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凝的聲音寒森森的，像是在催她的命:“趙醫生，麻煩您幫忙檢查一下薑雲露脖子上那條項鏈。就那顆……鬆了的那顆，應該是被人把寶石挖出來磨薄了，裏麵大約剛好能放兩顆藥。米非司酮膠囊太大，放進去不方便。她服用的，大概是米非司酮片。裏麵鏤空的部分，肯定會有藥物殘留。”
    秦禦向林燁借了婦產科專家趙醫生。
    她過來時，帶了兩個護士和一個男助理。
    男助理朝病床上的薑雲露走去。
    薑雲露死死抱著白蘭芝的胳膊，極其抗拒，大喊大叫:“媽，媽，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謝凝要害我，媽，你相信我，是謝凝要害我。”
    白蘭芝整個人遊離於狀況之外。
    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幼乖巧的女兒會變成這幅樣子。
    布下那樣精心的局，去設計陷害別人。
    白蘭芝性子強勢，嘴巴刻薄。她打從心裏想和秦家結親，但從未想過要觸犯法律。
    女兒此刻的反應，她心裏已經有數了。
    隻是她想不通，她乖巧聽話的女兒，怎麽會留不住孩子？
    或許是有別的原因。
    絕對不可能是因為打過太多胎。
    她是看著女兒長大的。
    二十多年來，女兒就離開過她身邊一個多月。
    白蘭芝此刻也反應過來，女兒設計構陷謝凝。大約是太愛秦瀝川，想和秦瀝川廝守一生。可女兒的身體留不住孩子，總得有人背鍋，讓她能做一輩子的秦家大少奶奶。唯有孩子因秦家沒有，身體因秦家再難受孕，秦家才不會因為子嗣不要她。
    糊塗啊！
    她自幼就教育女兒，做任何事要和家裏商議。
    怎能半個字也不透露給他們？
    如今事已至此，要她如何是好？
    趙醫生的男助理朝薑雲露伸出手。
    薑雲露往白蘭芝身後躲。
    白蘭芝回過神來，護住女兒:“我們要求司法鑒定介入。”
    帶隊的警察點頭:“可以。”
    薑雲露隻覺“咯噔”一下。
    一顆心沉到穀底。
    司法鑒定。
    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白蘭芝心裏還存有一絲希望，她不是京城人士，也不學醫。趙醫生在業界再有名氣，她也沒怎麽聽說過。即便已經猜到這件事是女兒的責任，她也不能任由謝凝主導一切。
    就算要驗，也讓警方安排人驗。
    警方很快調了鑒定科的同誌過來。
    薑雲露脖子上的紅寶石項鏈被取走。
    化驗米非司酮不是什麽太難的技術。
    當場就能出結果。
    警方鑒定科的人，以及秦禦借來的趙醫生，得出的結果完全一致。
    並且所有人都能清楚的看到，那條紅寶石項鏈上，那顆鬆動的紅寶石的確被人磨平了。隻有薄薄的一層，而寶石和項鏈鏤空的部分，剛好可以放兩片米非司酮片。
    若非眼尖的，幾乎看不出異樣。
    謝凝再次向所有人科普道:“米非司酮片或是米非司酮膠囊，通常用於終止停經49天內的妊娠，是藥物流產的首選。薑雲露肚子裏的孩子已經三個月，正常用量的藥片是不能達到墮胎效果的。需要先服用六到八片米非司酮片，四小時後再服用兩片。”
    “具體的劑量，因人而異。”
    “薑家有私人醫院，薑雲露想要知道具體劑量也很容易。”
    “我想大家都看到了，薑雲露今天雖然穿得很漂亮，可妝容太重。作為一個孕婦，是不應該化濃妝的。並且，即便是如此濃的妝，也掩蓋不住她的憔悴。她視線服了藥，氣色怎麽可能好得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設計好的。想把這個孩子賴給我，賴到秦家頭上。我承認我打了她一巴掌，但她和她母親在酒店時是如何冤枉激怒我，大家都看到了。我年輕氣盛，自是受不得她們母女那般的激將法。”
    “至於這個孩子，她自己吃的墮胎藥，可跟我沒關係。秦瀝川把她送到醫院，醫生推她進手術室做手術。也不過是因為她月份大了，藥流不幹淨，需要進行刮宮罷了。她和她男朋友，還有她父母，口口聲聲說是我害死這個孩子。冤枉我殺人，要我抵命，損害我的名譽，我保留起訴的權利。”
    縱然早就猜到是這樣，薑正禮和白蘭芝還是無法接受。
    他們的女兒不是這樣的。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秦瀝川一整個傻眼了。
    這孩子，竟真的從一開始就留不住。
    薑雲露布了這麽大的局，是為了把一條命賴在謝凝和秦家頭上。
    然後呢？
    秦瀝川就算腦子再轉不過彎來，此刻也想明白了。
    薑雲露的目的不過那幾個。
    其一:讓謝凝身敗名裂。
    其二:順利嫁入秦家，醫生剛才說她以後很難再受孕。這個孩子都保不住，再懷一個能保得住？大約她根本早就沒法生孩子了。她要嫁進秦家，又不能生孩子，自是要早做打算。她因為謝凝和秦家不能再生孩子，就算一輩子生不了，他也不能跟她離婚。否則，秦家就會背負全社會的罵名。
    除了這些之外呢？
    還有什麽？
    她還有什麽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秦瀝川如遭雷擊。
    世界觀徹底坍塌。
    事到如今，薑家父母無力回天。
    可薑雲露是他們唯一的女兒，他們也不能放任不管。
    薑正禮麵色鐵青。
    女兒做出此等丟人現眼之事。
    他氣得說不出話。
    白蘭芝護著薑雲露，沒了先前半分的囂張氣焰，眼含淚花地看向謝凝，說道:“這孩子既然是雲露的，她就有權自己決定要不要生下來。剩下的事，交給警方。謝小姐，雲露是冤枉了你，可你除了名譽受損，並沒有其他損失。她冤枉你也隻是未遂，我知道薑家在顧家麵前沒有臉。就請你看在雲露是瀝川的女朋友，瀝川是四爺親侄兒的麵上，懇請你和顧家不要給警方施壓。我女兒罪有應得，我們也不會走動關係。一切全憑法院裁定，可以嗎？”
    她這話看似很卑微，其實滿是心機。
    此刻病房裏擠滿了各界媒體人士。
    若謝凝答應了她的請求，無論薑雲露被法院如何裁斷。都會有人站出來黑謝凝，陰謀論是謝凝從中作梗，薑雲露才會重判。
    畢竟薑雲露所做的種種。
    跟蹤、偷拍、造謠、誹謗、汙蔑、偷買禁藥、散布謠言造成極大影響……
    數罪並罰。
    即便顧家作壁上觀，也不可能輕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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