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不見，謝凝的變化不可謂不大。
    十八歲，是人生的另一個階段。
    從小女孩長成了大姑娘。
    褪卻了青澀的稚嫩，出落得亭亭玉立，絕世芳華。
    將視線從秦禦身上移開，秦瀝川甚至呆愣了數十秒。
    一錯不錯的盯著謝凝，似是看傻了。
    看到他的反應，秦禦眉心皺得更甚。
    這蠢貨盯著誰瞧呢？
    不是說不喜歡？
    不是說有喜歡的人了？
    不是說打死也不娶謝凝？
    自己說出口的話，要想再吃回去，可沒那麽容易。
    秦瀝川的反應，同樣落在謝俊坤和許淑菊眼裏。
    謝俊坤一臉欣慰。
    他就知道，男人都好色，凝凝的相貌比佳若強太多，即使瀝川和佳若有過一段，見到如今的凝凝，也難免不動心。
    隻是凝凝的心性，始終比不上佳若。
    隻能以後慢慢教導了。
    許淑菊麵上不顯，心底不屑。
    這小賤人真是和她媽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天生一臉狐媚相，慣會勾引男人。顧婉卿不是她的對手，這小賤人也決計不會是佳若的對手。
    今晚，她要狠狠打這小賤人的臉。
    長得好看又如何？男人都是要麵子的，娶妻娶賢，若是讓秦瀝川看穿這小賤人惡毒的本性，她家嫻靜溫柔的佳若，才是最佳之選。
    想到即將發生的事，許淑菊一副溫柔親昵的長輩模樣，招呼謝凝落座。
    謝凝也不跟她和謝俊坤打招呼，自己拉開椅子坐下。
    謝俊坤臉上掛不住，心虛的看了眼秦禦，這才一臉溫柔，語調寵溺的對謝凝說道：“你這丫頭，氣性怎麽這麽大？爸爸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和佳若都是爸爸的女兒。爸爸對你們的愛都是一樣的，你就別跟爸爸置氣了。等回去了，爸爸讓你姐姐給你道歉。”
    說罷，不待謝凝說什麽，謝俊坤忙不迭的向秦禦解釋：“小姐妹鬧別扭，我說了句重話，鬧情緒呢，讓四爺見笑了，孩子小，四爺別介意。”
    秦禦不動聲色的將視線落在謝凝臉上。
    與昨晚在酒吧不同，今天的小醉鬼，是個乖乖女。
    看著看著，他忽而愉悅的低笑了一聲。
    那一抹笑，莫名讓秦瀝川滿身惡寒。
    他家四叔今天不大對勁。
    謝俊坤見秦禦不發話，以為他信了這樣的解釋，張羅著讓服務生上菜。
    謝凝的位置緊挨著秦瀝川，明顯察覺到了他眼底那抹久別重逢的驚豔。像是個使小性子的女兒家，對謝俊坤努努嘴撒了個嬌，而後才看向秦瀝川，甜甜的與他笑笑：“瀝川哥，爸爸和姐姐欺負我，除了外公，小時候就你對我最好了，你可要站在我這邊。”
    兩句話間，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原本吊著心的謝俊坤，重重的舒了口氣。
    想通了就好。
    他就知道，他謝俊坤的女兒，一定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瀝川這孩子，青年才俊，家世相貌，哪哪都是沒得挑的。
    男人嘛，一段風流過往罷了，將來要做秦家大房的當家主母，不能太過小肚雞腸。
    秦瀝川被戴了高帽子，尷尬的擠出一抹笑。
    他總覺得，四叔今天的氣場不對。
    尤其是謝凝叫他瀝川哥那一瞬，四叔輕飄飄掃過來的餘光，幾乎要將他洞穿。
    他家四叔到底幾個意思？
    是在警告他，不準提解除婚約的事？
    可他真的不想娶謝凝。
    宴席是一早就定好的菜色，上菜很快。
    期間，秦瀝川幾次想要開口提解除婚約，都被謝凝巧妙的岔開了話題。
    秦禦隻覺得這包廂裏不知是誰打碎了醋壇子，就連吸進肺裏的空氣都是酸的。
    這小醉鬼難到真的看不出來，他那個傻侄子不想娶她？
    就那麽喜歡？那麽想嫁？
    昨晚在酒吧，也是因為秦瀝川喝醉？
    那她對他的調戲算什麽？
    消遣嗎？
    這世上敢消遣他秦禦的，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個。
    秦禦端起近前瓷白的酒杯，一飲而盡。
    心口那粘稠如墨的煩躁，壓也壓不住。
    秦瀝川一在找到切口提解除婚約的事。
    他承認，十八歲的謝凝很美。
    但他已經有了謝佳若。
    有些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在他印象裏，謝凝就是個小妹妹。
    她十一二歲時，他每次去見她，十次有八次，她都在背醫術，認草藥。小小的人兒，愁得眉毛就沒舒展過。那時候他每次去找她，她都特別開心。
    因為他過去，她就可以不背書。
    那時候他就在想，小孩子都是一樣的，隻要不背書，做什麽都高興。
    妹妹的定位，大概那時候就形成了。
    她十五歲時，他已經十九歲。
    十一歲和十五歲的差距，與十五歲和十九歲的差距，天囊之別。
    成年兩個字，可以隔開太多東西。
    十五歲的秦瀝川，知道自己有一個娃娃親的未婚妻，隻覺得好玩。對於謝凝，更多的也隻是把她當妹妹保護，從沒想過，有一天真的要娶她。
    十九歲時，又是另一番心態。
    他青春期，叛逆成長，向往自由和愛情。
    而彼此的謝凝還是個未成年，他什麽也不可能和她做。
    他二十歲時，顧老仙去，謝凝守孝三年，誰也不見。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十八歲的謝佳若出現了。
    在她身上，他體會到了愛情最原始的美好。
    雖然她有時候很矯情，愛作鬧，愛吃醋，但不失可愛。
    黏黏糊糊的，他們在一起也有兩年了。
    他和謝佳若，早已難分彼此。
    就算謝凝再好，他也不眼饞。
    至於娃娃親，根本就是封建糟粕，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娶謝凝的。
    包廂裏的氣氛有些尷尬，謝俊坤試圖將話題引向謝凝和秦瀝川的訂婚宴細節。
    談起婚嫁，謝凝鳳眸裏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抗拒。
    那一抹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整個包廂裏，就隻有秦禦敏銳的捕捉到。
    他深如沉澤的墨眸裏，朦朧著深不可測的睿智。
    這隻小醉鬼，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謝俊坤反複試圖與秦禦談及兩家訂婚宴的細節。
    秦禦態度始終不冷不談。
    小醉鬼要唱戲，那他就幫她搭台子。
    若是闖了禍收不住，他再出手也不遲。
    眼下，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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