汗阿瑪,請您救救兒臣的孩子吧——”
    康熙聽他哭嚎聽得太陽穴直跳,猛地起身,命道“去傳貴妃去阿哥所。”
    然後虎步龍行向外,路過大阿哥的時候順手把他拎了起來。
    再然後,便是永壽宮之事了。
    敏若起身離去後,黛瀾在原地思索一會,總覺著哪處不對勁,也連忙起身回景仁宮,走前不忘對瑞初道“我先告退了。”
    她見敏若留下蘭杜,知道瑞初有人照顧,便放心離去,快速回了景仁宮,與皇貴妃說起此事來。
    敏若到阿哥所的時候康熙早到了,幾人在殿裏坐著,見敏若神情平和不緊不慢地走進來,大阿哥眼睛通紅,險些直衝敏若衝出去。惠妃暗地裏死死拉住大阿哥後腰上的衣服,到底力氣比不上大阿哥,幹脆咬牙在他後腰用力一掐,掐得大阿哥一個哆嗦,腳才停下來。
    敏若鎮定地向康熙福了福身,看
    了眼床上躺著的大福晉,“大福晉這是怎麽了?”
    大福晉眼中含淚,恨恨道“我怎麽了,貴妃娘娘還不知道嗎?”
    康熙皺眉看了她一眼,旋即轉過頭來打量敏若的神情,看出她有一瞬明顯的茫然,疑惑地眨眼,問“我……應該知道?”
    大阿哥急得心裏眼裏都冒火,後腰卻被額娘死死掐住讓他動身不得,他隻能咬牙道“都這個時候了,貴妃娘娘您還裝傻充愣?”
    康熙不著痕跡地瞥了他一眼,複又看向敏若,道“大福晉見了紅,太醫說你送來的胭脂裏有通瘀活血之藥。”
    敏若道“我從未送與大福晉胭脂,無論是回宮之後還是從前,我永壽宮與大福晉之前從無任何接觸,遑論贈送物品,談何是‘我送來’的胭脂?”
    她幹脆地跪下,仰頭看著康熙,脊背挺如修竹,“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妾縱是一貫好性,也受不了這平白栽贓來的罪名!請皇上明察!”
    惠妃見她如此,心裏更有底了,康熙指尖輕輕敲敲高幾,惠妃便上前一步,微微福了福身,“那胭脂是貴妃回宮後贈與我、我又賞賜與老大媳婦的。”
    大阿哥急道“那萬一是她一開始就知道我額娘會把那胭脂給雲嵐呢——”
    “大阿哥慎言!”敏若轉過頭看他,疾聲厲色道。
    康熙看出她有點想罵人了,輕咳兩聲,沉聲道“貴妃!那胭脂確實是你送的,這一點你作何解釋?”
    敏若輕哼一聲,“且不說妾為什麽要害大福晉,就說妾若真要害大福晉這一胎,為何要在明晃晃的胭脂上動手腳?為了出事的時候讓人最快知道‘真相’,一下查到妾頭上?”
    康熙壓住輕微抽搐的唇角,咳了兩聲,卻見敏若越說越揚頭,最後幹脆掐起腰來了,也不似往日的溫和端莊,形容頗似街上想要罵街的潑婦,嘴角斜揚眼神犀利,就知道他大兒恐怕要挨罵。
    他搶在敏若之前迅速開口道“謝選你說,那胭脂究竟是怎麽回事。”
    無辜的、在敏若掐腰時甚至試圖後退一步的太醫謝選戰戰兢兢地上前行了一禮,將查驗胭脂時所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敏若眯眼聽著,忽然道“胭脂給我。”
    謝選愣了一下,似乎下意識看向康熙,康熙看了看敏若,微微點頭,謝選忙雙手將胭脂盒遞過。
    敏若接過胭脂,大阿哥急得要命,卻被惠妃死死掐住胳膊,不敢用力掙紮。隻見那胭脂盒入了敏若的手,敏若指尖在盒底摸了一圈,然後將胭脂盒調轉過來,細看兩眼,舉起對眾人示意道“我贈與惠妃的胭脂,並不是這一盒。”
    大福晉急道“空口無憑,你可有實據?”
    敏若冷聲道“我就是實據!”她將小小的胭脂盒倒放在康熙手邊的高幾上,道“柳記的所有胭脂出售時盒體下都會有一行字,記錄這盒胭脂生產的月份,柳記對外宣傳的就是他們店鋪隻銷售當月生產胭脂,這盒子上的時間是三月,可咱們是在二月時到的杭州、妾帶人采買的胭脂。這三月產的胭脂,是怎麽賣到二月買胭脂的妾的手中的呢?
    因此說頗為新鮮,妾買時特地查看了,確認買回來所有的脂粉瓶盒下都記著二月,若您不信,這胭脂水粉妾送了許多人,都取來一看便是——便是同匣子的那些底下,想也是二月吧。”
    她說罷,微微一側頭,蘭芳便蹲身揀起地上盒子裏的其他脂粉,一個個看去,底部果然都是二月。
    康熙看著那行小字,麵色愈沉,大阿哥急忙上前來看,看完麵色陰沉半晌。
    他腦子雖不如親爹娘,性子也確實執拗,但他知道,在這種事上,貴妃沒有說謊的必要、也沒有在禦前說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言的底氣。
    那這其中,究竟有什麽事?
    敏若還等著他再接著發問,她好發接下來的連珠炮,結果這小子啞火了。
    就很氣哦。
    屋裏一直在大福晉床前落淚的錢嬤嬤忽然道“奴才鬥膽,請問貴妃若非早有今日以此脫罪的籌謀打算,您何至於對這胭脂盒子知道得如此清楚?柳記並非本地胭脂鋪,貴妃娘娘您沒道理這樣清楚此事!”
    她說著,又高聲哭道“老奴頂撞貴妃,自知死罪,隻求皇上徹查此事,為阿哥、福晉與小主子討回公道!”
    說著,猛地就要衝床頭的幾子上撞去,手還在半空中揮舞著。
    宮裏可一色都是硬木家具,這沉甸甸的厚重紫檀,老婆子一頭撞上去還不瞬間鮮血橫流?
    大阿哥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便迅速扯住錢嬤嬤,敏若在旁冷哼道“這誰?莫不是老大媳婦的奶媽?對老大媳婦倒是比她正經婆婆還上心!可老大媳婦剛剛見了紅,你這一頭碰死在她的屋裏床前,是生怕她嚇不著?究竟是何居心!”
    惠妃看了錢嬤嬤一眼,眼中已沒有了任何溫度,錢嬤嬤被大阿哥的手死死鉗住,自知機會已失,狀似低喃一聲“太後,奴才為皇貴主子盡忠了!”便要咬舌而去。
    大阿哥正厲聲吼道“你說什麽?”敏若急聲命道“把她下巴卸了!”
    大阿哥半點沒反應過來是在說他,還死死掐著錢嬤嬤問她“你剛才說什麽?!”康熙氣得起身都要自己來了,惠妃忽然上前,狠狠一巴掌抽在錢嬤嬤臉上,讓她不自覺張了一下嘴,康熙已喊了侍衛入內,一下卸掉錢嬤嬤的下巴。
    他冷聲問大阿哥“你發什麽愣?”
    “她方才說為皇貴主子盡忠了!”大阿哥回過神來,急忙道“此人……”
    “閉嘴吧你!”康熙麵色極冷,“你究竟還要攀扯幾位長輩?貴妃來這與你對峙,皇貴妃臥病在床已久,你怎麽?還要鬧到景仁宮去嗎?”
    正說話間,忽聽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不必傳召,妾已來了。”
    眾人循聲看去,卻見赫然是皇貴妃,被黛瀾與茉雅奇左右攙扶著,站在殿門口。
    敏若有些急了,“你怎麽來了?”
    “黛瀾回去,說怕你有事,忙叫人打探,聽說了這邊的事,我就來了。”皇貴妃有些虛弱地衝她一笑,又抬步入內,緩緩要向康熙行禮。
    康熙一把扶住她,“你怎麽過來了?……這沒什麽大事。”
    “妾才在外頭,恍惚間好似聽到了妾的名號,如此看來,倒是來得巧了。”她看了一眼癱軟在地的錢嬤嬤,似乎莞爾,神情卻極冷,“就是這位嬤嬤,要為吾盡忠?”
    錢嬤嬤似乎慌亂了一瞬,然後連忙向康熙磕頭“皇上,一切都是奴才自作主張,一切都是奴才自作主張,此事與索額圖大人無關啊皇上!”
    康熙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地上的垃圾,厭惡嫌棄,聽她這樣說,眼中厭惡更甚,大阿哥已急道“你才還說為皇貴妃盡忠,怎麽這會又極力攀扯索額圖??你說,你是不是在袒護皇貴妃!”
    “好啊,好啊,好一個忠仆!”敏若拍著手,長歎道“你這句句攀扯旁人為皇貴妃開脫,又句句不忘攀扯皇貴妃,可真是舌燦蓮花的一張好嘴啊,不去街頭唱蓮花落討飯吃可惜了!”
    為了攪渾這一灘水,摘出赫舍裏家,這位元後的忠仆,可真是使勁了渾身解數啊。
    她算是親眼見證了一場“狗急跳牆的好戲。
    就是這法子實在算不上高明,人心可不是這樣算計的。
    這人水平不行。
    怎麽在大阿哥身邊埋伏下這麽多年的?
    憑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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