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爺子冷哼一聲。
    沒搭理齊老爺子。
    氣氛尷尬至極。
    好似每一寸的空氣都緊緊繃著。
    褚悅始終不開口。
    倒是雍容華貴，表麵看似沒有半分攻擊性的慕雲卿接了話茬，言辭犀利諷刺：“齊董事長這話，我和父親都沒聽明白。我們慕家哪有你們齊家的孫女？跑到慕家的地盤來找你家孫女，齊董事長怕是走錯門了吧？”
    三言兩語。
    燥得齊家三口紅了臉。
    褚悅的身份，兩家人心知肚明。
    可到底沒有鬧開。
    慕家揣著明白裝糊塗，硬要說這裏沒有齊家的孫女，齊家也沒法子。
    齊家急吼吼過來。
    又有幾分是為了褚悅？
    不過是慕家要召開新聞發布會，解釋網上關於褚悅的各種疑問，齊家心虛罷了。生怕褚悅借著這個由頭，把五年前，甚至二十多年前，齊家內部的醜事全部宣揚出去。齊家被慕少煊連連打壓，已是風雨搖曳。若醜事被曝光，怕是就真要宣布破產倒閉了！
    齊老爺子一生好強要麵子。
    哪裏能受得了家族臉麵徹底被撕毀？家族基業毀於一旦？
    齊老爺子麵色燥紅。
    看著盛氣淩人的慕雲卿，隻覺頭腦發昏。
    喬君雅厚著臉皮接話：“段夫人，小悅是我的女兒。五年前的事有諸多誤會，我們沒有處理好，這孩子怨恨我們是應該的。可我們從來沒想過不管她，是她自己性子太過剛烈。我們聯係了醫生，要送她出國治療，可她一聲不吭就……”
    喬君雅話沒說完。
    慕雲卿“嘭”的將手中茶杯用力扣在桌上。
    麵色倏地冷下來。
    出言強勢地打斷了喬君雅的話：“你這麽說來，還我們小悅的錯咯？出了那種事，你們家應該做的，難道不是把齊夢琳扭送警局，用法律手段製裁罪犯？可你們做了什麽？包庇犯罪分子，道德綁架受害者。以為生養了小悅，就活該小悅把所有委屈咽下去？她剛烈？喬君雅，這事若是換了別人害你？亦或是換做小悅害了你那個寶貝小女兒，你又當如何？你敢不敢摸著你的良心回答我？”
    慕雲卿直呼其名。
    聲音不大不小。
    卻中氣十足，擲地有聲。
    儼然是動了大怒！
    喬君雅和慕雲卿此前有過不少交集，在她印象裏，慕雲卿始終是溫溫柔柔，端莊嫻靜的。與人說話，拿捏著世家大族的尺寸涵養，極少與人為難，喬君雅還是頭一回被慕雲卿這般連名帶姓地嗬斥質問。
    被噎得臉紅到脖子。
    懟得半句話說不出來！
    渾身顫抖著。
    齊家人放下尊嚴，硬著頭皮進了門，一句話還沒和褚悅說上，就已經鬧得沒了臉。
    空氣霎時凝滯。
    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慕雲卿握著褚悅的手，無聲安撫。
    掌心的溫度，灼燙著褚悅的心。
    許久之後。
    齊珩開口打破沉默：“慕董事長，段夫人。小悅的事，是我們齊家做得不妥。我們今天過來，就是想和小悅說幾句話。這五年來，我們一直在找她。她畢竟是我和君雅的女兒，我們怎麽可能不疼她？我們很想彌補她，她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隻要我們家做得到的，一定盡力滿足她。”
    喬君雅被慕雲卿一番話連捎帶打。
    羞於啟齒。
    可齊家出了這麽大的事。
    她再不要意思開口，也隻得豁出臉麵附和：“小悅，我和你爸爸就算千錯萬錯，但到底是生養了你。我們隻是想單獨和你說幾句話而已，你就這麽恨我們嗎？是不是非得我們為人父母的跪下來求你？如果真是那樣，我這個當媽的，現在就跪下來給你磕一個。你開口說句話，成嗎？”
    褚悅聞言。
    眸尾迅速染上兩抹紅。
    封存在記憶深處的往事再次攻擊她。
    當年齊夢琳做出那種事，喬君雅就是這般說的。
    要跪下來求她。
    求她不要告齊夢琳，求她把一切委屈吞下去，求她以大局為重，求她和慕少煊分手，求她保全齊家的臉麵。
    五年過去了。
    喬君雅依舊還是這般。
    一個當媽的，動不動就用下跪來威脅。
    何其無恥？
    慕雲卿聽得連連蹙眉，氣得語調都加重了幾分，實在壓不住心頭火：“你們夫妻倆可真不愧是一家人，齊珩，你自己摸著良心說一句，你們齊家找小悅，難道不是怕她突然回來，打你們齊家的臉？你們齊家要真心疼她，她會遭那麽多罪？還有你，喬君雅，你要想撒潑我管不著。可這裏是慕家的地方，輪不到你在這撒野。你想跪，想耍無賴，都給你滾出去，別髒了我家的地方。”
    齊珩喬君雅兩口子俱是一噎。
    慕雲卿太過乖張了些！
    本就是慕家千嬌萬寵的大小姐。
    出嫁後又被段家寵著。
    這脾氣上來，當真是懟天懟地，無法無天！
    褚悅眼底蓄了淚花。
    慕老爺子清了清嗓子：“小悅，爺爺累了，年紀大了，這腰啊真坐不住，你扶爺爺進屋休息吧。這裏交給你姑姑，你身體還沒完全恢複，別操這個心。”
    這話就是故意在打齊家的臉了。
    明著告訴齊家人，褚悅身體還沒好全。
    這種時候咄咄相逼。
    未免太過分！
    齊家被逼到絕路。
    好不容易見到褚悅，哪能輕易讓她躲開？
    早都沒臉了。
    不在乎更不要臉些。
    喬君雅幾步朝著褚悅走去。
    褚悅已經扶著慕老爺子站了起來。
    慕老爺子擋在褚悅身前，像是護犢子的大老虎，強勢霸道：“在我家的地方，你要幹什麽？是想和我這個老頭子動手嗎？”
    喬君雅急得臉色刷白，軟著聲音態度：“慕老，我求求您，我隻是想和我女兒說幾句話。”
    “這裏沒有你女兒！”
    慕老爺子護著褚悅，態度強硬。
    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場！
    褚悅眸底熱流滾動。
    她想哭並非是覺得委屈。
    對齊家早就失望了。
    沒什麽好委屈的。
    她想掉眼淚，實在是慕家對她太好。
    無論是慕老爺子還是慕雲卿。
    沒有血緣關係。
    卻勝過她那些所謂的至親太多太多。
    慕家是真心待她好。
    這份情厚重，彌補珍貴。
    叫她整顆心都覺著沉甸甸的。
    眼睛像是進了磚頭。
    感動得想哭！
    隔著慕老爺子，褚悅露出半張臉，態度冷硬：“大夫人，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們沒有別的路可以選，讓齊夢琳公開道歉，去警局自首，把所有事情說清楚，這是你們唯一的路。你們若那樣做了，我自然會收手。其他的話，說再多都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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