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暄兒一樂。
    覺得他有些憨。
    秦三爺家的這個小兒子，因為身體原因，從小脾氣就極為乖張。慕少煊給褚暄兒準備入學資料時，隻考慮到距離問題，還真忽略了秦懿軒也在這家幼兒園。
    不過有熟人是好事。
    知根知底。
    能互相照料。
    慕少煊看得出來，秦懿軒很想當哥哥，笑道：“懿軒，以後在幼兒園，你要保護好妹妹，叔叔先謝謝你了。”
    秦懿軒拍著胸脯，一副小男子漢的摸樣：“慕叔叔放心，我一定保護好妹妹。”
    慕少煊揉了揉他的腦袋。
    秦懿軒朝褚暄兒伸出手：“妹妹，你在哪個班？哥哥送你過去。”
    他從小班就是在這家幼兒園。
    對地理環境熟悉得很。
    一旁接待褚悅和慕少煊的老師有些尷尬。
    公立幼兒園，大多都是高幹子弟。
    秦懿軒是秦三爺的兒子，幼兒園裏的老師們都知道。
    秦三爺和三夫人常年不在京城。
    秦四爺和他的朋友們，都曾經來幼兒園接過秦懿軒放學。
    包括慕少煊。
    所以她還真認得慕少煊這尊大神。
    隻是不知道慕總和褚暄兒是什麽關係。
    或許是朋友的孩子吧。
    原本該是她帶褚暄兒去班上報道，怎麽這活還有人搶？
    褚悅見過秦三爺和三夫人很多次。
    她離開那年，秦懿軒尚在繈褓。
    時間過得可真快。
    轉眼都能跑能跳能打醬油了。
    褚暄兒非常確定秦懿軒不是要跟她搶爸爸，而且人雖然憨了點，但很講義氣。心裏對秦懿軒沒了警惕，叔叔又與秦懿軒相熟，褚暄兒便對秦懿軒建立了初步的信任。
    抬手牽住了秦懿軒伸出的手。
    兩個小朋友手拉手。
    一旁的老師說道：“褚暄兒媽媽，慕總，我先帶孩子們去上課了。”
    褚悅笑著應道：“麻煩您。”
    看著兩個孩子在老師的帶領下漸行漸遠。
    慕少煊的視線不受控製地落在牽著的手上。
    都是四五歲的小娃娃。
    他很清楚這種友情非常簡單純粹。
    可就是……
    忍不住心酸心塞。
    他深吸了一口氣。
    調整。
    他得自我調整。
    從幼兒園離開，褚悅準備打個車去公司。
    她下午五點下班。
    幼兒園四點就放學了。
    通常都是褚雲朔來接褚暄兒放學。
    她自己一個人，打車往返公司倒也方便。
    慕少煊陪著她一道走出幼兒園，沒等她拿出手機用軟件打車，率先開口道：“我送你去公司？”
    褚悅此時心裏很糾結。
    一方麵不想吊著慕少煊的胃口。
    一方麵又擔心當年的事，他會嫌棄她。
    猶豫不決。
    慕少煊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隻能繼續哄道：“這個點不好打車，再晚該遲到了。葉氏離我公司近，順路。”
    話說到這個份上。
    褚悅不願矯情：“謝謝。”
    慕少煊嘴角微勾：“我的榮幸。”
    簡簡單單四個字。
    褚悅臉上發燒般燙起來。
    他的副駕駛。
    好多年沒坐了。
    昨天帶喧兒去遊樂園，之後去超市，今天來學校，她都是和喧兒一起坐在後座。此時車裏隻有他們兩個人，她總不好坐在後座，好像把他當司機。
    坐進副駕駛。
    許多埋藏在內心深處的記憶，又開始瘋狂地攻擊她。
    那時他們都還在讀書。
    慕少煊是慕老爺子和慕老夫人親自教養的，穩重低調。上學時開的車是他學車時練手用的，十來萬，不貴。戀愛後，他特意把內飾翻新了一遍。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弄的，副駕駛上貼心的給她準備了拖鞋，小零食，還有她平時愛看的雜誌……
    無微不至。
    褚悅單手托腮，撐在一側的車窗處。
    眸色迷離。
    思緒飄得很遠。
    她雖整了容，可那雙眼睛始終是不會變的。
    放下戒備時，露出的微表情都還是從前的摸樣。
    慕少煊猜到她在想什麽：“拖鞋和零食都在原來的位置。”
    “咚”的一聲。
    褚悅的心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偏頭看向正在開車的他。
    喉嚨發癢。
    眼睛發燙。
    指尖微微發著顫。
    鼻尖酸酸的。
    掩飾般摸了摸額頭。
    薄唇動了動。
    卻是什麽都沒說。
    萬語千言。
    該從哪裏說起？
    她嘴上沒有回應，可那微微泛紅的雙眸，又像是回應了什麽。
    慕少煊心頭發緊，嗓音略有些啞：“你離開以後，我再沒去過那處房子。不去，就已經想你想得渾身疼。我怕一進去，看到你的東西，就再也出不來了。”
    他的連番攻擊。
    密密麻麻地紮在褚悅心尖上。
    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抿緊了唇。
    車廂裏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慕少煊絕非故意賣慘，而是在陳訴事實。
    感受到她的情緒愈漸低迷，他沒有再說什麽。
    一路送她到葉氏集團樓下。
    下車前，褚悅慌亂地道了聲：“謝謝。”
    慕少煊隻是一笑。
    這兩天的進度條拉得太快，應該讓她放鬆一些了。
    她心裏還壓著很多事。
    他不能逼得太緊。
    得慢慢來。
    目送褚悅走進葉氏集團大廈一樓大門，慕少煊調轉方向去了公司。
    經過這幾天的發酵。
    安梓萱霸淩事件，有了一些不可逆轉的結果。
    嚴氏集團和恒榮集團同時發出封殺令。
    在娛樂圈，這兩大集團是龍頭老大。
    有自己獨立的視頻軟件。
    安梓萱的作品，很多版權都在嚴氏和恒榮手上。
    嚴勵和溫聆親自封殺了她，她的所有作品全部被下架。
    身上的代言都忙不迭地跟她解約。
    黃東偉焦頭爛額。
    老婆惹上刑事官司。
    女兒因為在幼兒園欺負褚暄兒，被其他同學孤立，天天在家裏又哭又鬧。
    公司因安梓萱霸淩事件，以及他和齊文池錢權交易，權色交易事件，收到無數合作方的律師函，全都在向他索賠。
    周一剛上班。
    他求爺爺告奶奶地跑了一整天。
    先後去了嚴氏和恒榮，想求嚴勵和溫聆放過。可這兩位自從有了孩子後，集團都是職業經理人在打理，尋常根本不去公司。黃東偉不是沒想過幹脆去顧家，可顧家能是他想去就能去的嗎？小區大門他都進不去。
    他一心覺得安梓萱事件的爆發，是林燁和慕少煊在背後操控。
    無計可施。
    又去了林氏和慕氏。
    結果還是吃了閉門羹。
    種種打擊下來。
    整個人宛若一夜間老了十歲。
    鬢角生出了許多白發。
    心裏恨毒了褚悅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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