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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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禟與胤禛順利“和解”,&bsp&bsp不過看安兒嚴肅地板著包子臉的小樣子,這兄弟仨的事情應該還沒結束。
    但那都和敏若沒關係了,&bsp&bsp讓他們回阿哥所裏自己解決吧。
    烏希哈備的什錦鍋子湯底鮮香濃鬱,&bsp&bsp涮的菜色雖然都是素食,卻也預備得花樣百出,哪怕比平日少了些紅肉、肉丸,&bsp&bsp這一頓鍋子吃得也不單調。
    還有澆了紅糖汁的藕粉丸子、冰冰涼涼的山楂雪梨飲、入口清甜順滑的紅豆沙、滋味鹹香外皮酥脆內裏柔嫩的藕丸子……
    總歸是林林總總布置了一桌子吃食。在座的都是很習慣在敏若這吃飯的,&bsp&bsp倒也沒有拘束,恬雅打發人回去和宜妃說了一聲,&bsp&bsp便帶著胤禟留下蹭了一頓飯,還很不見外地開口討要藕丸子的製法。
    敏若想了想,道“這丸子的材料倒是都易得,主料是藕,佐了荸薺和豆腐,所以滋味清新口感柔嫩,調味的作料我回頭叫烏希哈寫出來,&bsp&bsp明兒個你帶去吧。”
    恬雅笑嘻嘻地道謝,又道“總是在您這連吃帶拿,&bsp&bsp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敏若白她一眼,&bsp&bsp“知道不好意思下次這種事情少幹……豆腐可以吃得了,&bsp&bsp快撈!”
    總歸這一頓飯是吃得舒適放鬆,在自己的主場上,一般人輕易影響不到敏若的情緒,甭管之前發生了什麽事,對敏若來說再沒有比吃飯更大的事。
    說是晚膳,其實用完了外頭還是朗朗白日。這會正是冬日一天中最暖和的那段時間,敏若沒多留人,&bsp&bsp叫人將幾樣小食裝了一盒讓恬雅給她額娘和那個今天還算給力的姨母帶回去,又命冬葵帶人送安兒和胤禛回阿哥所。
    論理今兒難得有一日空檔,安兒怎麽都會留在永壽宮和額娘妹妹親近親近,但今日他回去還有事要做,聽敏若這樣吩咐,繃著小臉行禮告退,胤禟見狀心裏訕訕,悄悄扯恬雅的袖子。
    他們私底下什麽眉眼官司敏若一概不管,把孩子們都打發走了,趁著這會天氣暖和,黛瀾也回去了。敏若帶著瑞初撤離還帶著用膳留下的味道的前殿,回到後殿中,暖閣裏的炕已經燒得熱烘烘的了。
    這會已經到了瑞初午睡的時間,她跟著敏若上了炕,輕車熟路地往敏若懷裏一鑽,臉頰蹭了蹭敏若的衣服,低聲喚她。
    敏若輕撫著女兒柔順的頭發,笑著問“怎麽了?”
    “您覺得哥哥能平衡好四哥和九哥的關係嗎?”瑞初輕聲問。
    敏若想了想,道“能的。你哥哥是大智若愚,別看他平日好像懵懵懂懂的模樣,真遇到事了,心裏比誰都清明。”
    瑞初仰起小臉看她,“我也覺得哥哥能!”
    敏若見她精神振奮的樣子就知道她是沒困,往身後的憑幾上倚了倚,一麵取絨毯來搭在自己腿上、瑞初的身上,一麵隨口問“你覺得今日之事,你四哥吃虧多,還是你九哥吃虧多?”
    瑞初不假思索“四哥。”
    “哦?”敏若揚了揚眉,“何出此言呢?你九哥可是連辮子都被你四哥給剪了。”
    瑞初搖搖頭,道“九哥不在意辮子,隻是氣四哥這樣反擊他、讓他丟臉了而已。四哥很看重來福,來福丟了毛,四哥比九哥短了一截辮子還要在意。四哥在意得比九哥多,生氣傷心都比九哥多,自然是四哥吃虧了。而且……”
    她抿著嘴皺起小眉頭,敏若笑著伸手去撫,柔聲道“才多大啊,就想眉心生出皺紋嗎?快鬆一鬆。”
    “而且汗阿瑪一開始都並沒想起來福是佟佳娘娘養的狗。”瑞初認真地望著敏若,“汗阿瑪是已經忘記佟佳娘娘了嗎?”
    敏若愣了一下,看著瑞初清透的眼眸。
    她眼中並沒有什麽多餘的情緒,悲哀、憐憫都沒有,幹幹淨淨得好像那夜大雪之後,次日清晨的天。
    淡藍清透的一片,不見一絲雲彩陰霾,幹幹淨淨,好像什麽都沒有。
    但細細地,又似乎已映照了這世間的萬水千山。
    敏若思忖了良久,緩聲答道“不,你汗阿瑪沒有忘了你佟佳娘娘,相反,他很想念你佟佳娘娘。但對他而言,逝者已矣,終究是過去了。他一直都在往前走,背後的風景,逐漸就不會記得那樣深切了……他還是念著你佟佳娘娘的,不然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如此輕易了結。”
    瑞初似乎點了點頭,倚在她懷裏,低聲喃喃道“可我有些想佟佳娘娘了,往前走和懷念過去本是不衝突的不是嗎?”
    敏若被她問得一頓,半晌,低低歎了口氣,溫柔地輕撫她的額發,輕聲道“人這一生啊,要見的風景太多,可心裏的地方是有限的。有些事情注定是記不了一輩子的,或許是在主人看來不大緊要,或許是從一開始就沒在意過。便是在意的東西,也總有忘卻的一日,等你大些、再大些,便明白了。”
    所以縱然她對家人的懷念濃厚不散,卻也想不起,母親的眉眼是什麽樣子的了。
    年頭太長、時間太久,歲月是最無情的東西。
    不過康熙這宗事怕是怪不到時間頭上,隻說明他不在意而已。
    作為帝王,作為天下之主,他每日惦念的事情太多,不知不覺間,就會把有些東西從他的心裏擠出去。布爾和還住在他心裏,但除了布爾和之外,舊日景仁宮的一草一木、貓貓狗狗,隨著布爾和生命的消逝,也會很快消失在康熙的記憶裏。
    他有情,又無情。
    敏若親了親女兒的額頭,低聲道“睡吧。”
    再晚些,她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但沒關係,現在,她隻想與女兒在冬日還算溫暖的午後,長長地睡一覺。
    醒來之後陽光還好,天氣也還好。她的餘生,還有許多這樣溫暖平靜的時光在等待著她,她會懷揣著對親人的思念,過好餘生的每一日。
    對白撿來的生命、與前世相比已稱得上十分安穩的生活,她珍視無比。
    哪怕再懷念從前,生命與眼下,也都是要珍惜的。
    冬日的暖陽透過一層窗照在敏若的臉上,從蘭杜的角度看,好像是給她的麵龐蒙上了一層金紗,有一種複雜而玄妙的平和與神聖的交融。
    敏若安穩地闔目,輕輕拍著女兒的脊背,殿內一片靜謐,連歲月也溫柔。
    瑞初年歲小,嗜睡,今天睡得已經比往日晚了,這一覺的時間很長,足夠敏若小憩醒來,梳妝更衣,也足夠殿外的旭日斜落,天色擦黑。
    “額娘——”瑞初迷迷瞪瞪地坐起來,揉著眼睛喊敏若,“您做什麽去?”
    敏若已將一身裏裏外外襯衣、氅衣穿戴整齊,正站在明間往身上披鬥篷。聽到瑞初的聲音,敏若轉頭往殿裏看去,眉眼柔和些許,道“去乾清宮一趟,半個時辰左右應該能回來。你若餓了,就先吃晚點,不必等額娘了。”
    “噢。”瑞初乖乖巧巧地答應著,還是不大清醒,白淨的臉邊有被毯子印出的紅印。
    看著女兒這小模樣,敏若一顆老母親心都要化了,恨不得把什麽康熙,什麽乾清宮都扔到九霄雲外去,隻想在家好好陪著自己閨女。
    然而走還是得走,她匆匆進了暖閣裏,在瑞初的額頭上重重親了一口,“額娘的乖乖,等著,額娘很快回來。”
    言罷,便轉身帶人離去。
    瑞初托著小臉在炕上坐了一會醒覺,過了約麽有半炷香的時間,她慢吞吞地抻了抻身子,側頭喊自己的宮女成柳,“幫我把上午沒讀完的那本書拿來吧。”
    “是。”成柳應了聲,又點了兩盞燈來,將暖閣裏照得亮亮的,通明如白晝。
    敏若今天在乾清宮裏的行為有一點的出格,雖然憑借這麽多年相處打下來的底子,敏若確定康熙不會生她的氣。但一是為了契合人設,二是為了加深人設並為日後的生活做保障,敏若還是得走這一趟。
    按照她多年的經驗,這種情況前提下過去,不帶點東西說不過去&bsp&bsp。
    所以敏若下午便叫烏希哈煲了一鍋粥,還有幾碟子小菜、一盅山楂雪梨飲,拿大提盒裝了兩盒,她帶著人和東西,慢吞吞地往乾清宮去。
    乾清宮門口的侍衛不會攔她,進去了梁九功瞧見她的身影連忙迎上來,“貴主子來了,皇上在裏頭批奏折呢。”
    “替我通傳一聲吧。皇上用過晚點了嗎?”敏若似是隨意一問,梁九功滿臉是笑地搖搖頭,過去給敏若通傳。
    康熙也沒攔敏若,所以敏若一路順暢地進入了康熙處理政務的殿內,熟悉得好像回自己老家——其實她不常來乾清宮,但驕縱跋扈起來氣勢得端足。
    “怎麽過來了?”康熙沒從奏章中抬起頭來,隨意揮了揮手示意敏若起身,隨口問。
    敏若道“料想皇上還沒用晚點,中午帶著孩子們吃了頓好的,心裏實在過意不去,便想著也來犒勞犒勞您的胃口。”
    康熙抬頭看了她一眼,神情意味不明,“朕還以為是來賠罪的呢。”
    “您願意這麽想倒是也對。”敏若極為流暢地接下一句,然後道“白日是行舉有失,在禦前放肆,請您繞過妾這一回吧。”
    康熙看了眼她按在食盒上的手,道“朕若是不繞過,你就不給朕吃了?”
    敏若以笑容無聲回答。
    康熙輕哼了一聲,白她一眼,“朕要和你計較起來,那氣三天三夜都生不完!罷了,還能和你計較嗎?”
    “妾小您這麽多,您又大人有大量,我自個琢磨著您應該也是不會計較的。”敏若笑眯眯道,康熙斜睨她一眼,“朕若是與你計較,就是不夠大度了?”
    敏若撇嘴道“您再挑我的話、翻我的白眼,我可就帶著食盒走了。”
    康熙擺擺手,“朕大人有大量,就不與你計較這回了。有什麽吃的?”
    敏若親手打開食盒,先端了一個蓋盅出來,掀開裏頭是還冒著熱氣的粥,粥底潔白晶瑩,撒著碧綠的香菜碎,熱氣騰騰、米香濃鬱。
    康熙一揚眉,“你就給朕喝蘿卜粥?”
    “我都陪著孩子們吃了幾個月的素了,您這會不過是一碗素粥,有什麽抱怨的?”敏若也跟著揚眉,康熙道“朕還以為你是來給朕清火的呢……瑞初還小,她還得長身體,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也不要帶著瑞初死守那些刻板規矩。”
    敏若道“她是晚輩,應該的。……確實是煲來給您下下火氣的,您難道就不吃了?”說完,也不等康熙言語,抿唇笑了,“潤肺止咳的,這段日子落了雪,地龍、熏籠燒得更熱了,您這幾日咳嗽得厲害,想是受了燥熱火氣,用些涼粥正好。”
    康熙長歎一聲,“孩子們卻見不到朕的不適,各個不叫人省心。”
    “叫人省心的還是孩子了嗎?”敏若一麵說著,一麵又從食盒裏一碟碟往外端東西,“不過您每日看奏折、讀書到三更,光是素粥也不頂用。用油炸得酥脆的魚鮓,還有一碟子肉脯……秋日醃的瓜菽,前兒開壇取出來合著大椒、茴香、砂仁一起烘幹的,入口香脆,都說吃著不錯。藕丸子是今兒個新做的,中午孩子們吃的時候很喜歡……”
    康熙聽著她絮絮地說,走過來在榻上坐下,坐定之後低聲道“你也別忙了,坐下,咱們倆說說話。”
    敏若點點頭,將食盒蓋上,在小炕桌的另一邊落了座。
    康熙一邊喝粥,一麵問她“白日裏是德妃叫人給你報的信?”
    “是。說是十三阿哥病了,她走不開身。”敏若神情很淡,言止於此。康熙空著的一隻手伸過來拍拍她的手,道“朕問了太醫,胤祥是有些咳嗽。”
    可不是,十三阿哥病了有六七日了。時氣的緣故,這段日子咳嗽的人多,可十三阿哥先天強健,那點咳嗽到如今也該快好了。
    見敏若沒言語,康熙沒再提這個,隻道“朕心裏有數,不會叫胤禛吃了虧的,你放心。”
    敏若點點頭,從她把康熙拉到飯桌前開始,她今天過來的目的就已經係數達到了。
    康熙這會在她對麵叨叨,她滿心都是加戲加班得加錢。
    可惜這句話這輩子大概沒有說出來的機會,沒事,憋著擱心裏自己爽爽也挺好。
    至於康熙說的不會叫胤禛吃虧……她聽了心裏其實也沒什麽波動。
    宮裏的這些孩子,要長大哪有不吃虧的?
    就是安兒,她不也人工讓他吃了一次虧,好認識人心險惡,讓他知道自己當下的處境嗎?
    而且康熙這些兒子裏,到最後最不會吃虧的恐怕就是胤禛了。
    她在心裏跑馬,麵上擺出平靜的神情聽康熙說話。康熙繼續道“朕今日忽然想,要不就由你先照顧著胤禛。雖說他大了、在阿哥所裏住,用人操心的地方有限,可到底還得有個人看顧著些。原本你和布爾和也好,當年胤禛還小的時候,布爾和也將他托付給你幾次。若說這宮裏還有個能處處惦記他的人,也無外乎是你了……”
    敏若立刻清醒起來,鄭重地道“當日姐姐尚在時,我說我此生隻求安穩度日,今日這句話我還能原樣說給您。如今有了安兒和瑞初,我也隻想守著兩個孩子安穩度過餘生。權勢、榮華、尊位,我都不求。”
    她極認真正色地看向康熙,康熙似乎怔了一下,“朕沒與你說這個……”
    “胤禛是布爾和養大的,他生母又尚且在世。可您若讓我撫養他,我是什麽身份呢?”
    敏若輕輕搖頭,“您知道我的性子,是最不喜歡站在風口浪尖上的。如今的日子便很好,平平靜靜、安安穩穩地,兒女繞膝、有您相伴,一切都足夠我滿足的了。我知道,前段日子宮外風言風語不少,可他們所說的那些,我都不想求。
    此生若不生在富貴門庭、未入帝王家,便在鄉野之間、辟一處清靜之地清幽平淡地過一生,也是我所願意的。反而權勢、名位,非我所求,非我所願。”
    她鮮少用這樣很認真正經的神情對康熙說話,康熙凝視著她半晌,輕輕歎了口氣,“你的心思朕明白。”
    敏若很淺地笑了一下,繼續道“所以無需那些名分,我也會照看胤禛的。
    不說與布爾和的情分,就說這麽多年,我也算是看著他長大,布爾和不在了,我多看顧他一些,是做長輩的應當做的。”
    她頓了一頓,又語重心長地輕聲道“德妃與胤禛母子分別多年,情分是要慢慢培養出來的。您多給他們些時間,局外人再著急都是無用的。”
    “這段日子,不說你推了胤禛一把,就是惠妃、榮妃哪個沒有勸過她?她若真念著這份母子情分,今日為何不來?十三的病也不過是個托詞!怯懦猶豫進退失據,她就那麽怕得罪人嗎?”康熙振聲道。
    敏若心裏知道,德妃怕得罪人恐怕還是小塊的,更多的是介意四阿哥為了布爾和留下的狗與弟弟起爭端。
    這麽多年德妃與宜妃不睦,她還能怕得罪宜妃?便是胤禛剪了兄弟辮子的事情不好聽,也不會對她造成什麽影響。之所以沒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介意胤禛太過在意布爾和,在意到能為了一條狗被剃了毛就跟弟弟針鋒相對。
    這種事情,想不開就是想不開,外人勸多少都沒用。
    敏若沒多言語,康熙道“這件事你別操心了,朕心裏有打算。你往後就多看顧胤禛一些吧。”
    敏若點點頭,應下了,取銀筷來給他夾瓜菽,道“取的老瓜、嫩茄,和著香料、料汁封壇醃了兩個月,下粥很不錯。這些炸魚、肉脯都太燥了,您若喜歡改日我再叫人做了送來,不宜一次用得太多。就著小菜吃些粥吧。”
    康熙用著晚點,便也不提那一茬了。
    不過沒幾日,送布爾和靈位入了奉先殿,他便借故將“悲痛甚劇”的胤禛接到了乾清宮,日日帶在身邊,又令太子檢查教導胤禛的功課,不出一個月,兄弟二人便逐漸親厚起來。
    敏若知道他是鐵了心要敲打德妃,德妃在他身邊多年,自然不會不知他的不滿,很快便主動親近起胤禛來。
    私下裏說起這件事,康熙得意洋洋地與敏若道“看朕的法子好吧?”
    敏若一麵給他添茶,一麵有些無奈地道“是,您英明神武。”
    康熙看她一眼,意味深長地道“朕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覺著強扭的瓜不甜,可這瓜掰下來才知道究竟甜不甜!親母子,相處著便逐漸親厚了。你原先那法子都太溫和了一些,就得來一劑猛藥!”
    敏若歎了口氣,道“我知道您這猛藥下得太狠。晚膳包水餑餑吃吧?暖房裏養的韭菜長得嫩生生的有一掌多高了,內務府送了些好牛肉來,皇莊上新進的。”
    康熙探頭去看瑞初寫的字,一麵隨意點了點頭,“你說了算。”
    德妃與胤禛的母子關係緩和了(至少明麵上),康熙也沒留胤禛在乾清宮裏多待。年下事多,宮裏也不清閑。
    太後的寧壽新宮修葺得差不多了,要迎請太後入新居,內務府好一陣忙碌,掌管宮務五妃也都勤勤懇懇,於此事上不敢鬆懈。
    至移宮的正日子,康熙並後宮妃嬪、皇子女一齊朝賀太後。
    太後少年守寡,其實真與先帝也不過做了六年不到的夫妻,隨後的二十九年裏都居深宮受康熙奉養,深居簡出,她又不愛聽戲、也不好召見命婦嬪妃,隻與蒙古來的阿娜日與幾位親戚命婦來往,這幾年身邊養著胤祺和蓁蓁,倒是逐漸開朗明媚起來。
    這樣熱鬧歡喜的日子,她眼角眉梢都透著笑,新寧壽宮修葺得極挺闊大氣,太後不住與人慨歎康熙的孝心,眾人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是很開心的。
    阿娜日往常總是陪在她身邊,今日退一步在下,這會見太後與康熙說話,便在敏若耳邊,低聲對敏若道“太後今日很開心,這些年來,除了胤祺和蓁蓁到了她身邊,便是今天最高興了。”
    高興的不是這寬敞華麗的新宮,而是康熙的孝心。
    敏若凝視著太後其實並不算蒼老的麵孔,心裏浮起萬千感慨,無聲地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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